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狐宠(10)
方应点点头,将身子缩回一部分。
聂明池和其他一部分人等待着山洞内传来的消息,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有甲兵带着饿到皮包骨的几人从里面出来,他们的衣衫破旧,皮肤看起来像是许久没见日光,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方应从衣物间探出些身子只看了一眼就没再敢看,生怕自己晚上梦见恐怖片。
一名甲兵走上前来给聂明池汇报山洞里的情况,里面有不少黑色的晶石矿脉,但已被开采不少。那些人很聪明,临走前将所有脚印和踪迹都掩盖地极为干净。属下们还在一处空旷的石室内发现了些被关押的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去记忆。在石室的内壁上还发现了醉忘蝶的茧,想来有人刻意让他们吸进醉忘蝶的磷粉才会这样。
聂明池蹙眉点点头,示意他先与其他人等候在一旁,等待着其他人出来。
又有其他甲兵陆续带着这样形容的民众出来,等到最后人出来的差不多了,甲兵们统计后这些民众的数目足有几百人之多。
没有其他人了吗?聂明池皱眉问道。
一名甲兵答道,属下们还在里面的一处断崖下发现不少堆积的尸体,目测有数百具。
聂明池叹了口气,揉揉眉心道,罢了,先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安置吧!
那甲兵领命下去,跟着其他同伴带着剩下的民众向朔州城内走去。
陆离走上前道,主上,那些民众可是失踪的流民?
聂明池疲惫道,应该没跑了。只是不知这次又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干出这种事。
陆离沉默了下道,可是会与中州有关?
聂明池道,是与不是,等过阵子回了中州就知道了,找着流民才是最要紧的。
陆离点头,那余下这些流民是否要移交给朔州处理?
本就是他们的分内事,这时候再不出来揽摊子,估计他们都别想在这朔州待下去了!聂明池摆摆手,你也跟去看看,免得他们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离领命后,翻身上马,亦向着朔州城内赶去。
方应此时才真正明白了草菅人命这个成语,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听得胆颤心惊,到最后聂明池最后对陆离说让他回城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聂明池方从先前得知的消息中脱身,眼下又见自家小狐狸耳朵尖儿再度耷拉下来,心里阴霾倒是散去一些。
他伸手抚着狐狸耳朵道,不必难过,善恶轮回终有报,这些人如此,也是他们的命数,死亡有时又未尝不是解脱?
方应点点头,靠着身后,借饲主的玉兰香气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聂明池看了眼宽敞洞口吩咐道,用巨石封上,再派人去找常山杜家的人来加上封印。
流民的事至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聂明池原本早已完成视察的政务,只是因不能放下流民的事迟迟盘桓在朔州。
此番事了,不日聂明池也将要离开,与属下们同回中州。
聂明池掩去心下思绪,抱着狐狸离开,登上来时的马车。
马车悠悠而动,很快到了城内别院,聂明池将狐狸放到床榻上,自己拿起案上的公文查看。
方应从被褥间抬起头,看见聂明池轮廓儒雅的侧脸。
虽然饲主不说,但是方应还是能觉察到对方内心并不好过,但是他也没办法出声安慰,毕竟他现在只是狐狸。
而且,饲主看起来也并不像是需要安慰的人,这不,还没过多久就能专心投入工作。
方应收回目光,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待在被褥间,但并睡不着,看看天色才察觉外面天刚黑。
方应于是从床榻跳落到地毯上。
他发现自从这次变回狐狸身后,自己对这个狐狸身的掌控程度就高了许多,除却走路外,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跳跃。
方应悄咪咪探着爪子走到聂明池身后,想着要怎样给饲主一个惊吓。
没成想,刚走到聂明池身后就听得身前那人道,不好好睡觉,跑下来作甚?
方应见聂明池头也不抬地道,心下诧异,这人怕不是真的背后长有眼睛吧!
然而盯着聂明池的背影看了老半天,方应都没看出什么,只好走到聂明池的矮案前。
聂明池从支架后的公文中抬起头,见状问道,饿了?
方应摇头,其实他只是自己太过无聊。
聂明池放下紫毫笔从矮案后起身,走过来将狐狸抱起,道,等过段时间回了中州就有小动物陪你玩了。祯儿养有一只虎崽,比你看起来还要小些,兴许你和它能处得来。
虎崽?方应瞪大狐狸眼。
竟然还有人养老虎这种大型猫,这得是什么样的勇士?
而且狐狸可是老虎的口粮,哪怕那只是个虎崽,那也有着与生俱来的物种优势啊衰!
