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师强徒小说(15)
茶食斋的糕点是乌山地界出了名的香甜酥软也是出了名的贵,平日里砚星虽然喜欢但也只是偶尔得一块吃而已。此时忽然听到她把所有的糕点都买了一样,不由得心动起来。
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门打来了一条缝,砚星探出脑袋看到了她手中捧着的大木盒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茶食斋三个字。
进来吧
沈雪澈抱着糕点盒进了门后,心中的担忧终于散了。
上面这个是新品荷叶糕,十分清甜,你应该喜欢吃
砚星瞧着眼前的各式糕点心情十分愉悦,心中对沈雪澈的芥蒂霎时烟消云散看在糕点和大师姐的面子上,这次勉强原谅你。
大师姐?晚棠?
雪澈的心里又有些不大舒服了,但看着开心吃糕点的人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坐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茶。
砚星,来吃糕点了
晚棠端着一盘红黄豆酥推开了门,当看清屋中的两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三师妹也在,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不爱吃甜食
见是大师姐来了,砚星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荷叶糕,接过她手中碟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是专门做给我的吗?
晚棠取出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边粘着的碎屑笑道不然呢,这门派中还有第二个喜欢吃甜食的人吗?
瞧着眼前如此亲密的一幕,沈雪澈不由得皱起了眉,自从晚棠进了门,小师妹的眼睛就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一颦一笑都是因着她。
莫非
不可能,小师妹还小,这般复杂的感情她怎么会懂?定是普通的同门情谊。
晚棠也看到了桌上满满一大盒的糕点,再看看自己做的红黄豆酥,二者的差别宛若明月与星尘。砚星爱吃甜食,尤爱茶食斋的糕点,可自己实在是囊中羞涩,不能常买给她吃,只得千方百计的偷学那道红黄豆酥做给她吃。
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东西,三师妹总能毫不费力的取得。
晚棠与雪澈的视线不自觉的对上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同样的情愫,两人心中陡然一惊:她也喜欢小师妹!
沈雪澈是自幼被娇宠养大的千金贵体,晚棠是无权无势的贫寒女子,按照常理来说,无论是涵养性情还是气度晚棠都定比不过雪澈。但正如姒墨所说,只要后天教导的好,身世有什么重要的呢?
一个如王爷府中贵气优雅的郡主,一个如书香世家温柔知礼的大家闺秀,在这一场无声的对弈中,谁都没有把目光先移开,倒是有些旗鼓相当。
大师姐我有事请教
何事?
什么是秦晋之好?
恩爱不疑,相思无尽
既然如此,那它为何又要叫男女之情?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沈雪澈把男女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晚棠依旧是那副带笑的模样它还有另一种说法,换作红线之约,只讲两情相悦,不讲男女之别。
我却从未听过这种说法,是大师姐杜撰的罢
晚棠没有回答,而且转头看向砚星笑问道你可曾听过这种说法?
砚星正坐在一旁把玩着她的手,听她突然问自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也未曾听过,但我觉得大师姐说的对。就像我与你一样,虽是两个女子,但你欢喜我,我亦欢喜你,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呢
如晴天霹雳一般,沈雪澈手中的茶盏跌碎在地,自己的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大师姐对于砚星的感情,没想到却问出了这么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
晚棠也没想到砚星会这么说,下意识的捂住了她的嘴,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后,看向沈雪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砚星扒拉开她的手又道我又没有说错,干嘛不让我继续说了?虽然你我二人没有婚书,但我早已在心中嫁给你了,大师姐,莫非你不想嫁我?
晚棠又羞又喜脸上泛起了红晕,摸了摸那个小人儿的青丝轻声道我自然也是想的。
自己早该想到的,砚星口中三句不离大师姐她们二人才是两情相悦,那自己又算什么呢?沈雪澈站起身一语未发,只深深看了那亲密的两人一眼便推门离开了。
如此盛夏,身子却从内到外都是冷的。不想继续待在乌衣派,也不想回沈府,只得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荡。忽得想起了什么,抬手把绾发的簪子抽下,刹那间万千乌丝顺势垂下。看着手中的发簪想扔却又舍不得,最后只得紧紧把它握在手中。
沈大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失神的雪澈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宅子旁,墙内的梨树长得十分茂盛,有些枝叶已经伸到了外面,而那声音正是从墙头发出来的。
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沈雪澈不仅皱起了眉你是谁?
