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115)
不过,跟着赏赐来的,还有皇后宫里的一位姓夏的嬷嬷。
皇后表面上说的是关心宁王和王妃,担心小王妃在王府生活不惯,让夏嬷嬷来指点伺候一二,实际上,就是教引嬷嬷,大约是觉得白等了一天丢脸,便着人来找小王妃的不痛快。
凌冽躺了半日,夏嬷嬷来时,他勉强撑着起了身。
领着小王妃谢过了宫中赏赐后,他先让元宵带着夏嬷嬷去安顿休息,然后借机同乌宇恬风讲了讲其中的道理:这嬷嬷是代表皇后娘娘来的,在外算是皇后的脸面,她多半是要磋磨你,替昨日我们迟去请安做报复呢。
乌宇恬风听他说了许多,自己整理了整理,明白了两点:
第一、宫里的皇后,不是漂亮哥哥亲生的娘亲,有点凶,还有点坏。
第二、虽然眼前的嬷嬷是来找茬的,但不能打死她。
凌冽担心乌宇恬风,原本还想陪着自家小王妃,但那夏嬷嬷有备而来,直言这是闺阁之事,不方便凌冽旁听。凌冽拗不过,只能担忧地丢给乌宇恬风一个眼神,让他小心。
乌宇恬风看看他,又看看那个神色桀骜的夏嬷嬷,唇瓣绽放出一抹笑容:
哥哥放心。
夏嬷嬷原叫知夏,是皇后娘娘四个陪嫁的大宫女之一,另外那三人都已经离宫,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得力的陪在皇后身侧,她素日里不苟言笑,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宫里人都怕她。
凌冽担心地守在门口,实在腰酸,便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
正巧这时候元宵偷偷请来了孙太医,老先生听了元宵的描述,以为是凌冽伤人,一进门就絮絮道:贵妃娘娘是得宠,陛下也疼爱您,但您也不能这般胡来啊?凡事有度,王妃再好,您也不该在第一夜就叫人出血啊?
凌冽:
他深吸一口气,瞪了元宵一眼。
孙太医见他如此,还以为他不服气,便好言劝道:纵|欲伤身呐,王爷。
凌冽扯了扯嘴角,最终扶着门框缓缓直起身,他闭上眼睛:那您这些话得要学着用苗语说一道才是。
啊?孙太医没明白。
而凌冽只是面色憔悴地冲元宵伸出手,过来扶我一把,我腰痛。
晚膳时,皇后准备了一桌子皇帝爱吃的饭菜,殷切地等在宫门口。
可来往明光殿的小太监却来报,说皇帝在过来前,被前朝的事儿耽搁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要劳烦她多等上片刻,皇后正抿着嘴,心中暗骂前朝臣子的没眼力见,那边宫人又报,说夏嬷嬷已经回来了。
皇后奇了,她派身边的大宫女过去,就是要敲打敲打宁王和王妃,让他们不要持宠而娇,都商量好了要在王府待上一段时间,怎么才去了半日,就匆匆回了宫?
小宫女挑起帘子,那夏嬷嬷绞着手帕进来,一进来就扑到在地上哭嚷开,直说宁王妃蛮横无礼。
她说拜见皇后要行九叩礼,宁王妃却问她什么是九口梨,是九口就能吃完的梨子不是。
她说新妇入宫要给爹娘敬茶、茶沿高过眉心,宁王妃却问她茶盐是什么,咸的还是甜的。
她忍不了,想上前纠正王妃的动作。
那王妃却一把将她推开,躲得远远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说她这个嬷嬷老不正经。
夏嬷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帕都绞紧了,娘娘,那王妃当真是粗野不堪,我同他理论两句,他还干脆脱了上衣,就那么光着膀子,还说我占他便宜,说、说他都不及冠,我却拿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皇后噎了噎,一面扶着嬷嬷起来,一面暗中咬紧了牙
好个蛮王妃!
