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25小时by打字机(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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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眠了。虽然这是常态,不过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把失眠的错处推到别人的头上。
    Yep,下午时分,陛下在我家门外邀我明日与他约会。
    天,真没想到把这件事写下来、而且是写在只给我自己看的日记本上,仍然会感到这么羞耻。
    原来现在的年轻人也仍然喜欢把约会这么古老的词语挂在嘴边?
    但话说回来,这么多年,我好像确实还没有和人基于少爷暗示我的那种介于桃色与白色之间的未知前提,正经地约会过。
    不过我倒是见过其他人约会。
    下午蹲在阁楼边,从矮窗向楼下看,刚好还是能看见那栋橙色尖顶房子二层的窗比起八岁,我长高了不少,但记忆中的画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变的只是坐在那里写字的人消失了而已,连桌子都还是那个摆放的角度。
    现在想想,我好像连她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Zo、Luca,还是Emma?
    她的样子其实也很模糊了。而比起她长什么样,我记得的好像都是些其他不重要的事情。
    她会在每个周四的下午在窗前树起一面小白旗,在双休日的早晨踩着拖鞋去游泳馆运动,因为偷偷在家里养宠物,抱着小猫被妈妈破口大骂赶出来三次我还记得她的初吻(也许是初吻)也发生在她家楼下我能看到的那盏路灯下,Edwin以前常在那里等我外婆,而Zo/Luca/Emma也在那里和她的小男朋友羞涩地拥吻。
    好吧,这么一说,我好像个偷窥狂,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个毛病似乎不减反增。
    我还记得秦峥在江城的那个家。
    很大,很空,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榻,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桌椅床榻又真的是必要的吗?
    对于人的生存来说也许不是必要的,但对于组成一个家的要素来说,应该算是必要的吧。
    看样子我们陛下似乎也没打算在江城安家呀,kisfi fedl nlkl(没有屋顶的小男孩)。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我刚刚吃完了一盒饼干(掉了半床碎渣,希望沈玉汝女士明天不要骂我)、看了几集布达佩斯旅游纪录片(相信我,这很正常,一般人在向他人介绍自己的家乡时都会突然词穷),天还没亮,我仍然有点饿,现在决定暂时搁笔,下楼找点吃的。
    楼梯经年失修、吱吱呀呀,希望不要吵醒我们的小少爷。
    晚安,日记本。
    如果再见,我会告诉你有关约会的事情。
    如果没有再见,那我应当也还过得大体不错,akr a mennyben, akr a fldn(无论是在天堂抑或人间)。
    #
    Dear Diary,
    又再见了。
    我在飞机的颠簸中给你写这些字。
    我还没有去过冰岛。
    上学的时候有同学会在假期坐船从挪威过去,我也坐船,但我通常都是向南坐到法罗群岛。
    我很喜欢坐船,特别是在接近极夜的时候,舷窗外只有望不穿的雾蓝色,偶尔有游鱼经过,看起来也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时间在途中变成了一个最不重要的符号,我感觉我可以在那里获得永生或就此长眠的心安。
    坐飞机的感觉很不一样,少了点漫无目的的漂泊感,多了些前往目的地的期待。
    离开奥斯陆时,直奔花团锦簇之地的我大约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几年后便再次踏上前往孤绝北欧的路途,并且将其视为我最后的终点。
    秦峥正在我身边睡觉。
    我刚才观察了他很久,非常确定他现在一定没有装睡(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毕竟我观察经验丰富)。
    本来是想用笔在他脸上画点什么的,但握着笔端详了陛下的五官太久,竟然感觉很不好意思破坏这完美的布局,只得遗憾作罢。
    方才在他睡着之前,在我们看着窗外的云时,他忽然问我:你觉得云是自由的吗?
    我说:是吧。
    他便(又又又一次!)反驳我:我觉得不。
    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想还是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他说:看云自由的心才是自由的。
    和这句话内涵类似的语句我也从外婆那里听到过,沈女士说:事不难人人自难。
    一切事物本身都没有意义,一切的意义都是由人附加的。
    似乎也有些道理。
    对了,约会。嗯我很喜欢这个约会。
    认真的。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象过同一个人约会的画面,嘿,我从八岁蹲在阁楼窗边的时候就看着Zo/Luca/Emma想象过了。我想我可能会和一个人并肩走在多瑙河畔,买棉花糖,吃路边小店的冰淇淋,被露宿街头的流浪者叫住献诗,在通往渔人堡的缆车上俯瞰整个布达佩斯,最后又坐回到我家门前的石阶上,在夏夜晚风与路灯的映照下,天马行空地说些我可能一转眼就会忘记的琐事与思考。
    很多次,我这么想象过,但我始终不觉得我真的会拥有这样的回忆。
    但就在昨天,这些想象中的画面和那个坐在我身边的面孔模糊不清的人,全都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具体起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畏涩逃离,但我却和我亲爱的陛下相拥到了凌晨。
    一切事物都没有意义,but he made my day.
