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掌上飞花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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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起初是我强求,”陈修泽看她,“的确,你来我这边时不情愿,怨我也是应当,也是我不懂,一定要强求你必须爱我。”
    “但我的确不甘心,”陈修泽话锋一转,他已然挺直身体,恍然间好似又成了初见时的那个陈修泽,他立在阴影中,面容冷静,睥睨着她,“我的确不知梁其颂究竟哪里更好,以至于他如今这般落寞,你始终愿意为他在心中留一份位置。倘若如今躺在那床上的人是我,你是否会愿意冒着风险为我缝合伤口?”
    方清芷捂着脖子,她眼里有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不过,这样也挺好,”陈修泽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转过脸,冷硬不看她的眼泪,“你爱不爱,我都不在意。往后这一生,纵使你不许我碰你,你也休想再找其他男人。我之前同你讲过,你今后若有孩子,只能是我的。你若真想摆脱我,现在就拿刀捅死我,否则,生同衾死同穴,百年以后进了坟墓,你也必须和我躺一具骨灰盒。即使化成魂,也只能被我抓住草。”
    话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再在这里留一阵,还不知要被她气到做出什么事情……方才捏过她脖颈的手发烫,烫到他心也痛。
    关上门,陈修泽独自在黑暗中下三楼,这里的房子有些年头了,就连台阶也建造得狭窄陡峭。下了两个台阶,他才想起自己忘记拿手杖,此刻定是不能再转身了,陈修泽冷着脸继续往下走。
    即将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陈修泽那条有残疾的腿踩空,他心事重重,没有站稳,一脚踩落,没有手杖,跌坐在地。
    风寒月冷,楼梯间只一盏昏黄的灯,陈修泽一手按住凉凉的地起身,站住,回头看。
    他只看到三楼紧闭的门。
    好似永不开放的一座监牢。
    第49章 探望
    方清芷哭得差点呕出东西。
    又冷又难受, 并未想到会哭成这样……她甚至记不起上次自己为什么哭得这样严重,没有食物的胃因为饥饿和哭泣而微微抽搐地痛。身上的衣服还有梁其颂的血,已经干涸了, 眼泪好似没有尽头的深渊, 哭到两只眼睛都发痛, 她才止住,去洗澡,哗哗啦啦地将自己整理干净。
    幸而没有同陈修泽做些什么,方清芷狠狠擦掉被他搅出的东西, 转脸看镜子,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
    她闭上眼, 捞起毛巾擦干身体,穿着睡衣, 去给自己煮一份面。
    陈修泽炖的糖水还有一些,方清芷不喝,报复性地全都倒干净。自己用一个小锅煮了面条,加了些叶子,她头发还湿漉漉地向下落着水, 捏着筷子,只小口小口地吃面, 喉咙还是痛,痛到她要将东西嚼好多下才能咽得下去。
    怎么讲。
    陈修泽还会不会来,他来了又该怎么对她, 是不是真用那种可怕的手段……此刻的方清芷已经没有办法去想了, 她很累, 头痛鼻子痛, 胃痛喉咙也痛, 吃完一份面,简单清洗后,也不在乎头发有没有干,筋疲力尽,倒在床上便睡。
    次日里就发起烧。
    方清芷头痛到难受,早餐也未吃,只喝热水,到中午,才病恹恹地起床下楼去吃了一份生煎。发烧令她的胃口差,味蕾也好似失灵,尝不出什么滋味,勉强吃完,仍旧上楼——
    “大嫂。”
    忽然的一声叫住方清芷,她转身看,看到拎着一个保温饭盒的温慧宁。夏天到了,她仍穿着长袖长裙,脖子上系一块儿漂亮的丝巾,露齿一笑:“前段时间就听说你搬家,可惜我一直无时间。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专程来看看你。”
    方清芷高烧还未退,走路也头重脚轻。温慧宁同她讲话,她听在耳中,嗡嗡不清,好似在做梦。上台阶也费劲儿,几次险些踩空,幸好扶着墙又稳住。温慧宁终于察觉出情况不妙,伸手扶她,关切:“怎么了?”
