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小说(34)
梁舟迟恍然,裴晓葵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总是不乐意麻烦别人,她这是怕自己带着她上京被人诟病,说不好听的,连自己都是被收留的那个。
瞧他脸色不太好,裴晓葵怕他多想,忙道:我等你。
此话一出,梁舟迟神光大亮,一双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就像天上的星星。
被他瞧的,裴晓葵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红着脸犹豫了片刻,又问了句:之前在牢里时,你同我说的,还算数吗?
你说的哪句?梁舟迟瞧着她这模样,忽然很想逗逗她。
这下子裴晓葵脸更红了,就是那句!
可是我娶你的那句?他下巴微仰,脸又朝前凑了一分。
裴晓葵觉着自己的脸色应是红透了,将头一下子埋在桌子上。
你若不信,咱们就成了亲我再走。梁舟迟这句说的很是认真。
谁要跟你成亲啊。裴晓葵自桌上将脸抬起来,口是心非。
两个人相视而笑,随后梁舟迟接着道:其实我还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你若有顾虑,我也不勉强,我只告诉你一句,不出半年,我定会回来接你。
好,裴晓葵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从不食言,她知道,我记下了,你放心,待你安顿好,我便去京城投奔你,我在墨州,会照顾好自己。
......
夜色深沉,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竟又回了久安街的老房子,竹床之前搬去了玉华街,这回只得两个人一起睡在炕上,中间只隔了一只炕桌。
伴着月色,裴晓葵睁开眼,只望着脚底的窗,和外面隐隐可见的月亮。
她侧头,透过桌腿看向那头的人,小声问:你睡了吗?
没有,睡不着。他低声回应。
为什么睡不着?她问。
许是这阵子发生的事太多了吧,他一顿,晓葵。
嗯?
从前,我总是跟我爹作对,他说什么我偏偏不听什么,我总是固执的以为,他想让我好好念书,是为了让我像赵舒恒那样,给他挣面子,如今才知,其实是我想错了。
那时梁家还在,我便想着,反正这些银子几辈子也花不完,我何苦要像赵舒恒那样,且只管自己潇洒过一辈子便是了。哪知有很多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梁家风光几十年,倒台只在一瞬间,而我面对这些,却无能为力。
如今想来,我爹从前,也是希望我能有自己撑起一片天的本事,不至于到了山穷水尽时走投无路。
听着他长叹一声,裴晓葵知他能这样想,便不再是从前那个轻狂的梁少爷了。
裴晓葵不作声,只静静的听着他讲。
于是他接着又道:承湘郡主邀我上京时,实际上我是犹豫的,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往后再生了这样的事,我除了一条命,便没有什么本事能再护你了,所以我就一口应了下来,我不仅要做,还要做到最好。
话音落,良久的沉默自二人之间拉开,直到听到裴晓葵细微的拉泣声。
他撑着胳膊坐起,借着微弱又朦胧的月光问:哭了?
裴晓葵用手背轻拭眼泪,却是喜极而泣,自打爹去了,我总觉着自己命运不济,可到了梁府后,好像总是遇见好人,慧姨很好,梁老爷也很好,表少爷也很好,还有你......
她猛然自炕上坐起,暗色中有锁碎的声音传来,屋里太暗,梁舟迟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稍许过后,只见一个人影朝他扑过来,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接,接了满手的细皮嫩肉。
直到裴晓葵细腻的肌肤蹭在他的身上,他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方才在脱衣裳。
晓葵,你这是做什么?未经过如此场面的梁舟迟顿时慌了神,直到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过来,梁舟迟一双手无处安放又寻不到合适的撑点,身子一点一点朝后仰去,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朝后躺去。
此时裴晓葵整个人都已经贴了过来,长发散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张纱帘,带着她身上的独有的香气。
让人一时心迷意乱。
两个人气息相近,他的手举在半空,哪里都不敢轻易触碰。
你说娶我,是真的吧?裴晓葵趴在梁舟迟的身上,双手像猫爪一样搭在他的肩上。
当然。他回答的很是笃定。
那我要你现在就娶我。她唇角的热气扑在梁舟迟的脸上,于他而言,这是折磨。
就像是上次喝了酒铺老头的药酒一样,险些让他把持不住。
晓葵,别闹。他哑着嗓音说道。
可裴晓葵语气很是认真,我没闹,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就是要你现在娶我!
