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再改我方案试试by小饭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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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眠窝在沙发里看着陈旧的天花板放空,修长的腿搭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左右晃着。
    他指间夹着一张自制书签,上面是妈妈娟秀的字体。
    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你。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
    阮眠叹了一口气,摸索到手机,给江颂发了一条消息。
    你在干嘛呢?
    很快,江颂发来一张照片,一个谢了顶的男人站在幕布前,拿激光笔指着投在上面的PPT。
    这个人阮眠见过,是晋元置地某个中层。
    紧跟在照片后面,江颂又跟了一句,在听王八念经。
    阮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这次见面看似是阮眠姑姑张罗起来的,其实都是阮国成授意,场合选的还挺正式。
    为了这次见面,阮国成特地去把头发焗了油,还细心挑选了衣服皮鞋。
    他端坐在椅子上,不停整理着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衬衫领口。
    算起来他也已经年近花甲,是个小老头了,虽然身材尚未变形,身姿也依旧挺拔,但是这么多年来生意上的操劳,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显老。
    阮眠的鼻子和脸型随他,鼻梁高挺且直,却又没什么锐气,他们长得不算很像,可明眼人一看,还是能猜到是近亲。
    好歹当年也是小有名气的帅哥,老了也依旧残存几分风采。
    阮眠姗姗来迟,站在包间门口,用食指敲了敲本就敞开着的门,态度散漫的说,各位晚上好啊。
    原本闲坐着的人,身子都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些,脸上浮现出略显生疏又强行亲切的微笑。
    百无聊赖的小表妹闻声眼睛登时一亮,哥哥好!
    五六年没见,小表妹长成了大姑娘,该说不说,老阮家基因不错,一个个长的还真都不赖。
    姑姑也起身迎了过来,笑呵呵的说,来啦,快坐。
    阮眠礼貌的冲她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手,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面含微笑一言不发。
    姑姑开始了她喋喋不休的表演。
    长成大小伙子啦,瞧瞧我们阮眠,长得多帅呀,这不得老多姑娘喜欢了?
    工作怎么样,辛苦吗?听说收入还不错呀?一个月能拿多少钱?打算什么时候买房子?
    找女朋友了吗?找的话可一定要带给我和你爸爸看看哦,我们帮你把把关。
    阮眠也不回答,就含着笑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直盯到她遍体生寒浑身不自在,渐渐收了声。
    从阮眠进门起,阮国成就没说过一句话,举手投足间甚至有些拘谨,只偶尔附和着他姐姐的话冲阮眠笑一笑。
    阮国成旁边坐着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模样和阮国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痞痞的叼着棒棒糖,一直在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嘴里还冒出几句低低的脏话。
    姑姑的碎嘴子一停下来,空气立马安静下来,气氛越发尴尬。
    阮眠悠闲的端着柠檬水,笑意盈盈。
    他可不在乎气氛怎么样,只要他不尴尬,剩下的人最好都用脚趾抠地他才开心。
    阮国成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只好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君瑶,都这么半天了,怎么不叫人呢,就知道玩手机。
    大概是游戏输了,阮君瑶把手机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暗骂了一句,这才第一次抬起头。
    她手肘支着桌子,冲阮眠挑衅的一挑眉,你就是阮眠?听说你认识李聿怀,能不能给我搞张签名?
    阮眠还没说话,阮国成就三分斥责七分宠溺的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太没礼貌了,要叫哥哥。
    阮君瑶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爱喊什么喊什么,管得着吗。
    没大没小。阮国成脸上那些被岁月雕刻出的痕迹微微抽搐着,噎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抱歉的对阮眠笑笑。
    家教不好,惯坏了。
    阮眠毫不客气,看出来了,是不怎么样。
    阮君瑶大约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猛地一拍桌子,嘴里的棒棒糖也从左边腮帮子换到了右边,你怎么说话的!
    阮眠,拿嘴说话的,没听清吗?没听清再说一遍给你听。
    你!
    阮国成用力扯了扯阮君瑶,低声威胁,再闹这个月没有零花钱了!
    阮眠端详着眼前吹胡子瞪眼的父女俩,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妈坚持要他来跟阮国成见上一面。
    原来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呀,抛妻弃子换来的这些,也不怎么样吗。
    面容上的憔悴和沧桑是掩饰不了的,即使他非常有钱,穿着昂贵衣服,戴着奢侈的手表,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看出来他过的没多好。
    这个世界上圣人凤毛麟角,大多数人即使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会为了讨厌的人过的不顺心而格外舒坦。
    凭什么一定要宽恕伤害过你的人呢,伤害就是伤害。
    看着阮君瑶,阮眠甚至有点庆幸没被这个男人亲自抚养。
    开场就不太顺利,大家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的去惹阮眠,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几乎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只有小表妹偶尔低声跟阮眠说上几句,指一指哪个菜比较好吃。
    好吃不好吃的,阮眠没尝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越发的费解,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并没有幸灾乐祸太久,便开始觉得一切索然无味,盯着阮国成那张陌生的脸越看越疑惑。
    所以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和街上的甲乙丙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个人如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明明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费心劳力的去恨他、在意他。
    除了那一点有名无实的血脉和自己莫名其妙的执念,他们之间还有什么?