再者那祯儿又是谁,他好像听饲主提了不知一次。
聂明池捋着狐狸毛回到坐席,将狐狸放到矮案上,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老虎微雕给狐狸玩。
对了,你那只银铃铛呢?聂明池正要落笔,却想起这桩事来。
方应被这没来由的一问问住,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怕铃铛的声音吵,在去马厩上工的第一天就将铃铛放在当时住着那屋的枕头下,后来也没戴过。
若是没人发觉,想来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但这定然是不能给饲主说的,方应选择假装没听见。
聂明池瞧见狐狸耳朵分明竖了竖,却专心玩自己爪间的老虎微雕,摆明是假装的。
聂明池也没在意,左着是个铃铛,等回了中州再换个就是。
方应见聂明池没有再追问的意思,松了口气,这才仔仔细细观察起爪间的这个微雕来。
这个老虎微雕神态可掬,并不像方应见过的那种猛兽模样,倒是有丝说不出的可爱。
连额头上那小小的王字都刻了出来,足以显现雕刻者技艺之高超,也不知是出自于何人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应:祯儿是谁,叫的如此亲热?
聂明池:你猜?
还没出场的少帝:小婶婶,看我!看我!
方应:?
第17章 烟波
窗外下起迷蒙烟雨,窗内聂芜正给聂明池进行复原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主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中州路远,主上若是选择明日动身怕只能坐马车。聂芜收回手道。
那便坐马车。聂明池答着话,目光却看向一旁案几上刻苦用功的狐狸。
方应正努力辨识竹简上的三个大字,然而看了大半天也没能分辨出个子丑寅卯来,眼前都开始发晕。
聂明池走过来问道,如何?
方应摇摇头,四爪趴在案上,只觉心累至极。
说来自打聂芜依着饲主的吩咐给他教习绘画后,便开始日常嘲笑狐狸的画作。方应最后忍无可忍怒怕狐狸爪,又跳到竹简上指着繁复篆字,表示自己要学这个。
聂明池倒是一直在旁边批阅积攒的公文,只偶尔看看热闹,也不搭话,就由着这两个将书房里闹得鸡飞狗跳。
开始教狐狸认字后,聂芜倒是没笑了,只是神色日渐崩溃,嘴越发碎了些,有着朝老妈子发展的势头。
聂芜看看这狐狸连三个常用字都分不清,内心里其实是崩溃的,但主上都彻底复原了,他也该及时甩锅才是。
为避免再次当了冤大头,聂芜道,主上,这狐狸要不还是由您来亲自教吧?
聂明池听出聂芜语气中的讨好和谄媚,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没脸没皮的手下竟然这么快就对一只小狐狸甘拜下风。
聂明池扬眉,安慰他道,可孤觉着你教的不错。
聂芜就差没直接给聂明池跪下,神色悲痛欲绝,主上,您发发慈悲!属下以后再也不敢多话了。
聂明池扶起他,敛去唇畔那丝没晕开的笑意,也罢,你先回去收拾行装,这狐狸由我来接着教便是。
方应还在跟那三个字较劲,听见扑通一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等到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聂芜已经一溜烟似的跑了。
聂明池看着丝毫不知晓自己已经气走一位老师的狐狸,没忍住笑意,走来将它从案上抱起。
方应听得饲主道,先去用午膳,等回来再继续。
方应于是被聂明池抱着走了,但奇怪的是聂明池并未在自己房内用膳,而是拎起一把竹伞带着他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片开阔的湖面,湖面上有着迷蒙烟雨,遥遥望去烟波渺茫。
湖面上有一条直通湖心的长廊,隐隐约约有个亭子若隐若现。
方应见饲主撑着伞走上长廊,来到湖心亭。
湖心亭四周有纱帘垂落,只正对着长廊的这边挽起一部分。
有下人正在亭内布菜,摆好酒水。
四下无风,只有浩渺烟波,连远方的芦苇丛也变得缥缈。
聂明池将竹伞放下,抱着狐狸坐在亭内石桌旁,却也不见动筷,看样子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来赴约。
不大一会儿,见下人引着一人走上湖畔那头的长廊,方应看过去,觉着那个佝偻身影有些熟悉。
待得那人走到湖心亭内,聂明池起身招待他,张老,请。
方应这才明白过来,聂明池等着赴约的人就是那位马厩中的老人。
张老,也就是张军师此番倒是并未推辞,而是径直坐下,亲王殿下可是要动身回中州了?
聂明池颔首,不错,明日就会动身。
张老捋了捋胡须,早些回去也好,这朔州终归不是亲王殿下的久留之地。少帝年幼,须得要亲王殿下尽快回去帮扶。
聂明池笑道,那小子倒是没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张老闻言点头,少帝虽年幼,却也的确聪慧,只可惜心思都不在朝政上。
这两年已经好多了,只他生性如此,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总得一点点用时间磨。聂明池道。
张老复又点头,似是想起另一事,亲王殿下的变法可还在继续?
