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小说(27)
我如果出国,是不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陆延轻轻抬眸,视线在温以穗脸上停留。
唇间苦涩,陆延眼眸低垂,悲哀伤感划过眼底。
温以穗其实拒绝过自己,可惜他一直不甘心,宁愿守着追求者的身份也不肯离去。
温以穗挽起唇角:比起现在,陆延,我更喜欢在舞台上的你。
夜色安静,明月高悬头顶,点点星光点亮夜幕。
良久,陆延低声一笑:我知道的。
先前告白被拒,陆延祈求温以穗暂时不要喜欢他人,给自己追求的机会。
要求已经僭越,如今妄想成了空,也是正常。
他不可能做出让温以穗等自己三年的事。
我知道的。
又是低低的一声重复,陆延扬起头,视线和温以穗对上。
那双深黑眸子映着熠熠星辰,陆延弯唇,笑意浅淡:等会我就给袁老回复。
少年耸肩,缓解气氛笑开,情场失意,总该轮到我事业得意吧。说不定三年后我回国,还能当上你导师。
你还挺敢想?
怎么不敢?
两人并行回庆功宴,陆延高高仰着头,细数夜幕垂挂的明星。
穗穗。
嗯?
其实两年前最后一次给你做了炒饭,我是故意给你加了葱花的。
前尘往事骤然变得清晰,温以穗瞳孔微缩:为什么?
只是认识三天,对方会忘记自己的忌口也正常。
只是温以穗不曾想到,陆延会是故意的。
她当时光是挑葱花,就花了整整半小时。
因为
群星璀璨。
陆延忽的低下头,喉咙跑出一声笑,想和你多待一会。
可惜他实在愚笨,只能出此下策,笨拙地祈求温以穗多陪自己一会。
半小时也好。
第三十四章
摇曳的树影挡住了黑夜中的一角。
傅明洲坐于车内, 男人眼眸低垂,深邃的眼珠子透不出半点情绪。
沉香木珠垂于腕间,月光静静流淌, 照亮了傅明洲半张脸,线条清晰精致,鼻梁高挺, 薄唇紧紧抿在一处。
秘书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 捉摸不透傅明洲的心思。
直至耳边的私语散去, 傅明洲眼皮方动了一动。
往窗外看。
深沉夜幕笼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前一后, 正是温以穗和陆延。
秋初的夜色少了蝉鸣的聒噪,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至傅明洲耳边。
包括,陆延最后的那一句故意。
眼镜后的一双眸子深沉无波, 傅明洲定定望着两人离开后的背影,不发一言。
时间悄悄流逝, 久到秘书以为傅明洲是在揣摩公务时。
倏地,却听见身后悠悠的一声。
你会做炒饭吗?
那声音极轻,秘书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怔愣数秒后, 轻轻摇了摇头:不太会。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终将消失在拐角处,傅明洲缓慢收回目光,眉眼难得掠过的几分柔和瞬间消失殆尽。
又恢复到之前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淡声吩咐:明天找几个南方的厨子。
秘书细心记下:还有别的要求吗?
傅明洲一顿, 片刻,他缓声补充道:找个擅长做炒饭的。
众望所归, 陆延取得了比赛的第一名。
庆功宴结束后,粉丝翘首以待, 期待陆延之后在舞台上更多的表现。
甚至还有人暗中好奇他和温以穗的感情进展。
无人料到, 陆延下一步, 会是出国深造。
【我fong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墙头,结果居然要出国了TvT】
【啊啊啊啊崽出息了,那可是袁老!!呜呜呜我果然没看错人,陆延真的牛逼!!】
【虽然但是,没人感觉到这条微博像是在和谁告别吗,感觉是被拒了】
【没关系!!顶峰相见也很好嗑!!事业心的崽崽谁不爱!!谁懂,看小说最讨厌为了爱情放弃学业了,终于等到一个头脑清醒了!!】
【三年后,陆延:这一次,我要回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此处应有bgm)】
冉冉上升的明星,陆延受到的关注自然不少。
临行前,陆延并未告知其他人,只有俞远知道他的航班。
俞远这回的名次不错,比赛结束后,甚至还接到了几个小网剧的邀约。
我还以为终于不用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我们可以去放松放松。
俞远幽幽叹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开。
陆延难得没有洁癖发作,没有立刻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巨型考拉。
三秒后,陆延忍无可忍,嫌弃将俞远从自己身上剥开。
俞远作流泪状,嘤嘤嘤。
陆延视而不见,满腔的愁绪也在俞远的哭哭啼啼中消失殆尽。
他嫌弃踢了人一脚:滚远点,眼泪别擦我身上。
俞远:嘤。
啜泣声一秒停止,俞远一秒切换到正常模式,揣着手,目光在人群中张望。
机场人来人往,人影憧憧,行色匆匆。
送机的人沉浸在恋恋不舍的愁绪,无人认出角落戴着口罩,包裹严实的陆延。
视线在嘈杂纷乱人群中逡巡一周,最后又回到陆延脸上。
俞远小心试探:你真的没和温老师说吗?
