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那天雨很大小说(32)
你见陈霖了?你知道他一直喜欢你。
夏天拎着行李箱拉杆,淡淡道:上次见面是为了问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关于你和他的那个无聊的赌约。夏天脸上的绯红渐退了下去,漆黑的眸子无比平静,嗓音也很淡然,徐不周,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陈霖是真心喜欢你,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夏天愤怒地吼了一句,这跟陈霖无关。
徐不周脸色很冷,嗓音更冷:夏天,三年了,你现在问我这样的问题,这三年我们就算白过了。
是啊夏天唇角苍凉地提了提,徐不周,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确定了,我们这三年的感情,就像镜花水月一般,我喜欢的人也变得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徐不周指尖扣着打火机,冷冷笑着,既然如此,那滚吧。
夏天拎着行李,决然离开了公寓。
自那日之后,夏天和徐不周彻底断了联系。
寒假期间,某个绵绵阴雨天,她去了一趟南山。
真的想不到自己会像个刚谈恋爱的高中生一样,哭着解开了那柄锁在南山悬索上的锁
夏天徐不周: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的誓言宛如神话般遥不可期,但他们最相爱的那几年,却信以为真了。
夏天哭着扔了锁,准备彻底忘记这一段感情。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乔跃跃,乔跃跃笑话她幼稚。
丢锁这件事就和当初偷偷刻锁的事情,一样幼稚和天真。
难不成,丢了定情信物,她就不再喜欢徐不周了吗,正如当初刻了锁,他们就真的能一生一世了吗。
恋爱中的人们,总是头脑发热,想一出是一出,还不如把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前途。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是大三最后一个学期了,大四开学,航院的选拔就要开始了,这半年的时间,夏天必须每天努力努力再努力,她一定要成为女飞行员。
尽管飞行员中女性的数量少之又少,但并非没有。
她要冲破的重重阻碍和困难,远远超过了身边的男同学,所以必须咬紧牙关。
这半年的时间严格训练,每天的身体都处于筋疲力竭的状态,晚上一碰着枕头马上就睡着了,根本没有余力去伤春悲秋,情绪一整个处于封印状态。
徐不周似乎也振作了起来,不再如上学期末那样的颓废。
夏天时不时挑开腕表定位,看到他很少去酒吧了,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训练场。
她也总能在场地里遇见他,俩人遥遥地对视一眼,又立马移开视线,各自上了设备,相互间不搭理。
尽管如此,但徐不周带给她的感觉,却从来没有变过。
她仍旧可以在全穿着黑色背心、全部留板寸发型的男同学里,一眼望见徐不周。
因为航考在即,所有男同学全剃了板寸发型,徐不周的板寸给人的感觉是最硬朗的一个,也是全院公认的最英俊的板寸。
他一向是人群中的焦点,是所有人目光所及的方向。
但夏天却不是,夏天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尽管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变得不普通。
大三的那个暑假,卓越班的所有人都进了航院集中培训营,进行最专业的培训,要求不可以带手机等通讯设备,要与家人联系的话,只能使用限时的公用电话。
夏天其实挺想不通,如果徐不周只想做地勤指挥官,根本不用去集中培训营。
早就听学姐学长说了,这个培训营堪称魔鬼训练,培训的是最优秀的飞行员,每天的集训内容变态到无以复加。
如果徐不周只想做地勤指挥官,他不需要参加这样的魔鬼训练。
不过无所谓了,徐不周怎样想,怎样做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暑假前夕,夏天拎着行李箱走出校门,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她微微抬眸,一身黑t的徐不周背着单肩包,站在她身边,刺目的阳光正好照耀着他锋锐的侧脸。
他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嚼着一颗薄荷糖,牙齿咬得硬糖咯嘣响。
夏天的心都跳慢了半拍。
此刻的少年,一如她初见的少年。
干净,清隽,明澈。
徐不周将一封原木色的信,递给了她,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开。
夏天低头,看着信封上有徐不周漂亮的字体
宝贝 收
第43章 美好
信封里除了徐不周写给她的一封长信之外, 还有一枚同心锁,正好是她丢掉的那一枚。