主仆俩说了一回儿子话,宫人来报皇帝陛下驾到,皇后便擦了擦夏嬷嬷的泪,让她先到后面休息,明日等宁王和王妃进宫请安,她会想办法替嬷嬷出气。
皇帝其实知道皇后派了嬷嬷前往宁王府,但见皇后沉得住气,他便没有多言,只旁敲侧击地劝了两句,说他们是上国、是长辈,应当拿出气度,不要同小辈计较。
皇后面上点头应诺,但皇帝看得出来,妻子并没有消气。
晚上在皇后寝宫中卧下时,皇帝搂着发妻,心里想的却是从前舒氏刚刚入太子府的样子,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是因为易储的事情让发妻忧虑,也怪他,偏心爱妾和小儿子。
皇帝顺了顺皇后的发丝,对于明日入宫的拜见,又有了主意。
次日。
宁王携王妃入宫见礼,这一夜上,乌宇恬风瞧着漂亮哥哥眼下的淤青,忍着没有胡来,用中原的药膏替哥哥上了药,两人一番折腾闹出不少汗,他绞了热乎乎的巾帕,替凌冽擦身。
虽只是擦身,但初尝云|雨,这点浅尝辄止怎么会够。
最后凌冽累得气喘吁吁,半昏半醒间,被乌宇恬风抱在怀里净手,小王妃爱干净也很讲究,从南境带过来了一支珐琅器圆盒,里面盛着白色透明的膏体,涂在手背上润润的。
凌冽累极,将脑袋靠在王妃的肩膀上,终于沉沉睡去。
皇帝郑重其事,不仅仅请了皇后、苏贵妃,还将惠妃、陈嫔、龚贵人等几个邀请过来观礼,表面上推说是一家人亲近,实际上,却是替这小王妃找场子。
皇后在明光殿的金座上落座,目光不咸不淡地撩了皇帝一眼。
皇帝却轻咳一声,似是闲话地同皇后讲,段相已经同意将小孙女嫁入东宫为侧妃。
那段家姑娘颇通文墨,是个识大体的规矩孩子。皇帝笑盈盈道。
皇后一愣,而后也笑,陛下抬爱。
他们面上,好像只是寻常夫妻在给自家孩子说一门婚事,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后背后的舒家势大,若是太子再迎娶了段宰相的孙女,那便是定了心思让太子承继大统,算是丰太子羽翼。
膝下有子的惠妃下意识看了苏贵妃一眼,可对方只顾着同身边嬷嬷讲预备的礼,根本都没注意听皇帝皇后的话,惠妃摇摇头,最终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或许在帝王家,能当个富贵王爷也不错。
有了皇帝这么一遭帮忙,皇后也捡着台阶下了,等宁王和宁王妃进来时,没有摆冷脸。
她远远看着宁王和他身边的王妃,那来自蛮国的小王妃身材极好,甚至比七皇子都高出半个头,眼睛绿莹莹的,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吓人,他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皇后也听不懂,只能勉强端着架子、喝了茶。
然后,她不再看小王妃一眼,草草命人送上了贺礼,就推说还有事,带着宫人离开了。
皇帝前朝还忙,陪着多说了两句话后也离开。
剩下几个嫔妃没想打扰人母子说话,笑着送上东西后也先后告辞,龚贵人走在最后,她同样是出生世家的女子,忍了忍,还是轻轻扯了扯陈嫔衣袖,姐姐,你说,苏贵妃就当真这般想得通?
陈嫔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还有远远相持出来说话的七皇子和苏贵妃,她叹了一口气,得了,人家圣宠优渥,你没看今日皇帝为了护着七皇妃,都给皇后娘娘那么大的好处了?
龚贵人噎了噎,最后也垂下了头。
也是,苏贵妃自有恩宠、有儿子,如今倒是她们几个肚皮不争气的,要好好为往后筹谋。
按理,在明光殿内,苏贵妃已经喝了敬茶。
但回到她的宫殿中,凌冽还是牵着乌宇恬风重新跪下,认认真真拜了母妃。
方才在明光殿,小王妃一副不知礼的模样,到了这里,却能认认真真地九叩下去,举起媳妇茶时,稳稳地双手捧着,高高举过了眉心
苏贵妃心思一动,先不接,只是笑看他问:你方才是装的?