呼吸暂缓,陆延唇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须臾,他笑着垂下眼眸:嗯。
俞远撇撇嘴,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为什么啊,好歹说一声,袁老那教导严格,说不定下次见面,就是三年后。
我知道。陆延哑声,低垂的眼眸掠过几分孤独落寞。
鲜为人知的脆弱暴露在灯影之下。
越是知道见面机会渺茫,陆延更不敢当面和温以穗道别。
当年靠着一盘故意加了葱花的炒饭,多留了温以穗半小时。
两年过去,陆延勇气大减,连道别都不敢。
他害怕自己会临时反悔。
飞机冲破天际,白雾茫茫,犹如陆延扮演的白鹤,展翅高扬。
送走陆延,俞远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不想会在门口撞见温以穗。
俞远大惊失色:温老师,你
他猛地往后靠,可惜身后人影匆匆,陆延早登上飞机。
俞远失望垂眼:你要是早点到就好了,陆延刚走。
温以穗挽唇轻笑:我知道。
俞远后知后觉,眼睛瞪圆一周,想着晚上聊天一定要告诉陆延这个消息。
.
《蒙面舞者》抵达最后一站,温以穗的生活也渐渐回到正轨。
唐冉受伤之后,剧院的首席一度成为空白位置。
跟腱修复手术治疗安排在下个月进行,随后还有冗长的康复训练。
教练虽然惋惜唐冉不能上台,更多担心的,是首席一位的空缺。
上次登台有温以穗帮忙,那下次、下下次呢?
先前唐冉还签订了不少广告代言,此刻均成了泡影,都在走解约流程。
教练头痛欲裂,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
广告品牌活动可以解约,下次演出却不能延缓。
教练长叹一声,又一次将视线投向温以穗,试图劝人留下。
温以穗赧然弯唇,笑着摇头拒绝。
训练时间太长,她身子可能吃不消。
教练不肯放弃,好言相劝。
平心而论,温以穗的舞蹈水平是舞团最高的。
时间可以调整。教练轻声细语。
温以穗天赋高,领悟能力强,即使没有训练时长点缀,温以穗依然是翘楚。
你再好好想想。教练拍拍温以穗的肩膀,下周再给老师答复。
温以穗:嗯。
她在动摇的边缘。
心里揣着事,一连好几天,温以穗都难以入眠。
又一次辗转反侧,抱着抱枕慢吞吞挪下楼,倏地却发现书房灯光亮着。
丝丝缕缕光影从门缝溜出,房门掩着,里头人影晃动。
顾珩声音低哑,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灰色睡袍一晃而过,顾珩踱步至窗边,奶格木窗映出男人颀长身影。
不可能。
不容置喙的语气。
温以穗只当是公事,往后退开半步,想要离开的前一秒,忽的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穗穗身子不好,高强度的工作根本不适合她。
和顾珩对话的是顾母,先前温以穗和她电话联系过,顺便分享了最近新增的烦恼。
顾母心疼小姑娘,第一时间给儿子拨去电话。
工作时间可以调整。顾母语重心长,这个我也和穗穗谈过了,所有的训练时间都是弹性的,何况穗穗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身体不舒服,她自己也会
不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珩轻声打断母亲的絮叨,舞团那边我会亲自去谈,实在不行,穗穗也可以退团
哥!
一声急而短促的声音打断了夜色的平静。
温以穗慌乱推开门,难以置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团了?
顾珩不慌不忙挂断电话:你如果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连日来的苦闷和纠结在此时好似都搅成一团,温以穗深吸口气,利落果断回绝。
不行。
仰着头,直视顾珩的视线没有半点犹疑,温以穗冷下脸,这是我的事。
顾珩面色平静:拒绝或者退团,随你。
多日的迟疑在此刻好似突然有了答案,温以穗红唇紧抿,小小的瞳孔中只有顾珩一人的身影。
从小到大,顾珩都是这般。一旦决定的事,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那如果我两个都不要呢?
顾珩目光冷静,深黑眸子平静无波:那我替你选。
他表情淡淡,穗穗,你是想让我和妈妈担心吗?
