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哑巴所以用实力说话(73)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郁里在玄关处换了鞋,江照给他把外套裹好,再把围脖戴上,道:郁叔叔,我们先走了。
开车慢一些。
江照关上门,跟他一起走入电梯。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微妙之中,郁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明明在两个父亲面前,他都是表现的十分支持江照,但如今两个人,却一个字都不说了。
江照轻咳了一声。
郁里回头看他。
这个头回的太自然,江照都僵了一下。
感冒,了,吗。
没有。江照拉住了他的手,郁里没有拒绝。
电梯下沉到一楼,两人一起走出去,外面寒风呼啸。江照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开车。
眼镜。
江照从口袋里取出眼镜,对他扬了扬。郁里退回了楼道,江照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驱车过来,打开车门。
郁里坐上副驾驶,车子驶出小区。
行上大路,江照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摇头。
奶茶?
摇头。
那边有卖烤红薯的。
摇头。
糖炒栗子,来一份吧,可以暖手。
郁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车子停在路边,江照下车,外套立刻被风吹得翻起,他迈开长腿,快步走向旁边的小店。
等待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朝这边看。
里香喷喷的栗子被送到了郁里的手里,包装纸发出细微的哗啦啦的响声,他把栗子壳掰开,江照已经驱车离开了路边的停车区。
浓香温热的栗子递到了江照的嘴边。
江照又看了他一眼,才张嘴含住。
郁里又剥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车内一时只剩下剥栗子壳的声音。
地下停车场,江照停稳了车,两人分别从两侧下车,再汇聚,一起走向电梯。
郁里手臂夹着栗子包装,用牙齿磕了一下一个开口不够大的栗子。江照道:我帮你拿着。
郁里侧身,江照拿过,电梯门打开,一起走入。
出电梯进门,在玄关处换鞋,郁里正要回卧室,就闻江照道:郁里。
郁里停下脚步,面对他。
眼珠依然像点漆一样,清澈透亮。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点头,又摇头。
郁叔叔说,我还没开始开口所以,不能算欺骗。
点头。郁里很认同这一点。
论迹不论心,江照的确还不该被天打五雷轰。
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聊一下,关于这件事?
点头。
郁里来到了沙发前,坐下,把栗子壳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这么坦然,江照的脚步反而有些迟疑,他呼吸沉了沉,走过来坐在郁里身边,道:没有告诉你确实是我不对,我也只是在,跟郁叔叔商量有没有可能这个想法,是昨晚才冒出来的。
点头。
你要不,说句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郁里开口,道:我喜欢你,就跟,你喜欢我一样,你只要,位置互换一下,就知道我,在想森么。
江照久久凝望他,郁里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吗。
点头。
郁叔叔说,就算,不互换信息,也还有可能,要不我们
郁里不说话,只是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冰冷。
他是真的生气了。
江照自己上的时候,没有说过退缩,如今他要上了,江照开始退缩,这也就是说,他很清楚自己上去的时候,郁里的所有情绪。
但他还是要做,还差点欺骗他。
江照。郁里说:我们,分手吧。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发过的毒誓,应验了。
郁里站起身,江照豁然把他拉了过来,郁里一下子跌在他的胸前,他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江照。
郁里江照柔声道:我们,再聊聊。
郁里点头,很认真地等他开口。
我之所以觉得可以放弃不是因为你的加入,不是因为我担心你,而是因为,我们现在,又有了别的希望你不要误会。
江照。郁里说:就算是,我爸爸,也会,尊重我的,一切决定。
