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昭昭小说(43)
她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单纯的直觉。在失明之后,她的其他感官格外敏感,包括直觉。那一日刘原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分明是想靠近她,但最后又没有,反而与她说起一些有的没的。
贺容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道:夫君有这么蠢笨吗?
昭昭一愣,跟着笑起来。也是,她都能察觉到的事,难道贺容予会察觉不到吗?
他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贺容予的确早有察觉,或者说,他从来也不曾真正相信过刘原。在这世上,他能唯一全身心信任的,只有昭昭一个。
既然不曾完全信任过,也谈不上被背叛。他知道刘原隐隐的野心,也知道刘原对他的恨,自然也知道,刘原与赵承泽的勾结。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等等。
贺容予蹭了蹭昭昭额头,昭昭莞尔。他如今忽然觉得,光阴太短,而天下河山甚美。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宝子们,实在是我太蠢了吧,写权谋实在要命,所以就卡了好久还是略过了。
最近又因为朋友们来玩,中暑、发烧,写文的状态也不是很好T.T
但是!这两天应该要完结了。
第66章
经过这许多事后, 仁慧与平阳王达成和解,父女二人握手言和,各退一步。仁慧搬回了平阳王府,平阳王也答应, 与那位冯公子退亲。
这其中还有卫郢的功劳。
东州王年轻有为, 才学渊博, 与同为文人的平阳王能说上几句话。东州王在此一战中,功劳匪浅,因此封赏颇多,一时间也算炙手可热。他登门拜访,平阳王显示一愣, 而后赶紧迎接。
平阳王虽也是王爷, 但是闲散王爷,并没有实权, 比卫郢地位低上几阶,对卫郢礼数有加。卫郢与他从一些文史知识谈起,与平阳王越谈越投机, 差一点就要引为知己。临了,卫郢才状似不经意地说起仁慧的婚事。
王爷,儿女自有儿女缘,也不必事事操心。
平阳王应下, 又叹息,让东州王见笑了,我这女儿, 性情顽劣难驯。唉, 我也的确不该太过管束她。
仁慧听闻今日卫郢来府上, 偷偷地躲在远处观察, 远远地察觉到卫郢的视线往自己这儿瞥了眼。
卫郢收回视线,笑说:平阳王此言差矣,我瞧县主天真可爱,性情活泼,日后自有她的福气。
平阳王只当这是安慰之语,笑了笑,送卫郢出门。
仁慧看着他们背影,皱着眉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方才卫郢那家伙是不是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他与阿爹说什么了?该不会讲她坏话了吧?
几日后,仁慧来寻昭昭。
昭昭如今不似从前,想出门便出门。一方面她因为眼盲,自己不大爱出门了,另一方面,贺容予也不放心她自己出门。每每出门,都是贺容予陪着。
仁慧怕她闷,常来中州王府陪她说话解闷。
这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有些敞亮的炎热。昭昭与仁慧二人坐在院中的小亭里,桌上置了消暑的清茶,两个人挨着坐,仁慧撑着下巴,说起这事。
平阳王亲自去找了冯家人退亲,郑家坚持退亲,冯家也没什么话说,只好答应。都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退完这桩亲事,仁慧估摸着自己也嫁不出去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仁慧县主好大的脾气,不许夫婿纳妾,否则便闹,如此一来,谁还敢娶她?
平阳王肺愁得不得了,眼看着她都要十七了,再嫁不出去真要成老姑娘了。仁慧却乐得自在,嫁不出去更好,索性一辈子做姑娘,无忧无虑。
啊,不过那个东州王前几日来我家拜访,跟我阿爹聊得真开心啊,我看我阿爹差点要跟他拜把子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他好像还跟我阿爹说起我了?不知道是不是说我坏话。仁慧皱眉撇嘴。
昭昭听罢,想起对卫郢的印象,为他辩解:应当不会吧?东州王其实人挺好的,有时候只是讲话不太好听。
仁慧挑眉:但愿吧。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便消磨过去,眨眼便已经至中午。
贺容予再忙也会抽空回来陪昭昭吃饭,仁慧也知道,掐着时辰要走。正遇上贺容予回来,卫郢也来了。
贺容予颔首,算是招呼过,便自顾自去扶昭昭。天气渐渐热起来,可还有胃口吃饭?
昭昭答话:还好。
两个人说着话,往房中去。
仁慧和卫郢对视一眼,后知后觉地福身见礼:见过东州王。
卫郢嗯了声,没说什么。
仁慧从他身边绕过,离开。
贺容予扶着昭昭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喂她饮下,转头吩咐云芽叫后厨上菜。
时值六月,酷暑难耐,做的菜都是清爽不腻的。昭昭吃了一碗,已经吃饱,她低头喝水,听见贺容予说:过几日,我恐怕要出一趟远门。
昭昭应了声好,大概几时回来?