乌宇恬风抬头,飞快看了这位好看的阿娘一眼,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哥哥说过,不能闹事,会给阿娘窝、窝是说,给娘娘添麻烦。
苏贵妃看凌冽一眼,凌冽却只是瞪他,娘亲要审,也该让人先起来,跪在地板上多硌啊?
唷苏贵妃笑话他,这才过门一天,你就护上啦?
凌冽哼哼,根本不管苏贵妃有没有同意,自己起身,将乌宇恬风手中的茶抢过来、塞到苏贵妃手中,然后拉乌宇恬风站起来,我早就同您说过,我未来的王妃,我会好好护他,不会再娶任何侧妃气他。
苏贵妃端着茶碗,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宫里的其他宫人,也弯下眼睛闷闷笑他们王爷,当真是个妙人。
乌宇恬风眨眨眼睛,巴巴看着那碗茶。
倒是苏贵妃自己饮了一口,不甚在意地将茶放到旁边,她亮着眼睛冲乌宇恬风招招手。
乌宇恬风看凌冽,见他点头,才乖乖地凑过去。
他才靠近几步,就被苏贵妃一把拉过去,她牵人到面前站定,变戏法儿般从旁拿出一枚极精致的螭纹玉佩。
玉佩顶端雕刻着连理芙蓉花纹,底部拴着青银二色丝线结成的合欢结流苏,流苏中间是两枚藕色白地的絮丝翡翠珠。一眼看过去,那盘桓的螭龙霸气得很,下面的青白色则衬得玉色更加玲珑。
苏贵妃围着乌宇恬风的腰间看了一圈,然后手指一翻就将这枚螭纹佩系在了他腰间,这是我入宫那年他父皇赏的,玉质纯澈、晶莹剔透,我戴在身边很多年,算是阿娘给你的见面礼。
乌宇恬风受宠若惊地看着苏贵妃
这、这个阿娘好温柔,说话好听还好细心。
他明明改口很快,她、她竟然愿意他叫她阿娘!
苏贵妃说完这些,满意地看了看那螭纹佩配在乌宇恬风身上的样子,她抬头,竟然还俏皮地冲小王妃挤挤眼睛,阿娘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凌冽却在后面笑了,那您还不让您儿媳妇坐下?
就你话多!苏贵妃故意凶他,转脸却拉着乌宇恬风和她一起坐,絮絮问了很多话,问他来京城住着习不习惯,问他在王府上还有什么吃穿缺的,放心,若是庭儿欺负你,你尽管告诉阿娘!阿娘帮你收拾他!
乌宇恬风看看苏贵妃,又看看他家漂亮哥哥,终于眼眶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贵妃宫里,精致的江南点心最多。
母子三人对坐着说了很多话,虽然乌宇恬风的官话不算流利,但苏贵妃还是打听出了南境不少趣事,更在乌宇恬风小声说了一句喜欢中原点心后,命人将她宫里所有精致的江南点心都拿了一份出来。
看乌宇恬风喜欢的几样,让宫人给打包带回去。
乌宇恬风从没见过这样多漂亮的小花、小圆饼,吃得两个腮帮都鼓起来,苏贵妃一边好笑地让他慢点吃,一边小声冲凌冽吩咐:你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儿,多陪着恬恬出去走走,他年纪小,爱玩,别叫他憋在宅子里。
凌冽点头,他早就想好了,西山牧场新一批的小马驹都养好了,他可以带恬恬去骑马,然后带他到祭龙山中看晨昏日出日落,往凄溪去钓鱼捉虾,晚上回来还可以在街边买糖葫芦、吃古董锅。
想着,他忽然顿了顿,板起面孔,母妃不许叫他恬恬,这个只有我能叫。
苏贵妃嫌弃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应下来,往后都改口叫了小乌宇或者小恬风。
两人在苏贵妃宫中用过午膳,贵妃不舍儿子走,便让人收拾了凌冽从前住的厢房,留下两人小憩了一会儿。而乌宇恬风知道那间屋子是凌冽从小住的后,就一直缠着凌冽讲他小时候的事
站在厢房外伺候的宫人们听了几耳朵,最后都嬉笑着被宫里的嬷嬷赶走。
院内蕉叶簌簌,又是阳光疏浅、半日偷闲。
敬过了茶,改了口,那日进宫再回王府,凌冽和乌宇恬风的马车后,又多了两辆小板车,皇帝和宫里娘娘们赏赐得多,苏贵妃却几乎将她宫中的私库搬了个半空,从丝绢绸缎到文房笔墨,再到名吃点心,一应相送。
