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Addicted小说(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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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阮牵起嘴角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从浴室拿了块干净浴巾,垫在椅子上,否则冰凉的椅面会凉到他的穴,这才坐下吃饭。
    饭菜还冒着热气,味道也很好,虞阮饿了,便多吃了些。他嚼着青菜,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将矿泉水拧开,倒进床头恒温杯垫上的玻璃杯内,按下开关。
    他生病期间喝水很频繁,江修晋便买来这个杯垫,让虞阮时刻可以喝到温度适宜的温水。
    虞阮将饭吃光,垃圾收拾好,丢进垃圾桶里。他在床沿坐下,窗外天空是深蓝色,相邻的别墅群亮起温暖的光,能隐约看见别人家的餐桌上人影交错。
    虞阮挪开目光,仰头看着天上,今晚没有月亮。
    待到肚子的饱腹感稍稍减弱,虞阮想起来要吃药了。
    他每次要吃五种药,其中有两种是消炎的,另外三种是上次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他还有些营养不良,又额外添的。
    虞阮看着桌角摆得整整齐齐的药盒与药瓶,有些头痛。他不知道要吃几片,只好一个个打开说明书,在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找到对应的使用说明。
    本想全部看完一遍后再一种一种挤出来一起吃掉,可发烧似乎还会让人智力下降,虞阮记到第四个时发现自己已经将前两个忘了个干净,只好重新看一遍。
    他忍不住佩服江修晋,每次到了吃药的点,都不需要犹豫和思考,便能挨个倒出对应的药片数量,喂他吃下。
    好不容易才将药都吃光,虞阮刷了个牙,回到床上躺着。生病时的精力有限,他已经感觉到疲惫。
    迷蒙着睡过去后,虞阮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曾和江修晋一起住过的公寓,大概是刚刚买了年货回来,江修晋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自己走在前面帮他开门,刚刚换好鞋,江修晋便将被勒红的手伸到他面前撒娇:痛,阮阮,给我吹吹。
    虞阮挨个吹了一遍,江修晋才笑嘻嘻收回手,两人一起整理买回来的东西,将吃的一一摆进拼盘,又忙活着贴对联和窗花。
    买的窗花只要沾水就能贴上去,虞阮用水泡湿纸巾,在窗花背面抹上水,仔细比对角度,将窗花贴在了玻璃上。
    腰间一紧,他偏过头,便看见江修晋笑得眉眼弯弯的侧脸。
    阮阮,江修晋将下巴搁在他颈窝,温柔地唤他,好想每一年都能看到你给我们家贴窗花的背影。
    画面一转,夜色降临,电磁炉上的火锅冒着腾腾热气,汤底翻滚,江修晋将肥牛下进去,逸散的白气扑在虞阮脸上,热得他脸颊绯红。
    电视开着,一年一次的春晚演着小品,整个客厅都充满欢声笑语。他们偶尔交谈,一对视就会莫名笑起来,空气暖融融的,飘逸着食物的香气。
    倒计时的时候,江修晋将他抱进怀里,春晚喊出新年快乐的那一刻,温热的唇吻住了他,窗外绽放出绚烂的烟火。
    他不合时宜地想,京城不是禁止燃放烟花么?