他手臂轻轻揽上裴晓葵的腰肢,不敢妄动一下,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是她细想了很久,自打她亲眼见着他拼了命的救她,不惜杀人之后,她便已经认定了,梁舟迟就是她要跟着一辈子的人。
当梁舟迟被关在牢里的时候,她整日难过的要命,如今他好好的回来了,她不想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想嫁你。她声音喃喃的,呼出来的气也带着些许灼热。
我知道。有此一句,梁舟迟觉得心满意足,手轻轻抚在她的后脑,我都知道。
那你......她骤然抬起脸来,二人四目相对,这会儿窗外的月色正打在梁舟迟的眼上,她看的清楚。
话只说了一半,唇便被身子底下的人轻轻咬住,随后背上是他温热的手掌覆盖过来,将人紧紧搂住,翻了个个儿,转瞬间,换成了他在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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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唯一一个
这会儿月光正打在裴晓葵的一只眼上,将她原本黑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琥珀色,她轻眨眼皮,随着他的吻轻密的落在自己的唇上,藕节似的手臂也环上梁舟迟的脖子。
此时的梁舟迟微闭着眼,就像是想要将眼前的人生吞了一般,可是脑海中还有一丝理智残存,有些事,他不能做。
他的唇离开裴晓葵的,可手还轻轻环在她的腰上不舍得放开,上气不接下气的用低哑的嗓音道:有些事,还不能。
怎么?她不明白,她不能明白为何他戛然而止。
情到浓时,不应该就是如此吗?
此去京城,我并非是攀附权贵,而是想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做出一番事业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一顿,抬起指尖儿轻撩了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意味着,若想比旁人更快出头,就要比旁人过的更凶险。
我梁舟迟素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对你也是如此,他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可体内似还燃着一团火似的,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总得嫁人。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要比旁人过的更凶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裴晓葵听他说这些,心里反而没底。
出去当兵,自不同赵舒恒那样整日看书写字的读书人,需得操练习武,自是会有些凶险在的。他得知自己说错了话,忙安抚她道。
总之,今日我知道,你心向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待半年之后,待我在京城稳定下来,一定接你过去,那时我们便成亲。
事到如今,裴晓葵终于明白他言中深意,他是怕他有个什么万一,自己没办法再清清白白的嫁人。
原来,无论何时,他总是先把后路给自己想好的。
这时和那时,又差的了什么?裴晓葵于此事上难得聪敏一回,他方才说的那些,绝非那么简单,若只是操练习武,哪算得上什么凶险。
你觉得,我若不跟着你,我还能嫁给谁?我还会嫁给谁?此时裴晓葵的声线有些发颤。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万一......他慌忙解释。
我不就是你的万一吗?裴晓葵不知为何,竟有些委屈,两手攥住梁舟迟肩头的衣衫,只薄薄一层的寝衣料子,还是当初她亲手做的,你从前在梁府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我这个小婢女拼命和杀人?
自然不曾想过,从未想过,可如今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你不是小婢女,在我眼里早就不是了。听到她说婢女的事,他便觉得心疼,从前在梁府里可没少欺负她,害她掉眼泪。
若是早知今日,他当在未家道中落时好好疼她爱她,给她摘星星或是摘月亮。
只要她开口,他命也可以给她。
我不管,我只做你的妻子,你若有事,我便一辈子不嫁,守着墨州城的小铺子过日子......今日裴晓葵当真是下定了决心,并非为了什么报恩,或是为得感激,就只是喜欢眼前这个男人而已。
她轻吸了两下鼻子,而后手朝下,去寻他的衣带,可是屋子里黑,她手因慌乱的关系略显笨拙,寻了半天也寻不到那衣带在哪里。
最后只听上头梁舟迟轻叹一声,随后抓着她的手,一路带到衣带处,可裴晓葵的手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怎么也扯不开。
梁舟迟的一声轻笑正洒在她的脸上,随后见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一拉,衣带渐松。
他直起身来,跪在炕上,像是一座塔,正遮了裴晓葵眼前的光影,裴晓葵隐约看见他肩膀的线条,他胳膊的线条,他腰部的线条,还有......
梁舟迟如同一道黑影,再次覆盖在她的面前,他只用手臂撑在身前,二人现在只有一拳的距离。
梁舟迟好似能听到裴晓葵现在剧烈的心跳声。
她正羞的不敢睁眼,手指用力抠着身下的床单一角。
可想好了?就连梁舟迟自己也不确定这样能撑多久。
裴晓葵就在他问声中轻轻抬起手臂,再次环上梁舟迟的脖子。
他全然明了。
俯身下去,唇盖住她的,疯狂吮吻起来。
裴晓葵手掌扣在梁舟迟的肩上,随着他的疯癫或轻或重的捏着,就在一捧旺火越烧越热之际,梁舟迟唇角侧移,突然在她耳畔低语道:你的那件桃粉色肚兜,是我拿的。
声线有些磁哑,听的裴晓葵心尖儿一颤,她下意思的回应一句:嗯?
