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94」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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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布裹住了他的整张脸,胸前,手臂也全是绷带。她的心脏跳漏了一拍,潜意识里不肯相信,躺在这里不省人事的,会是那个从来都好似刀枪不入的男人。
    古惑伦从外入内,黎式急忙抹去眼泪,转身过来,问,“揾我有咩事?”
    古惑伦从没同她说过话,突然面对大佬的女人,还略带着不自然,“骆爷话,不放心你一个人返去,让我送黎小姐返元朗。”
    黎式有些意外,她这才刚进门啊,“而家?”
    “唔系”,古惑伦道,他是感觉到龙头有多看重黎式了,俨然已经当作自家儿媳妇一样,“黎小姐可以再坐多阵,我同一班兄弟就在外面,要返去,随时喊我们。”
    有人等在外面,床上的人又紧闭双眼,黎式便也没久呆。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就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听医生说出“性命无碍”四个字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被古惑伦送回元朗后,黎式坐在家里,做事总有些心不在焉。炒菜忘了加盐,浇花忘了放水。
    到晚上随便对付了一口,在客厅里踱步来去几个回合后,还是去衣柜里拿出了几件那男人的衣服装包,挂钥匙出门,招出租到了医院。
    夜晚的住院部很安静,长长的走道上,除了推着车穿梭在各个病房之间查房的护士,几乎没有其他人。
    黎式推门进去的时候,护士检查完血压和心率,刚要出来。碰到来人,就顺口问。
    “陪床吗?”
    “系啊。”她点头。
    护士帮黎式做好了登记,就推着车离开了。
    她把衣服放进柜子,脱了外套,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病床上的人很安静,便以为他还睡着。可黎式岂会知,床上的人是亚佐,而且比任何人都清醒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床上被绷带包裹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一幕一幕。无论在荷兰,还是在伦敦,她遇见他,总是势弱的那个。后来在香港,她又有几次和死神擦肩,然后再半死不活地躺在这张白床上。
    难道这算风水轮流转?黎式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你也会有这副死样子。”
    亚佐虽然闭着眼,但能明显感知到床边女人的存在。听到她说的话,他也察觉到,黎式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乌鸦。
    “我都唔知,你是否能听得明我讲嘢。但有些话,看你而家这个猫样我才想讲出口”,黎式的语气有些古怪,似解气却又似害怕,“你知有多少次,我就想去攞把刀,然后了结掉你。从前我说有多恨你,你却跟我说那就恨吧,说得好容易。但我可不像你,随随便便就干涉决定别人的命。”
    病房寂静,滴滴答答是机械运作的冷音。
    “所以,乌鸦,你最好别死在这张台上。”
    黎式的声音从微微颤抖趋向平静,“你这种恶人,假如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你别死在我前面,起码”
    “起码别死在我离开之前。”
    亚佐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每句话虽然看似说得平淡,但却有直戳人心的力量。突然又听到她说“离开”,他瞬间有了想开口的冲动。
    他怕她全部要一人承担,怕她会有危险,想知道她计划的一切,甚至不管白己正在执行的任务。
    可他知道他不能。一是不能对不起社团,对不起大佬,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二,是他听懂了她的话中之意:她在不希望他死——不希望乌鸦死。
    只要是黎式所希望的,他都甘心甘意地去做到。
    一滴温热的泪,似乎掉在亚佐手臂上。
    如果,他此刻有什么私心能实现的话,就算顶替着另一个男人的身份面皮,又有何妨。
    亚佐缓缓地动了动手,挪过去,轻轻包裹住了她的手,那触感是曾在心里想过的千遍万遍的美好。
    仅此一回,此生难忘。
    他轻声对她说:“别哭。”
    黎式愣了愣,声音不太对,牵着自己手的感觉似乎也跟平时不大一样.可她没多想,全当是因受伤的缘故。
    一夜叙话,大多都是黎式在讲,在讲从前。
    “乌鸦”  在听,未置一言。
    趴在床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亚佐趁她醒来之前,多看几眼睡颜,以治愈心中多年凄苦。
    又一日天朝,与对手决斗的时刻越来越近了。亚佐很希望黎式能离开,但却什么都不能讲,闭着眼,空在心中着急。
    时至中午,黎式拎着不锈钢食盒去饭堂打饭,回来时,竞碰见了来看医生的南粤。
    南粤看见她,起初还想隐瞒些什么,被夺过病历一看,看的居然是神经科。
    黎式微愣几秒,很快反应过来:那晚莫名其妙的绑架给她留下了心理创伤,虽然南粤嘴上说自己已经没事,但真的是否有事,骗谁都骗不过自己。
    她开口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却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讲一句对唔住。
    南粤淡淡一笑,说自己看医生,只是因为做艺人压力大,跟黎式没关系,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两人站在走廊上攀谈了一阵,黎式问,要不要进病房去坐一会儿,单人病房配有沙发,也可以倒上一杯茶,反正病人也还在昏迷中,不用担心尴尬。
    南粤对黑帮的事毫不了解,但她略知黎式的身份,能让她来医院陪床的人,算来算去应该也就只有一位。
    她摇了摇头,仅说,不打扰了。
    二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就此分别。
    黎式把饭食物放进病房,又拎着两个空暖水壶去灌水。而南粤顺着标识去了同层的盥洗室,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听到拐角处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蹑手蹑脚地靠近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用一块布捂住了黎式的口鼻,将她手脚捆起来带走了。
    南粤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她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副一副画面:那些日日夜夜令她害怕,甚至折磨得她要来看医生的画面。她终于把这个戴着鸭舌帽,半遮住脸的男人认出来——就是莫名其妙绑架自己来威胁黎式的那个古惑仔!