还不知。我会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赶回来。
那二哥早去早回。昭昭忍着心中的淡淡惆怅,她其实舍不得贺容予。自从失明之后,她对贺容予的依赖像翻了倍,从前分别两个月都觉得难受,如今更是难受至极。
但是二哥既然要去,便定然是大事,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她不能任性妄为,妨碍他。倘若是从前,她恐怕想闹着同去,可如今她看不见,跟着去只会添乱。
昭昭微低着头,藏住眼底的落寞。
但哪里能瞒过贺容予,贺容予失笑叹气:好了,别难受,很快就回来了。没什么事。
他若有所思,这一趟是不得不去。
昭昭嗯了句,还是忍不住抹眼泪: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
说着,哽咽起来。
贺容予抱住人,哄了好久才哄好。
贺容予陪昭昭过完生辰后才走。临走那日,昭昭在门口送他。
二哥要保重自己,早去早回记得写信给我。她絮叨着。
贺容予尽数应着,在她鼻尖轻啄:好,我都知道了。
他原本还想再叮嘱一些旁的,想了想,还是没说。罢了。
昭昭也点头,和人挥别。
她敏锐地察觉到贺容予似乎还有别的话说,但不知为何又没说。想必他自有他的道理,她不会多想。
皇宫。
他走了。刘原站在高处,俯瞰全城,喃喃自语。
贺容予这回出行,是为了给昭昭寻治眼睛的大夫。他没告诉昭昭,因为怕昭昭失望,对外也只说是处理一些事。
但刘原却知道个中缘由。
贺容予对贺昭昭,的确很好。刘原想到这里时,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设身处地地想,倘若是他,他能做到如何呢?
刘原自嘲地笑,这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
不,也不完全是。
他再次抬起头来,眼底的卑微与怯懦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厉。尽管一闪而过。
他马上就要十五岁了,十五岁刘原伸手摩挲着城墙,仿佛在仔细地抚摸自己即将得到的荣耀。
从贺容予走后,已经一个多月了。昭昭从睡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噩梦,一头的冷汗。
云芽听见动静,推门进来,小声地询问:王妃怎么了?
昭昭摇头,擦去额头的汗,让云芽倒了杯茶水压惊。她捧着杯子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一个梦而已。
在梦里,她梦见贺容予出了事。
昭昭深吸一口气,放下杯子,重新躺下。没事,梦而已,如今早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出事了。
但这后半夜还是睡得很不安稳,第二日起来时,昭昭只觉得疲惫不堪。她简单喝了点粥,便躺着休息。
没想到还是出事。
只不过,出事的不是贺容予那边,而是上京城,是她。
昭昭自从察觉到的刘原的异样,便一直防备着他。可万寿节这种场合,她不便推辞,还是去了一趟。没想到在万寿节上出了事。
不知何时起,刘原竟已经笼络了这么多人心。
他是正统皇家血脉,又处于卑微境况,只需要声泪俱下地哭上一哭,便能笼络到不少人心。毕竟,他是正统,是天子,而中州王是佞臣,是贼子。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拨乱反正。
刘原在万寿节上振聋发聩地说着这些话,昭昭冷眼听着,只觉得可笑。
她觉得刘原真可笑。他哪一点比得上贺容予。
龌龊小人。
打从第一面开始,她便觉得刘原像龌龊小人。许多年后,她的直觉得到论证。
的确是龌龊小人。
刘原将昭昭囚禁在宫中,他同样要用贺昭昭这个筹码来扳倒贺容予。
刘原命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昭昭这里,但昭昭并不领情。
小姑姑。刘原不知何时进来的。
昭昭未曾搭理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刘原也不恼怒,走近到她身侧。
小姑姑是不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我这样一个怯懦又无能的人手上?刘原看着昭昭。
小姑姑很美,他很早以前便知晓。这样美的人,能得到贺容予的爱,似乎也没什么奇怪。
昭昭手上动作一顿,终于开口,只是带着轻嗤的笑。
刘原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勾住昭昭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想必王叔已经收到消息,正在往回赶的路上。王叔心中有小姑姑,听闻小姑姑出事,难免关心则乱。倘若他着急赶回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昭昭好看的眼睛,哪怕这双眼睛如今看不见。
小姑姑还不知道吧?其实王叔此次出门,是为小姑姑寻名医去了,只是怕寻不到,让小姑姑失望,所以才没告诉小姑姑。他说完这话,如愿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些许情绪波动。
昭昭仍旧是冷笑。
刘原继续说着:听闻上回镇南侯想用小姑姑要挟王叔,小姑姑宁愿跳下飞奔的马车,也不愿意落在镇南侯手上。如今,小姑姑怎么如此冷静?难不成是因为小姑姑觉得,孤比镇南侯好?
他声音透着几分阴森的笑。
昭昭蹙眉,电光石火之间明白过来什么。眼前这个人,居然对她抱有某些不轨的情愫。
更可笑了。
昭昭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到花枝乱颤,甚至眼角都出了泪花。
刘原松开她的下巴,在她身侧坐下,笑?有什么好笑的?
