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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张我几日前还曾拥着她躺过的床单上,是几滴鲜红。
我看到那个男子纤长的手指还停留在那上面,那男子侧睡的身子忽地翻转过来,那张俊逸的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风孤!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是你亲口嘱托我让我好好对待良儿,为什么你要出尔反尔!
你喜欢他?
我指着那个男人冷冷问她。
她突地嗤笑了出声。
我望着她的眼,她一步一步走近我。那么近,那样远。曾经,她也是这般。凑近我的耳廓
对我说,她永远都不会让我一个人。
可现在呢?
我听到她那温柔若水的声音,却是穿肠毒。
不然呢?你,莫不是以为奴家真的会喜欢你?
凭什么呢?若你还是薄凡生那张脸,我兴许还会考虑一下呢。或者,若你是个男……
“砰!”我一把挥落桌上的茶杯。
我不想听,良儿,你不要再说了。
大口喘着粗气,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般。
“凡生哥哥!”房门陡然推开,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叫我凡生哥哥,果然是你呢,清儿。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模样。
我抬眼,对着她露出虚弱的笑容。
我只记得在我睡过去之前,清儿一直抱着我。可是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只是我睡得熟时,颈上总有些湿意。
可我不想去深究,那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是你啊,清儿。”我淡笑道。
俯身欲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碎杯,一只白皙的手却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是清儿,她抢在了我前头。
“我来吧,凡生哥哥。”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唤我凡生哥哥,可我此刻这般模样哪里像那个薄凡生。
那个女人说得对,我此刻的这张脸,呵。
手停顿在半空中,我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她还在捡拾那些碎屑,纤细的手指不知何时已被刺破。
她蹙起了那道秀长的眉。
我看见血落在地上,渐渐汇集成我熟悉的模样。那是……
我捏紧了拳头。心头的热似是又再蔓延开。
“你出去吧。”我坐回木凳上,拿过圆桌对侧尚好的茶杯,替自己斟上。
自顾自饮着,也不看她。
“凡生哥哥,我吩咐客栈的小二给你烧了水,你先沐浴换掉身上的衣服吧。”她收拾好地上的碎茶杯,用她清冷的声音柔声道。
可我偏生看不惯她这一副低声下气哄我的样子。她以为我怎么了?为情所伤,呵,可笑。
我是谁?我是承一寺的未来住持!又能有哪个女子能让我为她神伤。
“我让你出去。”我淡笑着看她,话里没有起伏。
她一声叹息在屋里响起。
手里是方才拾起来的碎茶杯,我听到血滴答滴答滴落的声音。
鼻头忽地涌出一股酸意。
她转过身子,向屋外走去。
“哦,对了,清儿,请你替我打壶酒来。这酒钱,你先帮我垫着可好?”我撇过脸去,隐在一侧,笑道。
“嗯。”她笑着应了声好。
“吱呀——”我听到木门合上的声音。
怪哉,这屋顶是漏水了吗?怎么我脸上湿了一片。
半盏茶后。客栈的小二送来了热水。
他捏着鼻子,手在空中不停挥舞着。
大概他觉得这房里气味太怪,可我却着实嗅不出什么差别。
我倒不是否认我身上的气味令人作呕,只我的的确确已然无法分辨。
我心知为何。
“公子,这是楼下那位白衣姑娘让小的送上来的好酒。您慢用,这水我已经给你放到屏风后的桶中了。”他一脸谄媚地笑。
“下去吧。”我拿过他放在桌上的酒壶,往嘴里送了一口。
那小二得嘞一声便出去了。
这酒,果然是好酒。入口香醇,烫得我心头暖热。
酒啊,酒啊,你瞧,还是清儿对我好吧。有求必应,哪像其他女子一个,两个都那么冰冷心肠。
别人都说,一醉解千愁。
我喝了你这么久,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记得那个女子呢?
酒,连你也要骗我了吗?
罢了,热水也快凉了,我还是趁热洗个澡。瞧我这一身污垢,我还是洗的干净些,免得哪一日连清儿都嫌弃我了。
毕竟,我还得靠她给我买酒呢。
起了身往屏风后走去,木桶之上几缕白烟缭绕。这水倒是清澈,何不如将我这里衣一起洗了去。
抬脚跨入桶中,却没有意料中的温热。看来这家客栈的柴火不甚多啊,连这一桶水都烧不热。
罢了,洗得干净就好。
闭上眼,头靠在木桶边缘。待会遇到清儿,得让她嘱咐这家客栈的店家修缮下屋顶了,怎么这水就是一直漏个不停。
“凡生哥哥,我给你去城中买了新的衣袍。你待会洗好便换上吧。”
房门打开,清儿轻柔的声音传来。
新的衣袍?我不需要。我身上这件洗洗不就可以穿了。便没有应她。
沉了身子往水中,我这衣裳泡了这么久倒也干净了不少。
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凡生哥哥!”清儿的话里染着几分急切。
下一刻,我便觉着两只手抓在我的肩膀上。
“呼——”出水后,我急急呼吸。
“你在做什么,凡生哥哥?!”她话里带着些薄怒。眼底却是深深的担忧。
我?我不过就是顺带洗了下衣袍。清儿这丫头总是这般大惊小怪。
果然那面上的清冷都是故作正经罢,瞧她此刻,倒和小时候那个一惊一乍的小丫头是一模一样了。
缓了呼吸,仰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没什么。”
“薄凡生!”她突地叫出我曾经的名,却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愤怒。
都说女人心不可测,我可真是不知她为何如此生气。只她眼里有莫名的微光闪动,我觉得那眼神看上去似是在怜悯我。
我便仍淡笑着望着她。
“衣袍给你叠好了。就在榻上,你洗好便赶紧换上吧。”我听到她低低地一声叹息,转过身离去。
门轻轻地合上。
“谢谢,清儿。”
我知她听不见,而我也不想让她听见。
从水中缓缓站起身,脱下这件脏的彻底的里衣。
低头,入眼的是一道又一道难看的疤痕。
我曾经那样介意的存在,那是我跌落山崖时留下的印记。若不是师傅的医术高明,我想也许此
连我的脸都该是那般丑陋的样子。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忽然想起,那一夜那个女子便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