    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艘船上。
    我看不清窗外与眼前的风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平安抵达终途,抑或中途便会撞上暗礁,和碎裂的船体一起永远坠入海底,成为一个无名的殉难者。但至少此刻有人正把脑袋靠在我的肩上,阻碍我写下真正的遗书。
    那就再走走吧,我们。
    秦峥,我想我是真的
    #
    Dear Diary,
    好久不见。
    写上一篇日记时我还没有抵达雷克雅未克,但现在我已经在这里暂时地安了家,而且可能还会让你有些吃惊我正和秦峥在一起,无论是从物理学意义还是哲学思想意义。
    下午时我们在托宁湖边谈起死亡。
    这很稀奇,我一般不与人谈论这样私密的话题,但现在的我却对秦峥与对我自己一样坦诚。
    我死了,但如果无人知道,我也没死。
    我仍然可以在人们的口述中度过漫长的一生。
    我这样和他说道。
    他不置可否,只是吻上我的额头。
    我想他很清楚怎样做才会让我真正心软。
    以及,虽然一直以来都觉得是非常私密的东西,但前几天我还是给秦峥看了手机里那个名为生前的相册。
    相册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些我先用眼睛再用镜头捕捉到的刹那光景。
    魁北克的太阳雨,燕城机场的日出,从秦峥公寓落地窗向外望见的江城夜景,哥本哈根的汉堡王,维也纳的地砖,布达佩斯的阁楼,雷克雅未克的极昼
    换句话说,也就是从我在加拿大确诊动脉瘤后看到的沿途所有风景。
    知道脑袋里有个定时炸弹的感觉有时其实挺糟的,我的医生告诉我,大多数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知晓自己动脉上有个肿瘤就会因为动脉瘤突然破裂丧命在去医院的路上。
    千分之一的不幸,我得了这个病。
    万分之一的幸运,我提前知道了。
    但我也没有勇气就这么直面生死。
    或许我和秦峥说的那些高谈阔论也都是被美化过后的修辞?也许我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害怕突然地死在路上,害怕无助地死在手术台上,更怕什么都看不见地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黑屋里。
    但他说他爱我。
    爱。
    多曼妙的字眼。
    上帝,佛祖,圣母玛利亚,请暂时忘记我吧。
    你们忠实的信徒
    沈苫
    第47章 Ch46 野法子
    #
    Jeff家在雷克雅未克东部的居民区,距离沈苫和秦峥家所在的街区都有一定的距离,但鉴于整座雷克雅未克都并不算大,所以在受邀前往同事家做客的这一天,二人仍然选择徒步出行。
    前夜才通宵去看了间歇泉,回到雷克雅未克后两人在城里闲晃到中午,找了家餐馆,吃完饭便就近去了秦峥家补觉。沈苫的工作地点在自己家,因为订单积压的缘故,最近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宅男,而直到昨天跟着秦峥轻车熟路走进他家家门,沈苫才恍然反应过来,这竟然才是他们到冰岛的这两个多月来,自己第二次到秦峥家做客嗯,这次是做主人了。
    上一次做客人的时候他还有礼貌地只同秦峥一起睡在客厅的地毯上,但这次却是洗完澡便被人直接拉进卧室。本来赤脚坐在床边等待的时候,他还以为秦峥背对着自己是在柜子边翻找安全套,但没想到当二少爷转过身,沈苫的视线向下一滑,却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只吹风机。
    你想坐在地上、椅子上,还是继续坐在床上?
    秦峥问他。
    沈苫笑着反问:有什么区别?
    秦峥告诉他:你个子太高,如果选择坐在椅子上或是床上,那我可能需要站着,但如果是坐在地上,那我就可以坐着。
    沈苫眨眨眼:站着或坐着做什么?
    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而秦峥的回答也很明了他自作主张地坐到沈苫的身旁,将松软的床垫压下去一半,又打开插好电的老式吹风机,在鼓鼓的风声中,帮沈苫吹起了仍在滴水的长发。
    不是要站着吹吗?