    从记事起,生命里就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参与,还不是在丰盈的母爱里茁壮的长大了,长得更正苗红,父亲的存在或缺失,早就已经无关痛痒。
    仔细想想,那些纠结真挺没劲的。
    一顿让所有人食不知味的饭局草草结束。
    阮国成提出要送阮眠回家,被阮眠不咸不淡的拒绝了,只说自己打车就好。
    阮国成大概真的是老了,性情和年轻时天差地别,细细品味起来,和阮眠相处间还有点唯唯诺诺的讨好。
    他想和阮眠多呆一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说高峰期车不好打,他陪他等一会,万一真的打不着,他还能送他,好歹不至于傻等。
    后来他又递了根烟,亲手给个头已经高过自己的儿子点上。
    阮眠觉得很别扭,倒也没有拒绝。
    两个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阮国成看着路上车水马龙,略显自嘲的说,没想到如今老了,才终于变得成熟了一点。
    他掸了掸烟灰,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我知道你恨我,也意识到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我对你们母子亏欠太多,我很愧疚,也很想补偿
    打住!阮眠夹着烟抬起手,示意他不必继续往下说了,转而认真的看向他。
    首先,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也不需要你的补偿。
    但我也不会再恨你,因为不值得。
    不过父子一场,还是希望你以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福如东海腰缠万贯。
    我长大之后什么样你也看见了,以后也不需要再见了。
    一辆空车远远的行驶过来,阮眠眼疾手快的挥了挥手,将车拦停。
    那我就走了哦,拜拜。
    他拉开出租车门,灵巧的钻了进去,降下车窗,笑眯眯的朝阮国成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晚风透过半开的窗扑了进来,阮眠惬意的靠在窗边,给老妈发了条消息,问她想吃什么水果,他一会儿带回去,收到回复后,又开始继续和江颂吹牛打屁。
    他心里熊熊燃烧了许多年的火焰,终于在这一天后继无力,彻底熄灭了。
    ?
    作者有话说:
    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你。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王尔德
    第54章
    ▍要不就坦白吧
    这些天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阮眠的睡眠都好了许多。
    晚上十点准时上床,一觉睡到大天亮, 再加上阮妈妈天天好吃好喝的喂养着, 肉眼可见的气色红润,人也肉乎了一圈。
    老小区的绿化非常好,阮眠的窗外是一棵大树, 入秋天气凉爽,他喜欢开着窗户睡觉, 清晨总有小鸟站在上面叽叽喳喳,而他,就着大自然的清香和清脆鸟语舒舒服服的醒过来。
    阮妈妈刚做完早饭准备出门,她报的老年大学除了摄影, 还有交谊舞、乐器、唱歌之类的,她一般早上吃完饭就会去上上课。
    见阮眠趿着拖鞋睡眼惺忪的从卧室出来, 阮妈妈穿着舞蹈服,一边换鞋一边冲他笑了笑,早饭做好了,自己端出来吃, 我去上课了。
    阮眠乖巧的点点头,中午别急着回来做饭了,快下课的时候我去接你, 咱出去吃大餐。
    整整一上午, 他也没什么事干,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了部电影。
    在看电影方面,阮眠这个人特别讨厌, 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一起。
    一会赞叹玻璃砖砌的弧形墙得老贵了, 一会盯着人家地板拼花疯狂研究, 职业病严重到永远找不到重点。
    电影不咋好看,剧情平淡如水,阮眠看的直打哈欠,没忍住给江颂发了条消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收到回复。
    阮眠不高兴了,他平时都回的很快的。
    想了想,打算加一剂猛药勾引他一下。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今天特别想你。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回,阮眠气吼吼的把手机一扔,心说,我靠,始乱终弃。
    *
    阮妈妈是个念旧的人,倒不是说什么破烂都爱屯着,但是很多有意义的老物件都保存的很好。
    阮眠那间卧室的书架上,还放着一些他初高中时期的课本。
    随手翻了几页,上面涂鸦着许多在那个年纪喜欢的中二句子,还有被涂的乱七八糟的历史人物肖像。
    最妙的,当属英语课本第二页上的那张老王巡逻图。
    老王是他初中班主任,教英语,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秃头中年男性,平时喜欢背着手,滴溜溜的小眼睛四处扫射,看见谁在偷懒摸鱼,上去就是一个脑瓜崩。
    这张巡视图画的惟妙惟肖,无论是面部相似度还是体态步伐,都绝了,阮眠现在看见还是会洋洋自得我果然是个艺术小天才。
    除了当年的教材,书架上还有一副用胶带缠着镜架的旧眼镜。
    那是他的第一副眼镜,印象中,是从初二一直用到高三毕业,期间镜架不小心摔坏了,拿胶带细细一裹,就凑合着继续使了。
    他可不想给老妈增加什么经济负担。
    因为这副寒酸的眼镜,他还受到过校园霸凌。