    方清芷说:“可能昨晚吹了风,感冒。”
    温慧宁吓了一跳,立刻小心翼翼搀扶方清芷上楼,紧张不已:“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呢?啊,这么烫,一定是发烧了……”
    方清芷没什么力气了,半贴着她的身体。温慧宁身高虽然不若陈家其他儿女那样出众地高挑,但也比方清芷高一些。方清芷嗅到温慧宁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是清透的橙花气味儿,她依靠着对方,大约是烧出幻觉,看到温慧宁脖子丝巾下有若隐若现的吻痕。
    温慧宁将她搀扶到房间中,扶她坐着,自己打开保温饭盒,一层层地往外拿,低头,有些懊恼:“我不知你病了,不然该做些更清淡的东西送来……只有这些汤汤水水,煲了乳鸽。”
    方清芷现在吃不下什么,但不忍拂她好意,强撑着喝了些汤。陈修泽,陈启光,温慧宁,三个人都是极会下厨的,乳鸽也煨的香,骨头都煲烂了,她低头喝汤,温慧宁飞快地洗了干净的草莓和小番茄,放在桌子上,又嘱托方清芷稍等一下,她下楼打电话给私人医生,让他们过来为方清芷看病。
    这里的确连应急的药箱都没有,等医生赶到,测量体温,才发觉方清芷已经烧到三十八度五,不知她从何时开始发烧,立刻物理降温,让她快快躺下休息,喝药。
    方清芷没同她讲几句话,生病令她头痛,药物又有助眠成分,不多时,她便好好地躺下,睡了过去。
    着急的温慧宁夺命连环call兄长,等陈修泽刚接通,她也不在意在室外,着急叫:“大哥!大嫂快死掉了!!!”
    “少说不吉利的话,”陈修泽斥责她,“怎么了?”
    “想知道怎么了你自己来,”温慧宁握着话筒,“若不是我今天过来看,只怕你今后永远再也见不到方小姐。没有你这样的,大哥,好不容易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又让人搬出去,还不管不问……难道男人都这样,喜新厌旧只求刺激?”
    陈修泽按额头,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只清晨才闭了眼,醒来便委托妹妹来带着饭菜瞧清芷。他刚吃过午餐没多久,接到妹妹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先冷静,清芷到底怎么了?”
    “病了,高烧不退,”温慧宁说,“一个人住在这里,午餐只吃几口,瘦得皮包骨头,眼睛一看就不知哭了多久,红得让人心疼……”
    陈修泽说:“我等会儿过去,你先看着。”
    ——昨夜气恼之下,口不择言,说了许多不该说的气话。
    哪里真舍得放下她不管?那他岂不是真成了禽兽?
    昨天晚上她体温还正常,不然陈修泽也不会孟浪待她。哭的确是哭了,他也未哄。难道昨夜里那样伤心,才导致生病?
    陈修泽连外衣也不穿,也没有拿新的手杖,大步往外走。阿贤还没回来,有个跟他许久的助理因流感,今日请假看医生,现今清芷也病了。难道是因他昨天那样,将病菌带给她?
    暂且不想这些。
    又有人小心翼翼问他:“……梁其颂藏的地方已经找到了,要不要……”
    陈修泽看他:“别让人死了,能救就救一把——也别往医院送。”
    那人说好,陈修泽上了车,告诉司机:“去方小姐那边。”
    除却昨日,每天去见方清芷时,都好似去接她偷偷约会。陈修泽在校园中的时间的确太短,以至于他完全没有这种约会的体验。昔日里每次的欣悦,昨日的愤怒,今日都化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下车时,也不需旁人开车门,陈修泽自己下车,大步往上走。
    昨天暗里跌倒的地方,今日白天不会再绊住脚。陈修泽迈过,上三楼,敲房门。不多时,温慧宁匆匆打开,看到他,松了口气:“大哥,你终于来了。”
    陈修泽去看方清芷。
    方清芷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眼睛周围一圈红,眼皮微微肿,的确是哭惨了,不然不会这样可怜。
    昨夜里还鲜活的、浑身是刺的玫瑰,今日成了一朵小干花。
    陈修泽坐在她旁边,抬手去触她额头,又停下。
    方清芷睡得熟,大约是药效发挥作用,往日里一靠近就惊慌睁眼,今天离这样近,她也没有惊醒的迹象。
    陈修泽看了半晌,才出了卧室,问温慧宁:“医生怎么讲?”