    偏航的思路令虞阮从睡梦中抽离,他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以为自己依然在梦境。
    恍惚地睁开眼,房间一片黑暗,烟花的彩光映在被单上,像梦幻中的光影。
    虞阮呆望着窗外远处一簇一簇升起的烟火,才想起这是在城郊,管制较松。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直到烟花燃尽,夜空又恢复成深蓝色,清冷又空寂。
    等了很久,也没再等到下一簇烟花燃起。
    虞阮不喜欢做梦,梦境与现实的落差容易让人难以从情绪中脱离,他摸到身旁冰凉的被窝,又回忆起梦里围坐在火锅前的热闹与温暖,突然很想哭。
    他不知哪里生出来的怨气,在胸前郁结了一团,涨得他鼻子发酸。
    他怨江修晋为什么要戳破这一切,为什么不能一直陪他演下去,做一对相爱的普通情侣,怨他说好陪自己过年又在最后一天毫不留情离开,怨他连睡觉都要进入自己的梦境打扰他。也怨自己,怨自己软弱、廉价,怨自己直到此刻,也依然还爱他。哪怕同时他也恨他。
    虞阮不愿再想下去,他不想再因为反反复复的感情整夜失眠,闭上眼,强迫自己留住最后一丝睡意,裹挟进又一次的睡梦之中。
    新年快乐。
    他在睡着的最后一刻对自己说。
    第30章 雨夜
    叩叩叩。
    夜晚,六点钟,依然是不轻不重的三声。
    这已经是虞阮独自待在别墅的第四天。
    外面下着大雨,他垂坐在床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听到声响也不动弹,像生锈的机器,过了很久很久,才缓慢地抬起头,下床,穿鞋,朝门口走去。
    照旧是一袋饭菜两瓶水,他提起袋子,丢在了桌上。
    看着面前还留有余温的饭菜,虞阮却突然没了胃口,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向了浴室。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生病让人怠惰,何况他洗澡也有些麻烦,要将铁链内圈的毛绒取出来,洗完之后还得把湿淋淋的铁链擦干,否则躺在床上,铁链上沾的水会将床单打湿。之前这些事都是江修晋在弄,虞阮既不熟练也不想做。
    可是今天再不洗澡,他自己也要接受不了了,只得在浴室的洗漱台前将毛绒一个一个取下,踩进浴缸,将全身上下都洗干净。
    等到他洗完澡,费力地扣回毛绒、擦干锁链,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虞阮从浴室走出去,目光随意落在窗边的桌子。原本应该好好放着饭菜的桌上,却流了一滩液体,正顺着桌沿往下滴。
    今天的晚餐里居然有汤,之前被虞阮随意一扔,汤便倒翻了,从盖子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虞阮连忙将汤盒扶正,拽起椅子上的毛巾,扑在那滩液体上,幸而流出来的不多,一块毛巾就能解决。
    收拾好残局,他看着沾满了汤液的塑料袋内部,更加没了吃的欲望,扎起袋子,回头看见垃圾桶已经塞满。
    他只好先将袋子放下,扎好垃圾袋,再将两袋一起提到门外,避免房间里产生味道。接着回到桌边,数出要吃的药片。经过几天的重复,他已经能完全记住每一种对应的食用方法,药片卧在手心,绕到床头拿温水。
    手指触碰到玻璃,热度传导需要时间,因此在虞阮递到嘴边时,他才感受到杯壁滚烫的温度,疼得他尖叫一声,手骤然松开。
    碎片与滚水飞溅,他先被灼热的水烫得后退摔倒在床上,很快,白嫩的小腿上出现许多道细小的血口,开始往下渗血。
    恒温杯垫的第二档处闪着光,往常他都是使用40度的第一档位,大抵是今天在按键时多碰了一下,温度被调到了第二档,几乎接近80度。
    小腿在空中打着颤,药片散落一地,虞阮抖着手隔空靠近了好几次,将将要触碰到血迹又飞快弹开。他太疼了,对于痛觉的敏锐令他出了一身冷汗,血液顺着脚踝流到床单上,触目惊心。
    虞阮不想让血滴在床上,却又无法让疼得发僵的双腿挪动,只能维持这样僵硬的姿势等到痛感渐弱,孤立无援,像个傻子一样。
    一股难言的酸涩与委屈在心口蔓延,虞阮咬住下唇,闭上眼,将脸埋进被子,眼泪很快打湿了一大片被单。
    过了很久,血慢慢止住,虞阮恢复了些力气,用手背胡乱擦掉眼泪,挪到床尾,抽了一张湿巾按在腿上的血痕。
    直到确定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虞阮才敢缓慢地站起来。
    他站在床尾,扭头看着满地残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房间没有扫帚,没有拖把,他望着手里略有厚度的湿巾犹疑。
    半晌,他跪上床,将江修晋的枕头扯过来,扯得声响很大,当做抹布一样,拽着枕头将地上的碎玻璃拢在一起,划去他不会走过去的角落。
    小腿还在隐隐发疼,虞阮眼眶通红,努力忍住眼泪,盯着角落的玻璃碎片,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枕头,忽然把江修晋的枕头猛地丢到碎片堆上,泄愤似的踢了一脚,把所有的燥意全都发泄在了这个枕头上。
    虞阮胸膛起伏,一滴眼泪飞快坠落,他转身去桌边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下去,把药吃了。