夏天看到那枚锁,愣了一下, 直到看了信的内容,才知道他根据她在南山逗留最久的位置定位, 找了一天一夜, 终于找到了被丢弃的同心锁。
他们已经分手半年多了,但无论是夏天还是徐不周, 都没有摘下腕表。
像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块腕表是他们最后的联系了。
夜间, 夏天站在卧室靠墙的那面小窗边,细细地阅读这徐不周写给她的这封信。
信很长很长, 似乎将他这半年来的心境, 每一次看到她时的愉悦和伴随而来的失落, 都记录了下来。
徐不周告诉夏天, 那日公寓里说的都是气话, 他怎么会不喜欢夏天, 他很爱她。
他还说, 自己已经辞去了学生会主席的工作, 全身心底投入到航院的训练中, 他不会留在地勤,他会和她一样飞向天空,瞭望星辰。
徐不周希望在他结束暑假的航院集训营的那一天, 夏天能够来接他,能给他一个拥抱。
或者, 让他抱抱她, 也行。
锁找回来了, 一生一世的誓言也不是玩笑。
他们既凝望彼此,又共同瞭望着外在的同一方向。
所以这封信,其实是徐不周情真意切的和好信。
清晨,夏天躺在床上,老旧的空调咯吱咯吱地运转着,她脸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信纸也被她覆在了脸上,她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墨香。
她会去接徐不周,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彼此停止心跳的那一天,他们也会死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至大的浪漫。
夏天推开房门,父母正在收拾行李,他们要带着升上初中的夏皓轩去三亚旅游度假。
本来一开始,母亲林韵华是打算了带着夏天、全家一起去的,但是婆婆强烈反对,说什么机票多贵啊,而且一家四口两间房就够了,她去了又得多开一间房,度假酒店房间动辄一晚800、1000的,浪费钱不是。
夏天其实已经习惯了,重男轻女的家庭氛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和这家人一起去旅游。
将来她自己赚了钱,可以开着飞机全世界旅游呢,还差这点机会吗。
夏天对林韵华道:妈,我不去了,开学就是航院考试,我得在家复习。
丈夫和婆婆都不想带这个女儿,林韵华也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说道:那你一个人在家注意些,晚上睡觉,记得把门反锁了。
好。
一家人提着行李背着包,浩浩荡荡地冲出了小区,叫了出租车赶往机场。
他们一走,夏天自由地往沙发上一蹦,给乔跃跃拨去了电话:我爸妈走了!去三亚度假了,整整一周呢!
真的!恭喜恭喜!恢复自由身!
今天晚上,要不要过来一起看恐怖片,就在我家过夜,一起睡觉觉。
好呀!乔跃跃好久没和夏天一起睡觉了,忙不迭地同意了,我要吃薯片、还有冰可乐、还有还有绝味鸭脖!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你晚些时候太阳落山了没那么热,再过来。
哎呀,还是我们小夏天知道疼人。
夏天撑着一柄花边儿小阳伞,走出了家门,去楼下副食店买薯片。
副食店老板佘朗秃顶的脑袋,越发没了几根头发,穿着中年男人的横杠衬衣,手里拎着一瓶冷冻汽水,晃来荡去。
他老婆从柜台里拿了钱,准备出去打麻将,很嫌弃地望了眼身边的男人:隔壁的女大学生一回来,你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鬼怂样儿。
你说什么!老子把你嘴巴都撕烂信不信。
树下几个老人下着象棋,蝉鸣嘶哑,叫嚣着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夏日。
女人离开后没多久,夏天来到了店里。
她穿着薄荷绿的短袖和短裤,长发随意地裹了个团子,挽在头顶,丝丝缕缕的碎发垂了下来。
一看到她,佘朗眼睛冒了光,又带了有几分紧张,手边的汽水瓶子都险些碰倒:夏天回来了,哎呀,这些年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佘叔叔好。夏天礼貌地跟这个一直很关心她的男人打了招呼,然后去柜子上挑选了几包薯片和虾条,还有乔跃跃最喜欢的浪味仙。
夏天啊,我早上看见你爸妈带着你弟,大包小包地出去了。
嗯,他们去三亚旅游了,很早就计划好的。
原来是这样的。佘朗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他视线下移,落到了手边的瓶装汽水上。
夏天啊,你买这么多零食,看来是要好好放松了。
嗯,今晚要看电影。
行,那你好好选,多买些,叔叔给你打折。
不用了佘叔叔。
夏天拎着几包膨化食品,过来接了账,佘朗有说道:哎呀,你看看你爸妈,真是的,带你弟弟出去玩,不带你,真的是他们这老思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有你婆婆也是,平时一下楼,嘴里满口都是孙儿怎样怎样,哼,要我看来,夏天才是最有出息的!考了这么好的大学,将来还要当女飞行员咧!