    自从关帝庙爆炸后,乌鸦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外人知道他重伤入院,其实,他是另外找了个地下诊所蔽身。
    那日的爆炸做得那么真,饶是他铜墙铁壁般的身体,就算提前做了准备,都避免不了受伤。乌鸦昏迷了整整一日,也亏得他身体素质真的是寻常人的几倍好,在第二天便能清醒过来。
    古惑伦也没闲着,趁大佬昏迷的时间里,赶紧追查花仔荣消息。
    乌鸦醒来,除了手臂上还有些皮外伤,身体机能恢复大半。半裸着上身坐在藤椅上换药,顺便听古惑伦回报情况。
    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就是摸到了花仔荣的踪迹,意味着蛇已出洞,可以收网。可古惑伦欲言又止,看到乌鸦黑着脸飞过来一个眼神,便只能继续往下说,“我们知道他最近一段时日躲在难民营里,可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今早他已经不见了。还有还有刚医院的弟兄来话,黎小姐在医院。”
    “什么?”不顾手上的伤还没被捆好,乌鸦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怎么会去那?”
    古惑伦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骆爷一直想见见黎小姐,可大佬你成日藏着。昨天他打过电话去元朗,话你重伤在医院”
    乌鸦已经穿好衣服开始向外走,紧绷着一张脸,不知道心里有多心急,“老头子没事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外面的事,同她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大佬你也别怪骆爷”,该说的话古惑伦还是要说全,“他顾及黎小姐的安全,昨天就令我送回元朗,可我们都冇想到,她自己仲会再去。”
    别说是下面的人,连乌鸦自己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一愣。
    站在黎式的视角里,不是巴不得他死了最好吗。
    某个瞬间里,他似乎懂了些什么。
    可现在不是能沉溺在儿女情长里的时候,花仔荣不见了,黎式又在医院里,不用想就知道,那个扑街会去干什么。
    就算计划全盘失败,他乌鸦照样可以另谋他法。但现在,那颗早已蚀烂不堪的心脏也懂了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掌控之外。
    他本来想自己揸车,可手臂受伤过根本抓不来方向盘,古惑伦快步顶上,一班人迅速向医院的方向移动过去。
    刚刚到达住院的那一楼层,乌鸦就听见有个女人站在门口的护士总台前,快速说些什么。起初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现在一心顾及着黎式,便直接选择了无视。
    可当他听见“绑架黎式我朋友”几个关键词眼的时候,终于止住了脚步。
    南粤看到黎式被花仔荣绑架的背影,半点不敢出声,脑子空白了几秒后,直接去飞奔到同层的护士总台,请求他们帮忙报警。
    “我讲真的啊!”南粤着急上火,拼命跟她们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事实,“我再讲最后一遍,有个男的在茶水间的拐角处,绑架了我的朋友,那个男的戴着黑色鸭舌帽兜口罩,你们快点报警啊!”
    乌鸦听到南粤的话,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只差一点点。
    南粤急得直跺脚,突然看到跟在乌鸦身后的古惑伦,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记忆总是在危急的时候发挥出意外的潜力。她一下子想起来,是那日自己被救醒来之后,见到的那个帮派里的男人。
    她同他说,她要见黎式。
    他回答她说,黎小姐还在病中,不见人。
    南粤不认识古惑伦,但她知道,他一定知道黎式。马上转换了对象,抓住他的手臂,万分着急道,“你知我家姐?我她,她被上次那个男的绑走了,快,快点去救她。”
    古惑伦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转而又看向了自家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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