昭昭笑罢,道:你以为我是高看你一眼?大错特错了,陛下,我是低看你一眼。
我之所以不愿挣扎,是因为我若落在赵承泽手里,势必会影响到二哥,哪怕只有两分的担忧,我也不愿如此。而陛下你,我从不担心二哥会输给你,故而一分的担忧也没有。
第67章
昭昭这话有种云淡风轻的残忍, 彻头彻尾的蔑视,刘原不得不承认,他被狠狠地嘲讽到了。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他还可以自我安慰, 毕竟如今贺昭昭落在他手上,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放两句狠话又如何呢?
重要的不是说什么,重要的是事实如何。
刘原平复好心情,看向昭昭,小姑姑如今当然可以随便说,孤一点也不生气。
他说着, 伸手要碰昭昭的脸颊, 被昭昭恶狠狠地拍开。
昭昭瞪着他,别碰我。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真令人恶心。
刘原手一顿, 眼底泄出一丝凶狠:小姑姑从前是尊贵的,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王叔总是把小姑姑放在天上。倘若王叔知道, 小姑姑如今不愿被我碰触,却不得不被我碰触,王叔会有何反应?
伴随着话音,刘原的手紧紧地扣住昭昭的手腕, 不让她挣扎。
昭昭胸口起伏着,别过脸不看刘原。
刘原道:上回听闻沈大人带走小姑姑,害得小姑姑失明, 王叔差一点要了沈大人的命, 最后还是看在沈大人本意是护小姑姑周全, 倘若换一个人, 小姑姑恐怕会更惨的份上,才留了他一条命。只是沈大人那身伤,没个三五个月,恐怕好不了。沈大人也因此被革除了官职。
他似有所感慨,轻声地叹息:王叔待小姑姑,向来都是很好的。
孤幼时甚至心中不平,为何孤如此努力地讨好王叔,可王叔待孤却总是不冷不热的。而小姑姑呢,仿佛什么也不需要做,甚至可以对王叔任性妄为,王叔也会包容小姑姑。
刘原对贺容予除了畏惧,也有仰慕与钦佩。有时候他觉得他与梁太后不愧是母子,骨血里流着一些相似的东西。
想到梁太后,刘原的脸上多了些狰狞和憎恶。
王叔现在会不会想杀了孤?刘原狞笑着,将昭昭的手腕攥得更紧。
他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即将成为一个大人,何况男女之间的体力本就存在差距。昭昭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忍不住皱眉。
刘原满意地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腕。
孤劝小姑姑还是识相点,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刘原留下这一句,离开了。
昭昭揉着手腕,用帕子嫌恶地擦了擦,咬着下唇,想起贺容予。
他定然会回来的,会安然无事地回来,并且告诉刘原,刘原永远也不配,昭昭相信贺容予。
如昭昭所想。
刘原的得意并未持续太久,贺容予回来了。并且回来得悄无声息,无知无觉。
云芽被刘原送走了,如今伺候昭昭的是刘原宫里的人,她们话很少。昭昭在这里过得不高兴,自然也睡得不好。
天气转凉,她便更觉被衾冷。一宿的梦,让人精神疲惫。昭昭睁开眼,没叫伺候的宫女进来,自己转了个身。她瞧不见,只是隐约有种直觉,床侧有人。
心底一瞬以为是刘原,撑着坐起身,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仿佛有人只是她的错觉。
昭昭一愣,下一瞬,感觉到自己被人拥住。熟悉的气息侵袭周身,逼得她几欲落泪。
她紧紧地回抱住人,每一寸骨与肉,她都碰触过,因此熟悉地刻在心里。一寸寸,都属于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自幼唤一声二哥,后来改唤夫君的那个人。
二哥。昭昭声音哽咽,这些天来的情绪仿佛都积累到这一刻爆发,决堤而出。
昭昭抱得很紧,一分一毫的喘息都不给。
你回来了。
贺容予没有出声,只有一句叹息飘落,紧随着叹息的,是他勾魂夺魄的吻。
昭昭热情而迫切地回应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身体,与他变成一体。
一个绵长而猛烈的吻结束,昭昭有些脱力,靠在贺容予怀里,抓着他衣角不肯松手。她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
贺容予明白她的意思,轻笑了声,确切地告诉她:不是梦,傻昭昭。
昭昭唔了声,不肯承认自己的想法,辩解:我只是有些累。
好。贺容予宠溺地妥协,不戳穿她。
昭昭在他笑声里慢慢红了脸。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可曾有受伤?待心情平复些后,她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贺容予一一回答,从一切的开始讲起。
这是贺容予的一场算计。
说是去找大夫,其实贺容予并未走很远,半路便折返了。这是他给刘原的一个烟雾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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