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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剧烈的翻滚声已经追至身后,巨大的血腥味和尖锐的嘶叫声也行至眼前,容不得他再唧唧歪歪些有的没的。他就一手抓着朱点衣胳膊,一手奋力劈开水面往前窜,心不在焉地建议道:“……你可以考虑给别人做汉子。”
朱点衣被这种专用来找打的安慰弄了个哭笑不得,随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挣开柳长洲的束缚自己往前窜,说:“或许我是个投错了性别的怪物。”
她扭头看了柳长洲一眼,这一眼简直要把她震飞了——
白天她给他疗伤的时候,给他裹上去的纱布堪称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地就如同一个行走的纱布卷似的。但是眼下,那些纱布已经全部撕裂,乱七八糟地糊在他的身上,叫他一行动便有种身缠无数条三尺红绫的即视感。
身上那些伤就更不用细看了,隔着大老远都能看见那伤口处被海水泡得发白肿胀。
他那一张脸因为失血严重而显得异常苍白,眼睛里却又十分突兀地浮起一层血丝,整个人落魄到了极致,仿佛是一脚踩在鬼门关里一心却还在留恋人间不忍离去的薄命鬼。
他劈开水的速度不算慢,但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像是最后一次,似乎精疲力竭到难以为继。
朱点衣方才发疯发了个够,这会儿那豪迈范儿又上来了,紧赶了一步跟他齐头并进,指了指他那个倒霉模样,用手比划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柳长洲头也没回,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自己身后,又往前挣扎了一小段。
朱点衣一回头,肠子都悔青了。
身后是一大群方才那种丑八怪,或许用坨来修饰它们会更好一点儿,恶心地她一口气没憋住,倒灌了几口血腥味十分浓郁的海水。同时,耳朵里也钻进了一种类似于长指甲刮在石面上的尖锐声响。
在那坨丑八怪之前还有一只巨形丑八怪,十分不厚道地讲,那巨形丑八怪在整个群里的地位,就和柳长洲在东海营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领头羊。巨形丑八怪的血盆大眼上还扎着一杆尖枪,从还露出来的部分就可以知道那杆枪被人往里捅了多深。
巨形丑八怪一路前进还一路翻滚,狭长的身体扭成了个极为高难度的螺旋形,身上所有类似于鱼鳍之类的东西都已经被完全张开。
这一张简直太给它那巨形身材跌份儿了——
那些伪鱼鳍还没人巴掌大,十分滑稽地在海里来回扑腾。这种大小对比莫名地就给它那尽管丑得惨绝人寰但还称得上威风霸气的外形添了一层猥琐。
这外表既威严又猥琐的丑八怪被柳长洲那一杆扎在眼睛里的枪/刺激够呛,一会儿把自己那身体折叠成妇人家的耳环,一会儿就把自己戳成一根棍,变来变去地模样竟然有些萌。
它前进的方向尽管七扭八歪,但总体是直奔柳长洲而去的。后面那一坨小丑八怪也跟着它们老大走走停停,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往北,一会儿快得要飞起来,一会儿又磨磨蹭蹭。
……看上去不像是来报仇雪恨的,倒像是要登台唱大戏的。
朱点衣就知道柳长洲都干了什么好事了,她默默地在心里给柳长洲这一行为鼓了无数次掌。若非要数清多少次的话,大概和那坨怪物的数量一样多。
他们方才被偷袭地地点距离东瀛的母舰并不十分远,这样一追一逃,很快便到了那大号母舰的舱身外围。柳长洲扶在那船身之上露出水面,喘了几口气,身体往后一靠,闭了闭眼,没动静了。
朱点衣随后跟到,她翻身又越上甲板,喊他:“等着做那丑八怪的下酒菜是不是?快上来啊!”
柳长洲晃了晃手,抬起头,气如游丝道:“等……我歇会儿,实在没劲儿了。”
朱点衣逞口舌之快地骂了一声:“废物!”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扎进了柳长洲的心里,他深吸了口气屏住了呼吸,反手抠住了舱身外层一些凹陷进去的小坑,硬是把自己上半身吊了起来,伸出手恰好能够到朱点衣伸出来的手。
然而变故骤然发生。
那个既威武又猥琐还蠢萌的丑八怪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突然以比方才强烈了数十倍的动静开始扭动起来,将附近的水面搅和得如同被煮沸了一样。它眼睛上扎着的那杆枪在他这么剧烈的翻滚下,一点一点全部没入了身体里。
只见它突然目标明确地直线前进,在靠近舱身的时候十分灵活地往上一跃,锐利的长喙猛地朝船体扎了过来,穿透柳长洲的左肩狠狠捅进了他身后的钢板。
朱点衣手下一顿,顾不得那坨恶心人的鬼东西,赶着投胎一样重新跳进了海里。
柳长洲一手捂着自己左肩,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也许是因为下嘴唇咬得太紧,那里崩开了一线极不祥瑞的血红。他头一歪,没了任何反应。
那丑八怪身后的一坨小罗咯顿时都疯了,全都开始往那船身上扑,却都毕恭毕敬地绕开了那条巨形丑八怪,使得柳长洲和朱点衣不至于沦落到死无葬身之地。
母舰周围那一干中型舰艇也终于不能稳打稳扎地待在原地了,爆裂声在黑暗里此起彼伏,还有慌乱的脚步声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血腥味儿霎时厚重了许多。借着闪电的光放眼一望,敌我双方上空那密集的箭矢都被停了下来,东瀛的战舰群七零八落地不像话。
大庆那边的光景能比这边强一点儿——柳长洲方才艺高人胆大地把那一群怪物都引了过来,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大庆方面的损失。
朱点衣身上什么应急地解毒/药都没有,只能徒劳地一遍一遍点柳长洲身上的各大要穴,一边封毒,一边止血。动作忙乱之际,她眼风一扫,在柳长洲的衣领里看见了那个微微发着亮光的琥珀珠。
她简直喜极而泣了,十分大力地拍了拍柳长洲的脸把他拍醒,晃了晃手上的珠子,喊道:“你爹一定是你上辈子的情人。”
柳长洲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力气了,眼皮半阖:“嗯?”
朱点衣手上猛一用劲儿,一下把那珠子捏爆,蛮力塞进了柳长洲的嘴里,解释道:“长玔大婚的时候,你爹从自己心口取了一滴血封在了这枚琥珀珠里交给了长玔,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便宜了你。你爹那血金贵,治个把快毒轻而易举。”
柳长洲费劲全力将那珠子咽了下去,指了指身边那些小罗咯的长喙,说:“帮我个忙,把这一块板给剜下来,事儿还没完呐。”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船体终于招架不住那堆铺天盖地的丑八怪的围攻,“嘎吱嘎吱”地开始解体,而后突然间四分五裂,被大卸成了无数块,连着柳长洲身后的那块也得到了解放,翻身农奴把家当了。
朱点衣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心里默数三个数,抓着柳长洲的肩膀猛地将他从那丑八怪的长喙上薅了下来。
她把自己先移到一块十分宽敞的木板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