    在二少爷不甚熟悉操作、中途停下来辨识指间发丝是否吹干的安静空隙,沈苫顶着被这人小心翼翼揉搓但还是因为没有梳顺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小声地、干巴巴地问道。
    本来是要站着的。
    明明刚刚还在以指作梳帮沈苫梳理纠缠打结的发丝,但秦峥很快就心猿意马,用指肚缓缓按过沈苫的后脑,并最终将掌心停在了某人脆弱的颈后,轻轻笑道:但这样更方便我做想做的事情。
    在他的吻覆上来之前,沈苫顺从地闭上眼,心里想:是以安全套终有一用,或早或晚而已。
    也不知这世上其他由床伴关系转启的情爱故事都是何种模样。
    两个在爱恋萌生之前便已对对方身上每一寸肌肤与敏感点均熟稔于心的人,突然选择将心灵间的交融放在更重要的位置,尝试互相理解、包容,并且共同迸发出更热烈的激情抑或更长久的真情。别人是如何做的沈苫不知道,但他自觉做得很不熟练,困难程度比起小时候第一次在沈玉汝的注视下尝试握起刻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只是在床上,他和秦峥做很多事都比这世上的其他人要更加合拍,但那些合拍终归到底还是从他们床伴时期磨合而来的默契,一旦身份改变,沈苫总会在某一刻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就像每当推开半地下室的大门,走上台阶,瞧见秦峥就那样倚在路灯边或发呆或看手机或者就那样平静含笑地与他对视时,沈苫心中总会触发而生出一瞬之间的不真实。
    他总会眨眨眼,下意识地攥紧手指,然后再勾起唇角,踩着石板路,在心跳漏拍中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与少爷并肩。
    怎么说呢,当从未想象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真的出现时,有多少人是会立刻坦然接受一切的呢?
    至少沈苫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其实仍然身在梦中。
    不知道沈玉汝从前每次推开店门瞧见Edwin就站在路灯边等待自己时,会不会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受。
    也许没有,沈苫想。
    毕竟他外婆虽然比只正经交往过一个人的自己多谈了好几段感情,看起来在情场上更富经验,但和沈苫的逢场作戏不同,沈玉汝每次都是在认真地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与对方交往,即使那多少次的无疾而终最终换来的只是依次远走他乡离开她的陌生人、过客、女儿、未婚夫、外孙,但至少那些她从不后悔付出的喜欢与倾慕都是真实存在的。
    可沈苫就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他的游走花丛,当真只是游走,从未试图停留止步过。那些露水情缘在沈苫生命的小舟上点缀下一片又一片娇美饰物,又在他独自撑舟前往深深深处的路上寸寸凋落,连名字都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刻下哪怕丁点儿的痕迹。
    沈苫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孑然一身的,但前不久,他刚刚迎了另一个同样孤身撑船但凑巧在途中与他相会的人上了自己的船。
    而意外的是,原本沈苫以为自己的这只小船这么单薄,势必会在多一个乘客的情况下迟早打翻碎裂酿成惨祸,但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当秦峥从他那只结构精密风格现代的孤船甲板上义无反顾地跳到自己简洁到有些古朴的独木舟后,不仅船没翻,浪没起,少爷还握着他从自己船上带来的桨,以与之前近似到几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速度,和沈苫一起继续向深深深处进发。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他身边多了一个意想不到又完全在意料之内的同路人。
    你在想什么?同路人问他。
    在小博物馆精美的橱窗前,沈苫眨眼回神,转头与秦峥对视,反问出一个他刚才完全没在想的问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散落在雷克雅未克的博物馆有很多,其中大多数都是由居民自发设立的,规模大小不一,品种也千奇百怪,那座十分有名的收藏了包括精灵、人类、抹香鲸等两百多种生物生殖器的阴茎博物馆只是其中之一。而在从沈苫家到Jeff家路上的一个街角,刚刚好便有一家由当地某位老妇人开办的收藏了上千件中国瓷器的小小博物馆。
    沈苫刚刚就是看着架子上一件山水衬底的青花瓷盘,陷入到了漫无边际的思绪之中。
    秦峥的反问比他还平静:距离我第一次明确向你示爱已经过去多久了?
    沈苫被问得立在原地,虽然面上依旧一副淡然思考的神情,实际上脑袋里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多久了,从什么时候算起,从秦峥过生日,还是从布达佩斯开始,在维也纳的游船上他好像也挺露骨的,但要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在江城的时候就呃,到底秦小姐想要的正确答案是哪个?
    无数个小沈苫正在浮于他记忆海里翻找答案的过程中咕嘟嘟溺水而亡。
    但秦峥这个残忍的家伙,竟然还不放过那些可怜的小沈苫们,继续抛出问题: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题沈苫会!他清清嗓子,淡定道:从你生日到现在,第二十天。
    秦峥嗯了一声:二十天了,你到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沈苫:
    他的嘲讽还可以更不明显一点。
    沈苫不甘心地反驳:是我先同你告白的。
    世间情侣多喜在爱恋中博弈拉锯,仿佛只要占据了被爱更多的制高点,便成了这段感情中更具主动权的赢家。偏沈苫不在意这些,此刻竟然还与秦峥争执到底是谁先说的喜欢。
    秦峥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一本正经地将话题延续下去:那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沈苫在二十天前也连同秦峥已经问过他的你认为如何才是恋爱一起准备过答案,无非是一些你长得十分合我心意看着便开心你性格与他人不尽契合但与我正般配我对所有人都没有了解的兴趣但唯独一再而三地认真倾听过你的诉说与沉默
    人们喜欢另一个人的原因,是不是也就是这些呢?
    沈苫想了一会儿,坦荡地重新看向秦峥:当我没问吧,这问题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秦峥又一次与他持相反意见,你是觉得,看起来没有异议的答案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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