可是你,却在,自以为是的,为我好。
你当初抽血的时候不也一样。
我没有你危险,那么,大。
那也是你开的这个先例。江照道:如果不是你先自以为是为我好,我怎么会做出自以为是为你好的事情,你因为这种事跟我分手,我不答应。
郁里吵架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道:我噗抢,跟你讲发。
他眼圈发红,江照松开了手。
接下来,郁里好几天都没有搭理江照,早晚饭甚至都不在家里吃。
但他每天都跟江照做同样的梦。
第一天,江照在梦里亲他,第二天,江照在梦里吻他,第三天,江照在梦里掀开了他的被子,第四天,他像郁里上次帮他解决心理问题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洗礼了一遍,第五天,全垒了
郁里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没想过江照这么流氓,都跟他说分手了,还每天在梦里骚扰他。
他强忍着,早上起来的时候依然无视了他做的丰盛早餐,自行去了学校。
第六天的梦里,全垒在早餐的桌子上。第七天的梦里,江照带他去了车里,第八天的梦里,江照抱着他去了天台,第九天郁里睡了个好觉。
第十天,郁里睡了个好觉
第十一天,郁里睡了个好觉。
第十二天,郁里在睡觉中被带去了某处度假村的海滩。
第十三天的半夜,郁里拿钥匙拧开了江照的房门,想起自己发音不利索,又回去拿了手表,还抱上了自己床头的小音箱,摆在江照耳朵边连接上自己的蓝牙。
音量调大
臭流氓起床臭流氓起床臭流氓起床臭流氓起床臭流氓起床
江照单手掩住耳朵,拧眉看向他。
郁里把输入进去的话播放:不许你再做梦骚扰我。
我又管不了自己。
郁里搬起音响。
他正骑在江照的身上,后者半眯着眼睛躺在被子里,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侧,脸庞因为睡眠而微微泛红,郁里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梦里那张汗湿的脸。
他抿紧嘴唇,伸手揪住江照的衣领,项圈说:你,江照。再做梦,我就,就
就。江照嗓音微哑:怎么样。
郁里懵了两秒,猛地发狠,重重按住他的肩膀,精致的脸庞像洋娃娃一样用力绷着。
项圈的声音绵软动听。
我就像,梦里你对我那样,对你。
身下的男生,浓密的睫毛轻扇了一下,卧室昏黄的灯光映入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一根柔情百转的丝勾住了郁里。
让他微微屏住了呼吸。
臭流氓的梦境一个接一个地闪过他的脑海。
江照的手握住他的,郁里立刻抽回。
眼睁睁看着他把睡衣的领口拉开,均匀的肌肉连接着漂亮非常的锁骨,半边肩膀像美术馆里精心修饰过的雕塑。他嗓音微哑,糅着一缕极其绵密的低笑。
来啊。
第86章 喜欢吗。
郁里耳鸣腿软, 素来清晰的大脑里,除了江照之外,无论是墙、柜子、还是床头的灯具, 仿佛一瞬间杂糅成一体, 变成了扭曲而混沌的状态。
江照一手握住他的手把人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颈后。
在贴近之前, 郁里陡然反应过来, 双臂撑在他身侧,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心跳忽然之间加速了起来。
他和江照之间的一切,一直都是自然而然。意识到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很舒服,总是忍不住盯着他看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接受的也相当容易, 就好像他和江照本就应该在一起。
他喜欢亲江照, 把脸埋在他胸前, 甚至在他脖子上留下咬痕。不会羞耻,不会逃避, 所有亲近他的行为都出自本能。
但在这一刻,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郁里不是不懂生物, 也不是不懂胶合是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他的确,从来没有, 对江照有更深一层的渴望。
但这种情绪,他在江照的眼底看到了。
潜藏在深邃的眸子里, 克制地翻涌。
郁里很难想象江照梦里的那些事情真的发生了是什么样, 肮脏, 混乱, 原始,冲动。
他猛地翻身下床,在快出房门之前,又返回来,抱起自己的小音箱,摔门跑了出去。
自打他成年之后,江照就越发明目张胆,接着这次吵架的功夫,在梦里把他折腾了几遍。