我
顾珩无疑知道温以穗的软肋,自幼亲缘淡薄,顾家在温以穗眼中,和亲人无异。
郁气凝结在胸腔,温以穗缓声,试图劝说:我有分寸,如果真的
你如果有分寸,第一时间就该拒绝,不用等到现在。
从家中离开,温以穗气急,本就睡不着,经此一事,心口的郁闷不减反加。
两年前也是这般,她心怀忐忑,少女心事刚显露尖尖一角。
温以穗抱着一小束雏菊,披星戴月逃课回家,试图想要给顾珩一个惊喜。
温以穗收过很多告白,那一天却是第一次坦露心意。
满腔爱意还未出声,迎面劈头盖脸的,却是顾珩狠厉的斥责。
男人沉着一张脸,面色阴郁:温以穗,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
什么时候懂事?
太阳穴突突跳着,再在家待下去,收获的结局只会和上次一样。
心烦意乱。
温以穗漫无目的驾驶着车子,在夜色中穿梭。
行至一半时,莫名觉得两边路景熟悉。
思忖一番,温以穗终想起附近是南山赛道,上回傅明洲飙车的地方。
短短几秒,车子转向的方向已经代表了温以穗的意思。
赛道无车经过,上次的经理还记得温以穗,匆匆出门迎接。
临走前还不忘交待下属给人打电话。
经理战战兢兢,陪着笑脸,深怕得罪人:那要不要我找人陪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
不用了。
只是心血来潮,温以穗并不打算麻烦人,我随便逛逛就好。
经理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的见下属匆匆朝自己跑了过来,附在自己耳边低语。
经理面色一变,随即讪讪朝温以穗扯了一个笑脸。
抱歉温小姐,南区赛道的灯光出了故障你放心,电工已经过去了,很快就好。要不,你先在候客厅等一会?
来都来了。
温以穗点头:好。
只是一时兴起,一刻钟过去,温以穗渐渐失去耐心。
经理诚惶诚恐,拍着胸脯保证:快好了快好了
五分钟之前你也是
声音戛然而止,温以穗不可置信,盯着从门外进来的人。
凌厉的五官映着浅色光影,更深露重,傅明洲只穿一件简单的亚麻衬衫,随意慵懒,像是闲庭散步至此。
经理识趣告退,深藏功与名。
傅傅明洲。
温以穗低声呢喃,女孩双眉稍拢,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你是心情不好吗?之前你说,你心情不好才会想来这边。
温以穗合理猜测。
深黑衬衫叠着月光,傅明洲薄唇轻勾,懒洋洋朝温以穗看了过来。
哑声笑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第三十五章
秋风萧瑟, 鹤唳风声拂过耳际。
温以穗反应慢半拍,轻轻眨了眨眼,似乎在好奇傅明洲话中的矛盾之处。
夜色萧寂, 空气中飘浮着不知名花香,淡淡的。
傅明洲垂眼望去,深邃眸子盛着如墨夜色。
他声音不疾不徐:心情不好?
心情烦躁, 温以穗也懒得在傅明洲眼前伪装温顺恭良的一面。
仰着头质问:不明显吗?
四目相对, 盈盈的光线自头顶落下, 温以穗看见傅明洲唇角往上勾了一勾。
低沉喑哑的一声笑从他喉咙跑出, 随即, 傅明洲敛了脸色, 棱角分明的下颌叠着重重灯影。
温以穗听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要喝酒吗?
酒吧内人头攒动,光怪陆离的光束洒落在肩上。
耳边音乐震耳欲聋, 尖叫和呐喊环绕,歇斯底里。
踏入酒吧的那一瞬, 温以穗忽的心生退缩之意。
耳膜鼓动,喧嚣的音乐似幻作实物,敲打着神经末梢。
只是落后半步的差距, 身前人立刻发觉。
傅明洲侧目,手长腿长的优势在此刻发挥到极端。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住温以穗手腕,傅明洲轻而易举将女孩从人群中摘了出来。
醇厚古朴的檀香气息在鼻尖弥漫, 冲淡了周遭廉价呛鼻的香水味。
温以穗不由跟上傅明洲的脚步,亦步亦趋。
憧憧人群在眼前拨开, 傅明洲大步流星、轻车熟路朝吧台走去。
空气不再粘稠沉闷,堵在胸腔的烦躁也渐渐消散。
不同于舞池的吵闹, 吧台清净, 只有寥寥几抹身影晃过。
调酒师动作熟稔为客人调配好饮品, 不经意抬头,无意瞥见傅明洲,瞳孔稍怔,随即轻声吹了一记口哨。
稀客啊,我们傅少爷。
傅明洲无视对方的调侃:一杯柠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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