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迟见sun1998(5)
齐大助理真相了。
迟总说到做到,当了绅士,进退有度,闭口不提表白,不催不问,依旧体贴入微,没给心上人一点压力,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时时提醒夏宸衍,有个男人在真心实意的等他。
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只能凭着本心爱人。上午闲聊时夏宸衍提到自己在B国曾经吃过的蛋糕,迟大傻子不放心助理去买,中午不午睡开车跟着导航一家一家找,夏宸衍午睡醒后看着桌上戏法一样变出的甜点,精致清脆的洁白骨瓷碟,红绒香甜的蛋糕,配上顺滑绵密的奶油,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迟凛看见他感动和惊喜的眼神,也跟着傻笑。
离开B国的倒数第二天寒潮突然来袭,睡觉前盘算着明天一早出门买两件贴身的秋衣,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床头已经放着两套拆封洗过的衣裳,一点不差的合身。
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去超市的时候,吃掉夏宸衍讨厌的洋葱,把剩下的沙拉推到他面前:看了天气预报说要降温。
还有他提过的,想带些礼物回国寄给父母,合同签完的下午第一时间驱车带自己去了当地最大的跳蚤市场,和他浪费一个白天的时间一起淘父母喜欢的老玩意儿。
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音。
心里剜疮生溃的伤口一点点被细密的温柔治愈,如果未来路口等着的人是迟凛,他相信自己有勇气往前再次奔赴爱情。
最后一天,所有员工都已打道回府,迟凛邀请夏宸衍一起去英国,看望做完手术的学弟。
我去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穆时海算是他唯一说得上话交心的朋友:他会喜欢你的。
好心情保持到飞机落地,夏宸衍看他站在病房外变脸,刷得一下脸就垮了。
床上躺着的穆时海一早收到助理通风报信,被子蒙上脸装死。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病房里,迟凛像一个兄长,训诫着不听话还打着针吊着水的幼弟:都和你说了要注意身体,你不知道自己胃有毛病?
再严重点,你就是胃癌了;
死在这里,我看你怎么回去见你的心上人!
老迟,你变啰嗦了。病床上的人瘪声瘪气,却不敢还嘴,不肯出被子试图逃避责骂:你以前不是个闷葫芦吗?
夏宸衍咬着嘴唇,眼带笑意看着他,迟凛面皮微红,挂不住面子,一把掀开被子: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
我生着病呢!穆时海躲避攻击,看到一旁的夏宸衍眼前一亮:哟,老迟,这是你给我带的嫂子?还是管他叫哥夫?
好好说话,迟凛怕夏宸衍不快:这是我花重金请的翻译,夏宸衍。
衍衍,这是我合作伙伴,公司另一个创始人,穆时海,也是我学弟。
你好,夏宸衍伸出手,给足迟凛面子:还不算你嫂子,可以叫准嫂子。
哦~病床上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俊眉英气,五官凌厉消瘦,山根峻峭,眼神中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积淀,说话做事张弛有道,进退得宜,和迟凛有些神似,夏宸衍对他很有好感:那老迟还要继续努力。
衍衍,迟凛拍开穆时海握着自己老婆的手:楼下有家粥店,麻烦你跑一趟,给这臭小子买点白粥。
好。
夏宸衍刚走,迟凛脸更黑了几度,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穆时海。
好好好,男孩举手投降:是我错了,不该不注意身体。
还是不说话。
我保证以后不喝酒,这行了吧?
迟大总裁还是不满意。
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穆时海,浓厚低沉的质问透过胸腔传来:你想没想过,要是你死在手术台上,你这辈子,再见不到许迟川?
许。迟。川。
这是只属于穆时海的魔咒,迟凛看着他脸色慢慢变白,刚刚生龙活虎还能开玩笑的人一点点萎靡,伤痛如潮水席卷而来,溺至深海缺氧。
还是你要放弃了?
你胡说!床上的人瞬间暴怒,突变成一只护食狰狞的野兽:我才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会!
迟凛并不理他,动了刀子,就要往最深最痛的地方扎,只有剖心剔骨的钻痛,才会让人记得教训:要是你死在病床上,许迟川知道吗?他会为你掉泪吗?你就不怕你这样死了,他会忘记你,然后爱上别人么?
床上男人呆滞,陷入最可怕的梦魇,承受极深的痛苦。
如果你再不爱惜自己,那么这么多年,你吃的苦和他受的罪,会因为你的疏忽,让一切都毫无意义。
门口夏宸衍已经回来,迟凛拿起大衣出门,不再看他。
穆时海是个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话说到此,已经足以。
走吧,迟凛取下自己的围巾,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替他搓手哈气。如果不是答应穆时海保密,他才舍不得使唤夏宸衍出门。
他没事吧?夏宸衍拿粥进去,刚才还好好的小孩一脸失魂落魄。
没事,想到他以前的爱人了。
异地恋分手了?