郁里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他的爱情观就像是停留在幼稚园的阶段,而事实上他和江照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江照保持着躺在床心里的姿势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拢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翻身闭目。
他一早就发现了,郁里仿佛天生缺了哪根筋,对暧昧的反应格外迟钝。
他甚至怀疑,郁博士在手动编辑郁里基因的时候,可能完全没有想过他需要sex。
思及对方镌刻在郁里基因里的科学使命,的确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郁里又没有在家里吃饭,晚上回来,他在楼下逛了好几圈,熬到了十一点,困的快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才悄悄溜回来。
客厅没人,江照的房间门紧闭,郁里换了鞋,回到自己的房间,迷蒙地拿了睡袍进去洗澡,洗完简单往身上一套,便闭着眼睛往床上爬,扯被子,钻被窝,蹭到床中间。
他闭着眼睛,大脑混混沌沌。
摸到了个人,便抱了上去,贴贴。
舒服的像是抱着江照在睡觉
郁里猛地精神起来,一下子坐直。
江照靠在他床头,微微一笑:今天回来这么晚。
郁里在脑子里飞快搜索,张嘴想说话,才发现项圈没戴。江照把手伸到他面前,郁里在他掌心轻敲: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是分手,是冷战。江照纠正,顺手从床头拿过一张纸,道:冷战的主要原因在我,我已经积极检讨,这是检讨书,请小郁同学查阅。
郁里迟疑地接过,低头去看。
江照的字写的金钩铁画,非常好看,阅读起来也相当愉快。
检讨书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 分是把自己的心理剖析了一遍,具体阐述了他为什么会找郁博士去做这件事,跟郁里在江献面前说的差不多一样。
第二部 分是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了归纳:我最大的错误不是自以为是地为你好,因为毫无保留地对你好本就该是我的课题之一。我最大的错误,是我忽略了我们已经不仅仅只是各自单独的个体,而是我们的1/2。我们在遇到任何事情的事情,本该有商有量,而我身为我们的1/2,却擅作主张,妄想欺骗我们另外的1/2,也严重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我们的感情。
郁里捏着纸,抿住了上扬的嘴角。
这个检讨,还挺深刻。
到了第三部 分,江照摆明了自己作为我们的1/2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每一个字都写进了郁里的心里。
他抬起手,江照立刻主动把手掌摊开在他面前。
关于你的检讨我有话要补充。
江照看出他的火气已经差不多消失,伸手把他搂过来,道:抱着说。
郁里便靠着他,在他手里敲:你这个人太骄傲。
江照看向他的小卷毛,一手给他敲着,另外一只则顺着他的肩膀,抚上了他的脑袋。
你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好,就连喜欢也要比别人更加深刻。
你因为我给你带来了实际好处,所以认定了你为我做的不如我为你来的要多,可是,无论是你喜欢我还是我喜欢你,都是无价的。
江照的掌纹很干净,掌心干燥温暖。
我喜欢你的时候,没想过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一定也一样。
所以,我们都不需要背负什么。
因为喜欢,本来就是每个二分之一,自己的课题。
你的喜欢会让我开心,如果我的喜欢成为了你的负累,我宁愿,分手减负。
喜欢江照,喜欢江照的项圈,喜欢和江照在一起,是因为轻松自在有安全感,如果单纯的喜欢一个人成为了负累,的确不如放弃。
他不喜欢活的那么累。实验室只能代表他的出生,并不能影响他的成长,所谓科学使命的设定,在郁里看来也不过是爱好。
而不能说话,对他来说也不是问题。他不畏惧在众目睽睽之下吐露电子音,也不畏惧磕磕绊绊结结巴巴。甚至,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回避很多不喜欢的人,不想搭理谁就不搭理谁,因为他是个哑巴,除了一些臭傻逼,理解的正常人还是更多的。
有人一生贫苦,有人病痛缠身,也有人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得到拯救。
人生的遗憾太多了,不完美的地方也太多了。
但,谁说完美一定要有一个固定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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