执言坐在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个想请教问题的人
尖牙青鬼面,似是听可卿与师姑说过沈雪澈突然反应过来,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短剑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杀意,飞身朝着那人袭去。
你就是那个伤了可卿的人!
而且还害得小师妹足足哭了两个时辰,晚上又被师父罚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
三招两式下执言便看出她的功夫不俗,不敢与她正面迎战,而是跳进院里同她围着梨树转圈。
沈雪澈见擒不住他,左手暗暗藏了一支沈家特制的三棱镖,故意露了个破绽诱他从树后出来后,抬手朝他打去。
那人躲避不及,三棱镖划破了他的脸,也击断了面具的带子。雪澈还未来得及高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暗道不好,想要逃走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执言把藏在树后的那根快要燃尽的迷香取下掐灭,看着瘫倒在地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你若是没看到我的脸,我问出想问的问题后便放你走了,但现在,你可走不了了。
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儿,师父是乌衣派的鹤一,你若敢杀我就别想活着从乌山地界走出去。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杀你。
温文尔雅的执言脸上露出一个笑,从怀中取出迷神丹塞进她口中,见她的眼神渐渐涣散,轻声问道可卿去哪里了?
沈雪澈的眼睛没了神,整个人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听他发问便老老实实的答道姑苏缥缈峰,医仙皇邈处。
见问出了可卿的行踪,执言便用黑纱遮住了自己的脸,俯下身抱起没了自己意识的沈雪澈跳上了屋顶,不出片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沈家大小姐同方家的大公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第34章 例外
姑苏缥缈峰
可卿看着气色一日比一日好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皇邈说他解不了姒墨身子里的毒,但可以医治好她的咳疾,此后若是休养的好,想必虚弱的肺经也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她体内的毒没有人可以医治吗?
皇邈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头银丝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暂时是没有办法,不过以后也许有法子,老朽会尽力一试。
若是她再发病该怎么办?
需要一个内力十分深厚的人压制她丹田里的那两股缠斗之气,不过按着她现在体内旧毒的力量,恐怕江湖中能压制住的人不足三个。
不足三人
可卿下意识去看不远处低头专注捣药的人,声音放低了一些敢问前辈是哪三人?
剑绝鹤澜,南阳世家家主叶赫,还有一个便是五毒教的掌门人
这三人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尤其是那个称作剑绝的女子,已经隐退十多年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江湖如此大该去哪里找她呢?
见可卿面露难色,皇邈放缓声音安慰道不必如此忧心,她的咳疾已经治好了。若是日后没有受伤,或者没有耗费大量的元气与精力,近几年来是不会发病的。
姒墨虽然一直在捣药,但她却一字不落的把两人的对话听了去。见可卿陷入了愁思,便出言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可卿把这个送到屋里
目送着她捧着药丸离去,姒墨掸了掸手上的药泥,朝着皇邈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成全
皇邈朝她摇了摇手叹道是我医术不精,根治不了你的咳疾,只能帮你暂且压制着。你要切记,日后不能再替他人行针,不然恐怕仲甫在世都救不了你
姒墨轻点头,望着可卿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若不是她一直坚持要来,我也不会前来叨扰前辈。就算能根治咳疾,我体内的毒也撑不过一年了。
你的医术同我不分上下,许是有一天你就能自己把毒解了也说不定
前辈谬赞了
皇邈瞧着在生死面前都如此平淡的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来教你医术的人是谁?
前辈见谅,家师不准我外露姓名
哈哈哈哈,你不说我也能猜着,这江湖中除了他以外,谁还能有这样的怪脾气
送药而归的可卿隔得很远就听到了皇邈的笑声,见两人相谈甚欢,猜想应是姒墨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了,眉目间的冰霜化作了笑意。
笑意还未落眉梢,耳边忽听一阵银铃响,寻声一看,一只灰色信鸽停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爪子上系着一对红绳银铃。
灰袍佳人?
普通的信鸽找不到没有走过的路线,唯有鹤一亲手训出的这只换作灰袍佳人的信鸽才能听得懂人言,送信靠得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不到万不得已她是舍不得用的,看来乌衣派又出事了。
可卿取下信鸽爪上绑着的小竹筒递给了姒墨后,伸出手指揉平了灰袍佳人脑袋上被风吹起的几缕灰毛。
灰袍佳人虽是由鹤一亲手训出,但它却出奇的喜爱可卿,这番见到她后,拍打着翅膀跳到了她的肩上,轻轻用小脑袋蹭她的耳朵。
信上说了什么?