闹到后来,凌冽靠在乌宇恬风怀中,两人一道儿坐在宁王府的秋千架上,远远看着元宵指挥人往小板车上搬东西,凌冽身上软,看着那些东西有些憋闷,叹了一道,比起我,我娘好像更喜欢你。
乌宇恬风闷闷笑,胸膛起起伏伏,牵动着凌冽也跟着动。
他手指头灵活地剥了个葡萄,将那圆圆的软果子捧到凌冽嘴边。
凌冽靠在他怀里,抬头看见他笑着的绿眼睛,还有绿油油葡萄藤下他金灿灿的卷发,一翻眼睛张口吞下,算了,谁叫你好看。
乌宇恬风用凌冽今晨送他的帕子来给漂亮哥哥擦嘴,在心底说:哥哥才好看。
秋千在微风中摇摇晃晃,两人相拥着看着这一日的夕阳。
漫天晚霞疏散,金红色的光晕砸落在人间,收拾完的元宵抬头擦擦汗,想问凌冽晚饭用什么,结果才出口喊了个王字,就抬起双手将捂住了嘴
他们家英明神武的王爷,正被那位来自南境的小王妃打横抱着。
而小王妃冲他挤了挤眼睛,竟然还腾的出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健步如飞地带着凌冽回屋。
元宵想到孙太医唉声叹气离开的背影,脸颊微微泛了红。
唉,王爷反被王妃折腾垮了。
元宵苦恼地锤了锤额角,真是搞不懂,其他家的男妻也这样吗?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除夕。
宫中设宴,让朝臣和众皇子进宫热闹,除了在京的太子,乌宇恬风也在这宴会上见到了漂亮哥哥的其他姐妹兄弟其中有一位从蜀中来的郡王,性子活络,又会变戏法,最得他赞赏。
而这位郡王家里,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上来就扒拉着乌宇恬风卷曲的金发直呼好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还骗得乌宇恬风送了他一块糖果子。
宫宴上有酒,凌冽新婚,自然被兄弟们围着多劝了两杯。
出来时,虽未醉,却微醺,他走路摇摇晃晃,乌宇恬风怕他摔着,便小心翼翼地牵着他。
因此,两人走得很慢很慢,也落在了最后面。
除夜京城有雪,宫|道上的积雪晨时被宫人扫过,这会儿又垒上了薄薄一层,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天空中,是新年时放的礼花,一簇簇得很漂亮。
进宫前,凌冽给他讲过,说中原最好看的烟花叫白宵练,制作起来很是复杂,一枚烟花点燃,放到天空中,能绽放出足一刻钟的各式花朵,绚烂得很。
今年上因为江南水患,朝廷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可能没有白宵练看,但往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此刻,头顶光晕闪烁,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
乌宇恬风却没有心思去看,只是认真地盯着凌冽摇摇晃晃的脚步,凌冽则是牵着他,笑盈盈地看着天穹中漫天星河,还有弦月一轮,笑道:好阿恬,回去给你压祟封。
乌宇恬风点点头。
听说春日父皇要去泰山东巡,他带大哥去,我带你去山南泡温泉。凌冽又说。
乌宇恬风弯下眼睛,好。
等再过两年,朝堂内外都安定了凌冽想了想,我们一起回一次南境?
乌宇恬风一愣,停下脚步来看凌冽。
漫天焰火下,凌冽狭长的凤眸亮晶晶的,我在书中看过,南境风物,与中原大不同,我也想到你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山、看看雪,见识见识你们南境的望天树、独木成林,百鸟和群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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