    吃下药后,困意很快袭来,尽管现在时间尚早,可封闭的生活对虞阮而言,组成部分也只剩睡觉和吃饭,如果不是每天定时定点的送餐,他或许都要记不得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
    虞阮是被一声惊雷震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闪电的白光划破黑夜,照亮他骤缩的瞳孔。
    虞阮飞快将自己紧紧抱作一团,膝盖折叠到胸口,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为什么会打雷不要打雷
    他嘴里发出古怪的喃喃,像被丢入一个无限黑暗、无限下坠的黑洞,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震响的雷声,大脑一片麻木,眼神浑噩如疯癫。
    被父母抛弃、在福利院被欺凌、初中被锁在厕所每一次,每一次痛苦的经历,都伴随着雷雨交加的天气,他对雷声的恐惧已经植入骨髓,乃至于猜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会在某个雷电不断的夜晚被逼疯。
    轰隆隆隆隆
    又是一阵滚滚闷雷,野兽般咆哮的雷声张大了血盆大口,舞着獠牙将万物吞噬,虞阮捂住耳朵尖叫,把自己完全罩进被子里。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缩在囹圄不停发颤,一丁点声响都会引发尖叫和颤栗。
    小时候在福利院,每每打雷也都会有小孩惊醒,但是他们都有朋友,可以抱在一团互相取暖,互相安慰,惊慌一阵就相拥着睡去,进入甜蜜的梦乡。只有虞阮从头到尾缩在角落,像个被遗忘的空间,吸收了所有害怕、恐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有人会来抱住他。
    不,不,是有的。虞阮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辩驳了他。
    他发烧最严重的那几天,有一晚,窗外也响起了雷声,他在半夜猝然醒来,听到震耳的雷声,身体神经质痉挛,手背都咬出了血。
    江修晋被他的哭声吵醒,看到虞阮满脸眼泪,立刻捂住他的耳朵,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他,吻他,用温暖的胸膛熨帖着他冰凉的身体,让他不要害怕。
    那是虞阮第一次在雷声还未停止的时候就重新睡着。
    在这种时刻,人的坚持、尊严,飞速消磨瓦解,关于精神的对抗不过几分钟虞阮便一败涂地,他紧紧抱住膝盖,恐惧在白亮的闪电下无处遁形,颤抖着哀求:
    江修晋江修晋,你在哪里
    口齿不清地呼救瞬间被淹没在嘈杂的雨声雷声之中,虞阮委屈地埋下头,又重复了一遍:江修晋
    他在崩溃的边缘,才不得不承认,他唯一依赖、信任的人,从头至尾,仍然只有江修晋。
    他反复叫着江修晋的名字,房间里只有他的哭声与可怖的雷声,虞阮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像是陷入了怪圈,不停呢喃着:不是爱我吗?又骗我是不是?每次都在骗我,每次都欺负我
    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假的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爱我
    你也不要我了我这么糟糕,连你也不要我了
    他懦弱到在无人的夜晚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他甚至明白自己就是江修晋说的那样,是一条小狗,给一块饼干就会上钩的便宜小狗,缺爱到谁能分给他一点爱,他就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
    但他不想承认,他明知自己卑微、缺爱,所以愈发不愿意面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好像不承认就是不存在,他就还是那个曾信誓旦旦对Master说我不需要人来爱我的虞阮。
    因此他恨江修晋,恨江修晋像训狗一样训他,主人对你好要记着,主人对你的不好也不许计较,因为主人爱你呀,主人是唯一爱你的人呀。
    世界上还有谁在乎你呢?你离开了主人,就会变成路边的流浪狗了。
    江修晋那样轻易地拿捏住了他,像提起一只狗的后颈,都不需要铁链,因为虞阮其实早已掉入了他的圈套。
    雷声长久未能止息,虞阮哭得眼睛干涩,手脚冰凉,还在低低唤着江修晋的名字。
    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第31章 小狗
    叩叩叩。
    清晨,叩门声响起的下一秒,房门被人飞快拉开。
    江修
    虞阮与门口陌生的脸诧异对视,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将赤裸的身体藏到门板背后。
    那人似乎也很吃惊,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里面的人的,有些尴尬地将东西放下,说了声抱歉,转身要走。
    等一下!虞阮的眼睛怯怯从门后钻出来,声音细弱,请问这几天一直是你来送东西的吗?