聂明池点头。
张老闻言微微皱眉道,祁风延续七百余年,先王旧制早已深入人心,许多利益都成了世袭。纵然旧制有些重重弊病,但却能保证国祚延绵,总有它存在的道理。殿下近两年的新法我也曾听闻一些,只怕会触及旧制,动摇祖宗根基,亲王殿下还是切莫操之过急,任何法制条文总要经过时间检验。
学生受教,聂明池抬头,不知张老可否愿意再入明渊阁,学生愿以上学士之位迎之。
张老摆手拒绝,一早说了,这天下而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糟老头子就不参与了。你若实在想让我张家人再入朝堂,便在回中州之后去找我前年去那里的侄孙,他名唤张用,身系我毕生所学,兴许可以帮到你。
聂明池听得他如此说,倒是放松下来,他轻摸着狐狸毛,询问道,张老可是还在记挂着前朝之事,为当初敬帝的作为寒心?
方应抬头各自看了两人一眼,他自然不会以为饲主口中的前朝指的是另一个朝代,再结合敬帝这个称谓,很明显指的就是先帝时期发生的事。
听这意思,是那敬帝也就是饲主的老爹做了什么糊涂事,也难怪饲主会一直对张老如此敬重和礼贤下士。
张老叹了口气,目光望向湖面上的浩渺烟波,说不记挂,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张家几十余口人连同我那没来得及出世的孙儿都死在流放路上,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下我和那个侄孙。
聂明池沉默了片刻,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张老接着道,我知亲王殿下有心为张家翻案,但这毕竟是前朝之事,别说是证据寥寥无几,又牵扯众多,殿下还是不碰为好。
聂明池默了默,是我聂氏皇族对不起张家。
张老摆手,转而对聂明池道,我见那狐狸面善,不若让我来抱抱,刚好也有个小礼物要给它。
聂明池低头看了眼狐狸,见它并无意见,便将它放到张老怀中。
张老先是学着聂明池先前的样子轻捋狐狸毛,过了会儿从衣物间取出一小枚银质长命锁。
方应看着张老将那长命锁给他戴到脖间,低头细瞧。
这长命锁显然有些年份,看起来并不如何崭新,在正中位置上还有两个小字,方应刚学过那个字,那是明净二字。
方应抬头看张老,希望他能够解惑。
张老捋着胡须笑道,那是我孙儿的小字,便给予你如何?愿此锁一生随你,此心明净,不染浊尘。
方应又对上老人那双仿若能洞察万物的眼,只是此刻里面满含笑意,像极在看没懂事的小辈。
想起这长命锁原本是要给张老未出世的孙儿的,方应觉着说不出的沉重。
只点点头,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张老满意地捋须,将狐狸又递给聂明池,这酒我收下,菜便不动了。
张老像还在军中那般拎起酒壶尝了口,上好的中州琼花酿,亲王殿下有心了。
说完,他便不做片刻停留地起身,带着酒壶走向长廊,没过多久就消失在浩渺烟波里。
方应听着头顶传来轻叹声,也跟着一声叹息。
不知是因为张老的过去,还是因为长命锁上的两个字。
第二日一早,聂明池抱着狐狸进入马车中,跟下属们踏上前往中州的路途。
作者有话要说:
朔州这部分比想象中写得长了些,但中州才是重点,后面的事都发生在这里。
# 卷二 皇城
第18章 皇城
马车悠悠晃荡一路,方应被一只手盖在头上,朝着中州方向进发。
中州距离朔州有上百里路,坐马车少说也得小半月时间。沿途的颠簸方应并未体会到多少,倒是发现饲主一行人走走停停,根本不像是好好赶路的模样。
好几次,方应看见聂明池同路上遇见的老伯农户搭话,随和的简直不像是一位亲王。
几番下来,方应已经习惯这支队伍前行的节奏和不那么地道的摄政王。
就这样赶了快半月的路,众人来到一处小镇前。这里距皇城仅有三十余里,修整过后,一行人就要继续上路。
就在聂明池即将抱着狐狸走下马车时,队伍前方传来一片异响。
陆离这时策马从前方而来,主上,前方有人拦路。
为民请命的?聂明池扬扬眉。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陆离道。
聂明池于是抱着狐狸下了马车,走到队伍最前端。
队伍最前端一名盲眼青年正盘腿拦在队伍前面。
只见他约莫二十上下,大半的白绫覆盖住他的面颊,露在外的五官皆是清秀。背上背着把灰布包裹的长剑。
等到聂明池走到他对面时,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阁下可愿意用这狐狸在我这里交换一样东西?盲眼青年问。
聂明池似是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看得见?
看得见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盲眼青年回答道。
方应正在聂明池怀里,闻言看向那盲眼青年。只见青年不动如山地在那里坐着。
聂明池揉了下狐狸头,你想要这只狐狸?
是。盲眼青年应道。
可这是本王的爱宠,万没有让给他人的意思。
聂明池正说着话,方应眼尖地瞧见盲眼青年从怀里取出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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