    小孩子的世界有时真的很奇怪,或许在枯燥的学业中,欺负弱者和异类是少数能获取快乐的渠道吧。
    当时阮眠初三,正值中考前夕,他们拿着那副眼镜在讲台上展示,说他是穷鬼家的孩子,捡破烂的。
    阮眠趴在桌子上哭了整整一节英语课,等下课老王来拍他时,一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后来老王把他带回办公室,对他说了一段几乎可以说是一生受益的话。
    穷不可怕,重要的是这里穷...老王先是拍拍小阮眠的校服口袋,又拍了拍他自己脑门,还是这里穷。
    因为老王的教导,阮眠在青春期的路走的笔笔直,也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
    阮眠又随手拿了几个本子,居然还有初中时的日记本,他仰靠在椅子上瞎翻,心想着,其实自己可真是个幸运的人,命中总有贵人。
    *
    老年大学十一点半下课,阮眠十一点二十准时抵达校门口。
    小的时候妈妈每天都来接他,现在掉了个个,终于轮到他来接老妈了。
    大约十一点四十的时候,阮妈妈从大门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比她年龄稍长的大叔,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并肩而行。
    看见阮眠,她高兴的挥了挥手,加快了步伐。
    阮妈妈向大叔介绍阮眠,神色间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骄傲和宠爱,老许,这就是我儿子,阮眠。
    阮眠非常有眼力价,连忙笑眯眯的喊了一声,许叔好。
    许叔的年纪看起来大概正拽着五十多岁的尾巴,快要够上六十,个子不高,但是面容慈祥,步伐也矫健的很,平时应该没少锻炼,是个非常利索清爽的小老头。
    许叔冲阮眠点点头,神情非常赞许,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
    阮眠笑呵呵的看着他,偷偷揣摩着他看向自己老妈的眼神,心里中已有了几分明白。
    告别了许叔,母子二人找了个茶餐厅,等坐下之后,阮眠才冲老妈挑了挑眉,表情耐人寻味,刚刚那个许叔......?
    阮妈妈顿时就明白了,假装板着脸斜了他一眼,别瞎想,就是舞伴。
    阮眠点点头,表示了然,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不相信,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以发展发展哟,你天天自己在家不也无聊嘛~
    阮妈妈没有接他的茬,把问题给抛了回去,这还操上大人的心了,你呢?二十多年就没遇到过一个喜欢的人吗?
    阮眠夹起一个水晶虾饺正要往嘴里塞,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有点心虚的连眨了几下眼,才成功的把饺子塞进嘴里,假装大嚼着,不说话,低垂着眼睫也不敢和妈妈对视。
    阮妈妈夹了一颗青菜放进儿子碗里,怎么突然这么低落?是人家不喜欢你吗?
    阮眠低着头轻声嘀咕,那倒不是。
    话一出口,立马反应过来想给自己一耳刮子,糟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老妈套了话。
    阮妈妈不解,既然是互相喜欢,那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阮眠久久的沉默之后,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当初所有人都反对你和阮国成在一起,但你还是放弃了那么多和他结婚,却换来这种结果......你后悔过吗?
    阮妈妈笑了,摇了摇头,或许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对于我来说,努力过总比回想起来净是遗憾要好,如果让我回到当时,我还是会那样选择,感情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人这一生,有那么一两次义无反顾,也不坏......要说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对不起父母吧。
    阮眠心乱如麻,好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出口,闷闷的把青菜一股脑塞进嘴里,腮帮子顶的老高。
    阮妈妈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脸,递了张纸巾给他,有点无奈,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快擦擦嘴。
    阮眠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坦白从宽。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选择妈妈都是无条件支持的,育儿观念只有一条,阮眠活的健康快乐就好。
    可是......带着把的儿子找了个也带把的男朋友,这种违背大多数人世俗观念的事,她能接受吗?她真的不会震惊失望,伤心难过么。
    阮眠真的没有把握,不敢贸然尝试。
    阮妈妈见他心神不宁,满脸写着挣扎和焦虑,连忙安慰他,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呢,还像你小时候一样,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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