似未懂他话里的意思,随后才想起那件怎么也寻不到的肚兜,原来当时没看错,果然是他拿的,她一时觉着好气又好笑,你拿它做什么?
梁舟迟轻轻咬住裴晓葵的耳垂,低语道:想你时,就偷偷拿出来,然后......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最后的那几个字低到只有裴晓葵才听得到,却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所指为何,脸色一下子更红了,好在夜色幽暗,将绯红一同隐去。
可我从来也不知道......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你知道?那我的脸还要不要了?他伸手在白雪上轻糅一把。
紧接着听到裴晓葵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你现在的脸就不要了?
嗯,不要了。他痴笑出声,又贴在裴晓葵耳畔道,反正都说了,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件事,我想时,就会把你的肚兜盖在脸上,然后想着那是你。
裴晓葵都替他羞的慌,忙把脸埋进他的肩下。
那你......她闷闷的声音自肩头传来,这些话裴晓葵正犹豫着要不要问,思量再三,还是怯怯地问了句,从前他们都说你声色犬马花天酒地,你到底......
接下来的话,她怎么都羞于启齿。
想着,他从前不管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眼前这个人,只是梁舟迟,而非当初那个浪荡的大少爷。
我到底有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很认真的抬起脸,字字句句都万分郑重的同她道,少爷从前是喜欢喝酒乱逛,听曲儿看戏,可旁的女人,一个都没碰过。
若今日碰了你,那你就是头一个,他一顿,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
你信吗?他又问。
裴晓葵重重点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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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别
若说从前酒铺里的婶婶也偶尔同她讲些没分寸的话,听得未经人事的裴晓葵面红耳赤,可如今真的经得了,方知婶婶从前同她讲的那些都不是假的。
何为饿虎扑食。
这一晚裴晓葵便成了猛虎口中的食物,被人吃的干干净净。
她终成了梁舟迟的女人。
两个人几乎一夜未眠,第二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是她头一次在梁舟迟的怀中睡着,每以往每一次都睡的踏实。
醒来时裴晓葵身上酸的几乎下不了地,倒是梁舟迟神清气爽。
吃过早饭后裴晓葵躺在炕上看杂本,梁舟迟则为她按着磨红的膝盖,这两日就要动身启程,梁舟迟将她自己放在墨州就是放心不下。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他仍不死心,还是想劝劝,万一她改变主意了呢。
总之现在他是舍不得和她分开的。
你是不是怕我跑了?她从书页一侧探出一只眼睛来瞧他,打趣道。
你能跑到哪去?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能给你抓回来。他低声喃喃,一向嘴硬的他难得声音软和,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
承湘郡主和钱富有仇,自然也不会放了钱家,此下梁舟迟出来的干净利落,自是不怕钱家再找他和裴晓葵的麻烦,可一想到两个人将要分别半年之久,他便死活放心不下。
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保证,她将杂本放下,随后坐起身来,我只是觉着,我的铺子才有了起色,若是就这么扔了有些可惜,若是你真的在京城安身立命,大不了我便去京城开个铺子,可现在前路未定,我觉着,我应先在这里守着。
说来说去,还是怕拖累他,见她执意如此,他便也不好勉强,只轻捏了她的下巴,那你等我。
......
三日后。
梁舟迟如约启程。
两个人立在门口,裴晓葵站于石阶上,眼圈儿红红的,瞧着她似要哭的模样,梁舟迟轻拉了她的手道:若是舍不得,我便不去了。
这叫什么话,前程要紧,不过才分别半年,半年很快就过去了。裴晓葵捏了他的指腹催促,快去吧,别让郡主等急了。
你自己在那死过人的铺面里会不会害怕?自打那铺子死过人,便被衙门封了,如今因得承湘郡主的关系又开了,但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总是不吉。
我又没做亏心事,不会怕的,再说,郡主亲自提的匾额,有贵人之气镇压,更不用怕了,再说了,我只是白天在那里卖东西,晚上又不在那里住,过两日对面的铺面腾挪出来,我便换去那边,没事的。
七条人命,料是谁也不敢进去买东西,就连过路也会指指点点,好在玉华街上已经传开,裴晓葵的小郎君认识京中的贵人,众人想要巴结都来不及,自然也不必担心生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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