不是,被拆散的,又丢下一个重磅炸弹:他爱人是个男的。
他,他也是
是,迟凛认真的看着夏宸衍:所以衍衍,我很高兴,和他们相比,我太幸运了;
我遇到这么好的你,而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我真的很高兴。
迟凛永远不知道他认真说情话的样子有多迷人,夏宸衍脖子悄悄红透。
阔别一个半月再回家,早已不是离开时的心境。寒冬再长,初春还是会如期而至。
我先送你回去,地下停车库里拿到助理送来的车,迟凛打开副驾驶门:我再回家。
宸衍?地下车库空荡,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你吗?
沈霰枫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夏宸衍,偏偏还撞见他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出差回来了?
是,他和言之扬的事不打算迁怒旁人:你来接人?
不,我来送人。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迟凛,脸上露出饶有趣味的笑:不介绍一下?
海樾科技总裁,迟凛,夏宸衍挽上男人的胳膊:不出意外,应该之后是男朋友。
笑意收敛一秒严肃:宸衍,你
我认真的,他没看见迟凛瞬间红了的耳廓:霰枫,以前的事,应该过去了。
沈霰枫说不出话,心情复杂。凭心而论,这样一看,好像面前两个人,比他的发小更登对些。
被从天而降的那句男朋友砸中,一路沉浸在幸福泡泡里的迟总,一眼都不敢多看身边的心上人。
熬沸的糖浆黏稠赤蜜,咕嘟咕嘟流出罐子,稀里糊涂在心上淌了一地,直到车停稳在公寓门口,男人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衍衍,你等一等。
转头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大盒子和他的行李箱。
这什么?
打开盒子一样一样解释:之前你说你失眠,这个是治失眠的药枕,里面装的草药能安神;
还有精油和精油灯,睡觉之前用一点,是你喜欢的苦茶香,会睡得好一些;
等有空再带你看看中医,你先用着
风大,夏宸衍看着这个男人一板一眼的细致,心里如熨过热碳熏炉。
天太冷了;打断他的话,拉过他的手:想请你上楼喝杯热茶;
来吗?
当然来。
第10章 悔恨升级(新修)
那个下午,那杯茶,是迟凛喝过最甜的蜜。
在这场长达三百多天的漫长暗恋里,时光幽湿潮生,支撑他的是隐秘窥望和想象。
想象衍衍的家会布置成什么样;想象能吃到他做的饭有多幸福;想象他画画的时候自己能在一旁默默观看;想象每天醒来,第一眼能看到他,应该有多美好。
窗明几净的小公寓一尘不染,阳台采光极好,陶土花盆里种了几株暗香浮动的黄腊梅,冬季严寒,野蛮生长。
主人精心收集的各式杯子安静躺在橱柜,红茶发酵烘烤的柴松香细密绵长。谁也不看谁,谁都知道谁。
他好可爱,我好喜欢。
临走前还是恋恋不舍: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好。
第二天一早和迟凛一起来的还有芋泥紫薯煎蛋鸡胸三明治,夏宸衍吃惊接过:你会做饭?
当然会,男人骄傲翘起尾巴:我会的很多。
是非常多。
第二天是飘着翠绿葱花温在保温桶里的小馄饨;
第三天是肉松芝士火腿饭团配一杯拿铁;
第四天是培根鸡蛋手抓饼。
夏宸衍觉得自己每天早上出门上班都像是开盲盒,永远不知道迟凛还有多少耐心和惊喜在等着他发现。
只是担忧地摸摸腹肌,被投食了大半个月,肚子上明显多了层软肉。
哎,是胖了。
蹭了人家这么多天早饭和免费通勤,投桃报李,他决定邀请男人来家吃晚饭。唯一和预想中有一点点出入的,是在厨房忙活的人不是自己,还是迟凛。
迟妈妈是个钢琴家,一双手比什么都宝贵,小迟凛很早就开始学着自己做饭。并且他也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想法,在他看来,能做饭给喜欢的人吃,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更何况岚省冬天湿冷,哪怕洗菜可以用温水,他还是不能让衍衍受冻那双玉树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是要拿来画画的。
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切菜,刀工熟练,一气呵成,灶台上煲着汤,小火慢炖,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凝成氤氲薄雾。
这么熟练啊?