    “好好照顾,好好补补身体,”温慧宁加重语气,“大哥,我不是要对您和我大嫂的感情指手画脚——只一句,流感虽然是小病,但若不好好照顾,后果也很严重。”
    陈修泽说:“不用举例。”
    “我举例也是想说明她现在有多可怜,”温慧宁叹息,“你们吵架归吵架,为什么你一定要她搬出住呢?她一个人多孤单……”
    他们都是大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兄弟姐妹多,平时互相照顾互相帮助,理所当然地感觉一个人住太过孤单。
    就连他们的小妹妹陈至珍,在英国也一定要和同学一起住公寓。他们都习惯了多人一起生活,相较之下,方清芷如今的房子,的确冷清。
    “你若是不喜欢人家了,”温慧宁幽幽地说,“这样也很不对。”
    陈修泽说:“刚才你还说不对我同清芷的感情指手画脚。”
    温慧宁噎住。
    陈修泽淡淡说:“我知道,这些天小五去了内地,你同启光二人住在家中,现今你俩吵架拌嘴也没有人劝说。”
    温慧宁摸了下脖子上的丝巾,不自然:“大哥,我下午还有事,你既然来了,那还是要你多多照顾清芷,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陈修泽觉今日妹妹有些奇怪,着重看她几眼,猜测她多半又同陈启光吵起来,未放在心上,点头放她走,自己在房间中站了许久,转脸看窗外的枝叶,绿叶繁茂,挡住些许阳光。
    他不知是否再让孟妈请风水师看看这个房子,怎么方清芷住进来又要生病。
    现下两人仍在争吵阶段,陈修泽不能回忆她昨天说的话,一想起,便气血翻涌,恨不得将她按在腿上打烂屁,股,好让她狠狠反省,莫要再说那些伤他的话;但也懊恼自己昨日说的些粗话,她定然是没听过那么肮,脏下流的东西,若说是被吓到了、生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甚至还差点弄伤她。
    良久,陈修泽一声长叹,坐在昨日方清芷坐过的沙发上,默然不语。
    真是昏了头。
    怎能说那些粗话。
    一墙之隔,病中的方清芷也不舒服,她的烧浅浅退了,汗水一层层弄湿衣服,粘粘乎乎地贴在身上,极为不适。大约是人怕什么,越是容易梦到什么,她当真梦到陈修泽的确如他所言,将她当作妓,女,完全不在意她的哭喊强行按住她,结束后屈辱地将钱塞入她胸衣中,冷冰冰提裤离开,没有讲一句话。梦里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她脖子上好似也拴了沉重的链条,无论去哪里都要四肢并用爬过去,而枷锁的另一端则在陈修泽手上。
    他一直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她。
    方清芷被自己的梦吓到,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她喉咙焦渴,干裂如许久不曾下雨、裂开的土地,朦胧中看到有人坐在她旁边,伸手触她额头。方清芷的眼皮因为高烧和哭泣而发烫,此刻半睁着,梦呓不清:“你……”
    “我是陈修泽,”陈修泽说,“别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第50章 谈话
    安静几秒, 方清芷转过身,背对着他,扯住被子, 将自己连头一同蒙进去, 整个人都沉进被褥中, 不同他讲话,更不要去看他。
    陈修泽仍坐在床边,他看着被子下的方清芷,躬出一个小山包。隔着被子, 她不出声,不合作的模样。
    陈修泽先开口:“昨天是不是就开始不舒服了?”
    无人回答。
    陈修泽说:“怎么不同我讲?”
    还是无人回答。
    方清芷还生着气。
    此刻情形, 令陈修泽遥遥想起她刚住在自己身边时,那时候也是如此, 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肯交流,不肯去学校,颓废萎靡。
    那时陈修泽还确定自己能感化她, 慢慢地待她好,比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对她还好——送她读书, 悉心照料她日常饮食起居,亲自打理她衣食住行……
    如今的陈修泽不确定了。
    一切都往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几欲崩溃了。
    一夜过去, 陈修泽的气消了些, 但仍旧有些耿耿于怀。她说的话过于伤害陈修泽, 偏偏他竟也不知该如何拿她是好。
    她不是烫手山芋, 她是漂亮的、带刺的玫瑰。放着不管, 抱着哄,给她施肥,日日夜夜精心护理,她的刺越来越硬,枝条蔓延,渴望着早早插入泥土中重新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干和根;可若是要凶恶些对她,她的刺会深深扎伤他的手,他也不想折断她的茎。
    陈修泽早知她不会百依百顺,他爱她这点,此刻又因这点而对她束手无策。
    爱不得,打不得;亲不得,干不得;好好哄着不行,恶言恶语更不可。旁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他倒好,是捧在手心怕她蹬脸,含在口中怕她掰牙。
    陈修泽拍了拍被子下的人,只隔着一层薄薄被,轻轻拍她的背:“说话。”
    方清芷终于出声:“你打痛我了。”
    陈修泽收回手,想要叹气,又不想在她面前显露颓势。良久,才开口:“医生说你该喝药了。”
    方清芷将被子裹得更紧:“不要,我已经好了。”
    “你没好,”陈修泽淡淡,“只吃一次药治不好病。”
    “我死了或许你更开心,”方清芷冷冰冰,“不会再有人气你气到要吐血,更不会有人把你气死。况且,我先死了,你以后就不能赖在我头上了,不要再说是我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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