姒墨把手指的字条攥在手中,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鸟缓声道雪澈失踪了,鹤一怀疑同五毒教有关,叫我们多加小心。
为何会绑沈家的独女
先是方培风,再是沈雪澈,这五毒教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未等可卿想明白,姒墨便开口道即刻启程回乌山,鹤一不懂制毒用药,若是五毒教来袭,她应付不了
一旁的皇邈虽没太听明白她们说的话,但听到五毒教这三个字后,立即转身回屋取出了一个小木盒这些是我根据五毒教常用的毒研制出来的几种解药,虽然不知药效如何但在仓促间还是有效的,你们拿着
多谢前辈
老朽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对医术的悟性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但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木盒里还有一本我自己编的医书,一并送你了。
姒墨接过后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是一年后的今日我还活着,定来与前辈共研医术
好极好极,老朽等你来
皇邈站在山顶看着两人飘然离去,心中生出了几分痛惜之情。他这一生最痴迷的就是医术和制药,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悟性好的,有天赋的,结果却又是个薄命之人
唉,天道妒人啊
叹罢,摇着头刚要回屋,却看到石桌上似乎放着一个包袱。打开一瞧却是沉甸甸的一大包金子,里面还放着一张字条【小小金银不成敬意,权当为姒墨治病的报酬】
皇邈有些惊诧起来,这么多怕是有千金了,出手如此阔绰,这可卿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了节省时间,姒墨决定驾着马车日夜兼程的往乌山赶,也不必投宿客栈,而是买了几条厚毯子铺在了马车里。
夜晚,两人把车停在树林中后刚要入睡,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是是几个男人。片刻后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其中还掺杂着布帛的撕裂声和男人的笑骂声。
夜黑风高夜,几个男子携了一个女子来到如此偏僻的树林中,不必想就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卿从马车中坐起,刚要出去时突然想到姒墨把贴身暗器给了自己,便半跪着解下了腰间的冷玉剑递到了她手中,散落的青丝无意间扫在了她的脸上。
我出去看看,这个你拿着防身
等等姒墨捡起一旁的黑色发带,将她散落的长发束起才松开了手好了,去吧
你小心点,我马上回来
掀开幔帘,看着可卿迅速往林深处冲去,不久黑幕中便传出了喊打喊杀的声音,那道白色的身影如清冷的月光一般在黑暗中穿梭。
不对,附近有脚步声!
姒墨抽出冷玉剑刚跳出马车,就看到一个哭泣的年轻女子跪到了车前,神情恍惚,声音哀绝,衣裳成了一断断的布条,连她的身子都要遮盖不住了。
求求你,救救我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想必这就是那个被强掳的女子。姒墨收了手中的剑,转身从包裹中翻出了一件自己未穿过的衣裳递给了她。
你进去换衣裳
没过多久可卿归来,衣衫上没染半分血迹,神色依旧是冷冰冰的,看着站在马车外手执冷玉剑的姒墨,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怎么不进去?
有人在换衣裳
外面风大,你在车里背过身去不就好了
姒墨见可卿没伤着,便把手中的冷玉剑归鞘后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我不太习惯
是了,想当初自己穿着外衫与她同榻而眠的第一夜,她都要在床榻间拉起一道薄帘。她向来是最不喜欢与陌生人过多接触的,就算是鹤一她都很少与之亲近。
想着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石洞中她主动抱自己的画面。既然姒墨是一向不愿与他人过多接触的,那自己对她而言是不是个例外呢?
第35章 兄妹
那女子似是吓坏了,换好了衣裳后便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哭,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昏暗的马车里只有她小声的啜泣声。
换作别人,首先应该去安慰一下,可她偏偏遇到的是可卿与姒墨,两人只是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看着她,谁也没说一句话。
可卿从小就很少哭,自己都几乎没有被安慰过,更别提去安慰别人了。而姒墨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忍耐力,本身也是个看不出悲喜的隐忍性子,哭对于她来说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至于安慰人这件事,姒墨很不擅长。就算是在缥缈峰的石洞里第一次见可卿落泪,也只是冲她张开手,对她说了句可卿过来而已
见一直没有人说话,那女子渐渐的也便不哭了,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冷冰冰的人。
马车本来就小,平日里可卿与姒墨两个人睡时都要侧身屈膝,现在又加了一个人更是没有办法睡了。况且现在这个时辰,客栈也早就上板打烊了,难道三人要这么对着坐一夜吗?
小女,叫莲儿。家就住在附近,两位女侠可以送我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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