    面前的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听到他开口,转回身背脊挺直,恭敬地说:是的。我是江家管家的儿子,是少爷让我每天给您送饭过来的。
    虞阮听到他的话,肩膀忽然落了下来,垂着眼皮,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声谢谢,拿上东西,将门关上了。
    他拆开今天的早餐,是饺子,一共十个,卖相不太好看,有几个封口都皱巴巴的。
    虞阮像是猜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颤抖,半晌才有动作。他用筷子夹起一只饺子,咬下去半个,是最普通的白菜馅。
    吃到第五个的时候,他感觉牙齿一硌,愣了愣,将咬到一半的饺子吐出来。
    饺子从中间分裂,里处反着光,夹着一个一块钱的硬币。
    虞阮看着那个硬币,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在福利院,管事的妈妈过年包饺子时也会在饺子里包进几个小小的硬币,告诉他们,谁能吃到硬币,下一年就会有福了。虞阮每次都满怀期待地抱住碗一一咬过碗里的饺子,却一次都没有吃到。
    他发了很久的愣,将硬币挑出来,握在手心。又吃掉剩下的饺子,才慢吞吞爬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团。
    虞阮举起那枚硬币,银色的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闪耀,他忽然开口:新年快乐。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又过了一天,两天,三天。别墅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虞阮迟钝地发觉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不正常,懒怠,容易疲惫,莫名流泪。大脑浑浑噩噩,有时不知为何,好像刚刚还在白天,发了个呆又变成了黑夜,拉开房门,门口堆了两份饭菜。他的午餐和晚餐都忘了吃。
    他的发烧已经好了,可是他好像又患上了另一种病。
    他对时间的感知越来越弱,却一直强撑着让自己清醒,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虞阮躺在床上,看着那枚硬币问自己,我在等什么呢?
    他的头突然开始疼痛,他想不起来了。
    后来他常常望着窗外的风景,唯一确定的,便只有他其实并不憧憬外面的世界,被囚在这张床上的禁锢感渐渐转变成孤独时唯一的安全来源,他喜欢蜷在上面,将自己缩成毫不起眼的一团。
    一天又一天过去,瓶子里的药片快要吃光,虞阮倒出最后几片,盯着它们怔怔看了很久,回过神来又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想起,他将药片倒入口中,就着冷水喝下。没有玻璃杯,恒温杯垫也用不了了。
    雨又下了起来。窗外的世界被玻璃上的雨点模糊成扭曲的色块,稀释,凝结,落下。
    还没有到深夜,却已经开始打雷。
    虞阮被悚然轰响的雷声吓得摔坐在床上,他的眼睛除了恐惧装不下任何似的,直直望着窗外被劈亮的夜幕,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出诡异断续的咕哝声,手背筋肉痉挛,逐渐喘不上气。
    裸白的身体在床上瑟缩成一团,他在又一道雷声砸响时浑身一搐,无助地将被子都捞过来裹住自己,变成一团蛹,企图靠不堪一击的壳保护摇摇欲坠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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