在英国留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芦笋切成片,最后一样食材终于处理好:我和穆时海每周轮流做,他一三五,我二四六。
先出去吧衍衍,我要炒菜了,有烟会呛着你。
这样的静谧美好,透露着现世安稳,夏宸衍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发现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很少再想起言之扬。
言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厨房这种事,是从来都做不来的。
记忆里的难堪与伤痛,连同那些最初在一起时的美好都渐渐模糊褪色,随时间洪流推远。大概是真的,快要完全忘记他。
晚饭后夏宸衍煮了壶咖啡,两人坐在地毯上一起看电影,很老的片子,《海上钢琴师》,谁也不提天黑迟凛已经该回家。整个房子只有水壶里咖啡烧开冒泡的声音。
电影结束已经在放人员名单,夏宸衍转过头漫不经意地问他:用我的毛巾可以吗?家里只有新的牙刷。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当夜迟凛睡在侧卧,说到做到的绅士没有半分逾越,只是互道晚安要了一个拥抱就转身回房。
还是一墙之隔,这次却不觉遥远。
他把一切选择都交给夏宸衍,前进或后退,反正都奉陪。
出差回来的这大半个月言之扬都没有来骚扰他,可能是沈霰枫说了停车场的事,心高气傲的言总觉得丢了面子,彻底放弃。
但其实是沈霰枫根本没说,因为沈公子自己已自顾不暇。
报复严修的计划已经成功,那天也成功把人送走,沈霰枫睚眦必报,终于拔了哽在心头多年的刺。男人却突然杀了回马枪,不肯就此罢手。
行,那就玩玩吧,看看谁才是囚徒。
也不是不行,沈公子笑的随意,抓住他手腕的男人混血五官明锐深邃,带一点妖孽的性感:一定要和我扯上关系的话,那就炮友吧。
等他把自己的事儿扯清楚再去找言之扬时,发现这个大傻子根本不知道夏宸衍已经回国,对迟凛的出现更是一问三不知。
你,沈霰枫差点气晕过去,抓起言之扬的领子恨不得给他一拳: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他回来了?桃花眼潋滟生光,又心生不满:回来了怎么不联系我!
言、之、扬,男人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傻了,你们分手了!他为什么要联系你!你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非你不可的夏宸衍吗!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男人:你有病吧沈霰枫,来我这儿乱嚷嚷什么些玩意儿?
他叫迟凛,海樾科技的总裁,一字一句砸破言之扬的防线,看他从晴天霹雳的不可置信到撕心裂肺的疯癫无状:两个人很般配,比你和夏宸衍还般配。
我不信,听不见沈霰枫的话,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四面八方传来尖锐讽刺的尖叫在嘲笑他的盲目自信:我不信。
沈霰枫看着他抓起车钥匙飞奔出门:我要去问清楚。
大街上人来人往,可他身边是一片空洞的虚无。他要找到夏宸衍,亲自问一问:一起三年,你难道就这样往前走了?
你他妈就这样往前走了?我认了错道了歉,你还是一点余地和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在后面拼死拼活的追你,凭什么不要我?
奔驰在街上超速行驶,毫无章法地超车,激起身后一阵鸣笛不满。
杀到夏宸衍公寓楼下,屋子没亮灯,应该是主人还没回来。他站在树下等人回来,盘算着见到人要如何质问。
只是这一站,就是一整夜,满地的烟头没有消弭冬夜的寒意。
因为他等到了要等的人。
但是是两个人。
庆幸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高大的榕树能挡住他的慌乱。目光跟随,看见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进了小区,那个男人手上还提着菜,满眼笑意看着夏宸衍一口一口舔着冰淇淋,还伸手擦掉夏宸衍不小心粘在嘴角的雪糕沫儿。
眼睛干涩发胀,心里沁出的潮湿一片冰凉,怎么会这么疼呢?
他想起来了,夏宸衍很喜欢吃冰淇淋。
热恋的时候会专门去买,就为了看他露出惊喜开心的表情。
你吃吗?男孩举着冰淇淋喂到自己嘴边,张嘴咬了一口:好吃,很甜,以后天天给你买。
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以后了?只剩很不耐烦的一句要吃不会自己去买?
什么时候开始,他再没提过这样的要求?
言之扬记不得了。
他在祈祷,或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只是一起回家吃顿饭。可又心知肚明自己在自欺欺人。
夏宸衍那么好,不会有人不喜欢他。
曾经他完全拥有的,这个男人诚挚真心的爱,终于在无声无息的愚不可及中悄然失去。
春寒料峭的夜晚,衣衫单薄的言总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整整四个小时,仰着头看五楼传来的灯光,拉着窗帘,却还是可见隐约漏出的温馨和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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