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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妈,非要做一些令人难解的行径。
隔天下午,冯雪梅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口吻那是明白人装糊涂:“你姐来了,你知不知道?”
“妈,我知道的。”
“那也不知道回家一趟!你心里,到底还装没装着我和你姐。”冯雪梅提了提音量,有些怨艾。
“妈,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工作有点忙么。”
“南乔,你最好换个借口。算了,懒得说你,今天晚上,你必须得回家一趟!”
冯雪梅很少这么直接叫我的名字,但是她每回一这样叫,我就本能地心下发虚。
她仿佛拿捏住我的七寸,不容我拒绝。
没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南卉的提示信息。
【江拓也会来。】
嘶——
不愧是冯雪梅,鸿门宴,请我入瓮呐。
谁还不晓得她葫芦里想卖给我什么药?
到了冯雪梅家,进门先见着南卉了。
南卉笑着迎我:“乔乔来啦。”
然后便朝关了门的厨房那侧,扬了扬下巴,然后摇摇头发出一声“啧”。
装饰着大牡丹花的透明玻璃门后,冯雪梅笑意盈盈,在给江拓打下手,一时画面……过于温馨和谐,难以言喻。
我只匆匆一瞥,便想转头去客厅。
冯雪梅却喊:“南乔,进来帮忙,把这菜给洗了!”
“妈——”我真的是……
“叫你进来,还不赶紧进来。”冯雪梅一把拉过我,然后把自己退出门外,顺带关上了滑门。
油烟有些猛了,江拓咳嗽两声,才从油烟机下探出头来,笑着朝我招呼:“乔乔——”
“啊,我洗菜。”
我刚打开水龙头,想快速洗完了撤出去,江拓见状忙放下锅铲,两个快步到我近身来,从我手中接过那捆子菜叶:“我来,我来就好了,你别忙活了。”
我下意识就退开了一小步,动作不大,但是挺明显。
江拓怔然。
“啊,瞧我,这一身油烟。你,你去外面等吧。”
我俩一时都有些无措地站着,水龙头里的水还在哗啦啦地流,油烟机在呜呜地快速转动,空气里突然就弥漫了一股焦味。
我在这间隙,瞥向锅那处。
江拓也回神了,刚慌张地来,现在又慌乱地快步回去:“坏了,坏了!都糊了。”
冯雪梅闻声也匆匆赶进来:“哎呀,怎么回事?赶紧,赶紧关火,哎,起锅洗洗!不过没事儿,料还有,重新炒炒……”
我原地没动。
南卉也凑在门边,一手搭着门框,狐疑地打量起狭窄厨房里的我们仨。
冯雪梅在江拓跟前咋咋呼呼地一顿滔滔。
我静默地看了一会,觉着没我什么事儿,悄然从他们身后侧身走出厨房。
出了点小插曲,一顿忙活,还是拾掇出一桌子菜。
不过,开饭前,冯雪梅又开始令人费解的戏码了。
她没招呼谁,孤身一人站在了爸的供桌前,好一会,也没句话。
南卉发觉了不太对劲的地方,递了个会意的眼神给我,我们俩,加上江拓,只好跟着杵了一会,却没见冯雪梅一点动静。
南卉忍不住挽了她的小手臂,轻声劝了劝:“妈,这是咋的了?碗筷给爸摆好了呀。”
“哎——”冯雪梅欲言又止,不过听劝,动了动身子,留恋地回望了一眼那个黑白框里的爸爸。
我知道,冯雪梅这般作势的意思。
我也凝视了一瞬墙上照片中的爸,头发斑白,慈眉善目地微笑着,我心里微微泛酸。
以往遇见了难事,即便是我和冯雪梅起了冲突,不管对错,爸虽寡言,却总还是能用父亲宽厚的温度呵护着我一时的脆弱和委屈。
但,那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温度了。
时值当下,闷热的空气中却渗着一股冰窖般的寒意,叫人瑟缩。
冯雪梅那天费尽心思把我和江拓凑到一块儿,但饭桌的话题却总是无关痛痒的,譬如西藏的风土人情,譬如嘻嘻笑笑的日常,也聊聊我的工作,但我不愿多说,总之不去触碰不该碰的,气氛小心翼翼。
一顿饭吃得好似轻松,却也很沉重压抑。
临走前一会,南卉在房间里拉着我坐下:“乔乔,过两天我也就回去了。今天这情况,我看着不对,既然你心里已经很明确,我觉着你还要再跟江拓好好谈谈。妈这边,暂且交给我吧。”
“嗯。”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握着南卉的双手,这双在当下境遇中给予我无穷支撑与力量的手。
“姐,谢谢你。没有你,我估计会更难吧。”
南卉泯然一笑,拉过我的肩膀拥住:“傻不傻,姐希望你幸福。”
在冯雪梅的目视下,我坐上了江拓的副驾。
即使答案很确定,他还是小心地问了:“乔乔,你……今晚去哪?”
我扣住了安全带,坐正身子:“C大。”
余光中,江拓的嘴角牵扯了一丝似乎是自嘲无奈的笑。
一路无言,我注意到江拓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动了几下,有些蠢蠢欲动又意味不明。
C大已经偏离城市的中心,离高速口不远,空阔的迎宾大道上只有三三两两快速呼啸而过的轿车,偶尔有装货的大吊车开过,像笨重的猛兽喘着行进,震动着路面,搅动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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