面对男人的善意,夏天报之以温柔礼貌的微笑回应。
佘朗顺手将手边的那瓶可乐递过去:来,佘叔叔请你喝。
啊,不用了佘叔叔,我也买了可乐的。
这是新口味,无糖的,不会长胖,算叔叔请你的。
那谢谢叔叔了。夏天接过了他递来的可乐,佘叔叔,这么多年您都请我喝了多少回可乐了。
这有啥,叔叔看着你长大,这不也是心疼你嘛,你说说你爸妈真没个当爹妈的样子,你要是当了我女儿啊,我不知道多疼你,这么好的闺女
叔叔,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
夏天提着一大包膨化食品和可乐,缓步走上了楼梯口,顺带摸出手机给乔跃跃拍了一张照片:零食都准备好啦!【图片】
乔跃跃:搓手手。
夏天:来的时候,注意一些,别让周围街坊邻居看见,不然他们又要跟爸妈告状。
乔跃跃:放心放心,我知道。
出门就是一身汗,夏天回到家,打开了客厅里的空调,将气温调节到最低档。
客厅和夏皓轩卧室的空调都是全新的,所以很快气温就降了下来,只有夏天房间里的空调设备老旧,吹出来的风都像是被炎热的盛夏过滤了一般,让人烦躁。
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家庭的区别对待。
不过快了很快,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奔赴更远大的前程。
她会拥有自己的灿烂人生。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夏天看到那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她没有多想,接起了电话:您好,哪位?
电话那端,是一阵深长的呼吸。
夏天倾听着那呼吸,时间仿佛也在此定格。
良久,她主动开口:不周?
嗯,夏天。
她已经很久没和徐不周说话了,男人的嗓音醇厚而温柔,像细细研磨的黑咖啡,芬芳弥漫在空气中。
俩人又安静了,以沉默相对,但如潮的思念却在细细的电流声里,翻滚如浪涌。
没有很多时间。徐不周哑着嗓音,低声道,每天睁眼到闭眼,每一分钟的时间都被占满了。
很辛苦,徐不周。她站在窗边,望着西沉的斜阳,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从来没变。
夏天低垂着眸子,嘴角浅浅绽开:不周,这半年我也想了很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想跟你说,你的一切决定我都尊重。
我要挂了,夏天。
不能再多聊一会儿?
嗯,时间有限制。徐不周深长地呼吸着,夏天,记住一件事。
嗯?
你永远是徐不周的夏天。
通话,戛然而止。
夏天望着窗外浓墨重彩的盛夏夕阳天,怔怔地拧开那瓶无糖汽水。
*
那天的事,直到很久以后,夏天回想起来也只觉得心惊胆战。
如果那天乔跃跃没有赶过来,她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俩女孩抱在一起看恐怖片直至深夜,后来夏天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睡得特别沉,一觉梦醒已经是次日清晨。
她梦见了自己的死亡,是的,她死了,她跳入了江里,江水铺天盖地灌满了她的呼吸,脆弱的生命伴随着呼吸一点点流逝,她甚至感觉临近死亡的那一刻,灵魂飘出了身体。
她的意识借着如风一般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飘飘荡荡,她亲眼看到自己肿胀的身体被打捞起来,看到母亲抱着她痛哭流涕,弟弟当然也哭了。
父亲夏仁没掉眼泪,手插兜立在边上,配合警方调查,婆婆更是一滴眼泪也没流,脸上甚至浮现几分可惜的意思,仿佛看到她宝贝亲孙子的彩礼就这样随水流逝了一般。
她为什么会死,她记不得了,灵魂很多时候是记不得事的,就像人醒来也不会记得梦境里发生的故事。
场景一转,夏天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
她看到徐不周抱着她的骨灰盒痛哭,那是夏天第一次看到他哭,玩世不恭的徐不周、浪荡不羁的徐不周...
他哭泣的时候发不出声音,眼泪一滴滴从眼角落下来,但他紧抿着唇,全身都绷紧了。
徐不周抱着她的骨灰盒,消沉了三个月之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而夏天的灵魂附在骨灰盒上,被他温暖又冰冷的怀抱紧紧相拥。
有几次,徐不周尝试着自杀,践行那个死在一起的可怕誓言,他抱着夏天的骨灰盒,走上了公寓的楼顶。
夏天的灵魂竭力地嘶吼着,泪流满面,她想让他活下来,想让她代替他飞向天空,完成未竟的梦想,在沙漠里看满天繁星、去领会人世间更多她从未感受的新奇、每天早上推开窗户,感受雨露和晨风轻拂脸庞的温柔
夏天用力地抱住了少年的腰,哭着求他,求他活下来。
因为人间总有可亲可爱之处。
没有夏天,还有春天、秋天和冬天啊!
徐不周像是体察到了夏天的挽留,他抱着她,坐在天台上痛哭了一整晚,却不再有自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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