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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回去后除了住宿条件得到改善,他们照样得困在上面。
她还没做决定,池澄已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问滚哥夫妇是否他和旬旬在这里住得太久给他们带来了不便,说着还从钱夹里抽出了钱往滚哥手里塞,一再表明自己不会白白拖累他们。
滚哥滚嫂看着池澄塞过来的钱,都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直到旬旬狠狠瞪了池澄一跟,他才讪讪地将钱收了回去,但还是那个意思,他希望主人家继续让他们待上几天,直到公路通车为止。滚哥夫妇一再表明自己对家里来客是求之不得,实在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于是再不提搬回酒店的事。
想到池澄还有行李在山庄的客房里,旬旬决定趁路好走,替他把东西取回来。池澄却并不怎么领情,说那都是一些衣服什么的,不值几个钱,犯不着多此一举。旬旬很是纳闷,明明昨晚帮他擦身的时候他还抱怨身上的碎花睡裙,恨不得立刻找到合适的衣服替换呢。
她还是打算走一趟,至少得去把房间给退了。滚哥怕路上出意外,特意吩咐滚嫂陪着一块儿去。出门的时候,旬旬见池澄万般不情愿的模样,就好像她这一去铁了心遗弃他一般,不由又有些好笑。
路上,旬旬为池澄二话不说掏钱的行径向滚嫂道歉。她也不知道滚嫂到底听懂她说什么没有,只知道自己说完,滚嫂对她叽叽咕咕说了一大通,黑红的脸笑得像一朵花似的,但旬旬是一句都没听明白,只得尴尬地回以礼貌性的微笑。
滚嫂大概也知道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又是笑又是摇头,竟有几分干着急的意味。她放慢了语速,用尽可能接近普通话的语言,配合着手的比画一再向她强调。旬旬全神贯注地听,只知道她说了“井水”、“喝茶”之类的词汇,竟像是为池澄前两天的怪异举止做解释。旬旬想起来,那天她煮荼时,滚嫂也一直在灶旁笑嘻嘻地看着她。
这下子旬旬也有些好奇了起来。上到明灯山庄取了行李后,她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忽然心思一动,随口问服务生是否懂得方言。其中的一个小姑娘说自己是本地人,旬旬便请她代为翻译滚嫂的意思。
滚嫂又讲了一通,那小姑娘听完就笑了。她告诉旬旬,滚嫂的意思是说,在她们当地的寨子里有个风俗,即每年的大年初六也被称作“舀水节”,按传统,待嫁的女子会在这一天的早上给情郎舀一碗井水煮茶,如果这碗茶打上来时带着白色水沫子,便是好的寓意,象征着这女子与情郎是真心相爱,男方喝了这碗茶,两人就可以白头到老。
小姑娘说完了,滚嫂还是一直点头朝旬旬笑,想来是滚哥无意中把这个风俗当做趣事告诉了池澄,没想到他当了真。整个舀水煮茶的过程滚嫂看在眼里,她盼着小两口好,让旬旬不要为这件事生池澄的气。
旬旬双手扶着服务总台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幽幽地出神。
她记得自己舀的第一碗水是没有水沫子的,也许这才真实地代表了上天的喻示。她没有心,池澄也不怀好意,白头到老只是镜花水月。他应该也知道的,却偏任着性子逼她一遍一遍地尝试,哪怕违反游戏规则,也要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池澄端着那碗茶时欣然的笑意还在眼前,被大人哄着说“明天带你去游乐园”的孩子脸上一定也是相似的欢喜。可他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相信的人。
滚嫂抓着旬旬的手,用粗糙的掌心摩挲她的手背。小姑娘又充当了一回传声筒,滚嫂说,旬旬是个有福气的人。旬旬朝滚嫂笑笑,却莫名地有些伤感。
下山途中,旬旬接到谢凭宁打来的一通电话。他说自己除夕那天联络过她,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前几天,出于礼节,他带了一些礼物去看望自己的前任丈母娘,原本做好了被艳丽姐冷嘲热讽的心理准备,谁知道艳丽姐一见到他,像捡到救命稻草一般痛哭了一场。
那个时候旬旬已经打电话回去报了平安,艳丽姐知道女儿虽然被困山中,但并没有什么危险。她的哭只是为了自己的困境和无助,就连离婚后横竖看不顺眼的前女婿也能给她带来久违的一丝温暖和安心。
谢凭宁狼狈地安慰前岳母,得知旬旬还在山上,也很不放心。他说自己这几天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上山的办法,但无论哪个司机听说是下冻雨之后的谷阳山,都表示不能冒那个险。好不容易听说现在雨雪暂停,人可以步行走到半山腰,谢凭宁得知正好有个兄弟单位的专职司机从谷阳山附近经过,于是再三拜托,对方同意将车开到景区入口处等待,只要旬旬能走到那里,今天就能把她接回市区。
谢凭宁还说,如果不是自己已经上班,单位里又临时有急事,他一定会亲自开车去接旬旬。
旬旬恍惚道:“让你费心了。”
她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这个为她奔忙的前夫。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回她去买菜,却被大雨困在超市里,谢凭宁的单位就在不远处,他明知道妻子这个时候有可能还没回家,却没有想过顺道接她。旬旬一直等了阿个小时,天都黑了才打到车回家。倒不是说他的心肠有多硬,对妻子有多坏,他不是那样刻薄的人,只是没有想起。太多的分离都不是出于怨恨,而是因为疏忽。
谢凭宁说:“你跟我客气什么。旬旬,你放心,你妈的事我会想办法。我有朋友在公安局,已经打过招呼,一定会尽快找到那个骗子。你先别想着卖房子的事,我手上还有点儿钱,让你妈把借亲戚们的都还了。”
旬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个大救星,可是她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端着这份午餐的人是她的前任丈夫。
“谢谢你。但是你没有必要去为我做这些。”她对谢凭宁说道。
谢凭宁有些失望,自我解嘲道:“我们是离婚了,但是有必要把界线划得那么清吗?是,过去我对你不够好,我忽略了你……”
旬旬忽然打断了他,“我妈对你说了我和池澄分手的事?她是不是还对你承诺了什么?”
谢凭宁一愣,语气一滞,接着说道:“其实你妈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是挺贱的,春节前家里大扫除,钟点工从床底下清理出一个应急包。我记得以前每隔一段时间你就会更换里面的水和干粮什么的,那时我总觉得这样很可笑。我让钟点工打开应急包看看,里面的东西都过期了,她问我要不要扔掉,我竟然有些舍不得。就是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才想起你还在身边的日子。我们本可以做一对白头到老的夫妻,可惜现在已经过了保质期。
应急包我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旬旬,大概我们都走了一截岔路,但或许还来得及回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