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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尺,双手叠握住手中折扇,暗暗蓄起八分气劲,灌注在扇骨之上。
第十式,道是无情。
我握住扇柄,扇骨一一脱离飞出,似离弦之箭。扇骨一端缠着阿爹收藏的稀世珍宝金丝线,其可自由伸缩,亦韧性非常,即便是当世神兵也不可斩断。
此招一出,便似有万重扇影笼罩而来。阿爹跟我说,此招,避无可避。
闻人却从未见过此招,望着朝她飞速袭去的扇骨,她眼底渐渐现出一丝惊惧。
扇骨破空的清脆之声在寂静的雪山之巅尤其分明。
“恨儿!”我听到远处的风孤一声惊呼。
还有司徒谨眼底的玩味笑意。
她却似充耳不闻,方才眼底的惊惧也消了下去。
她不再有所行动,撤了剑势,收了软剑在腰间,摊了手对我微微一笑。
“也好。”她面色平静。
扇骨距她已不过两尺。
“恨儿,快回来。”我看到风孤已然往这边飞身而来,可数丈之遥,他如何能救得了。
罢了,罢了。
脚下步法不自主地踏出,背后撕裂的痛楚传来之时,我听到落雪的声音。
还有,我面前这个女子眼底的惊讶。
“闻人姑娘,你输了。”我朝她扬眉轻笑。
“你...你做什么!”她话里含着几分薄怒,几分惊讶。可我却不知,又有几分真心。
“阿爹说了,此招一出,必须见血。”喉咙铁锈般的腥味涌来。
“我不要你救。湛...一,我不要你这般。”她终是哽咽了,眼底渐渐氤氲起一股湿意。
“谁让你说中了呢...”我无奈地轻叹一声。
我舍不得你。
我不再看她眼底的惊色,忍了痛蓄力在扇柄之上,金丝线那端的扇骨从我的背上一一抽离。我敛了面上的表情,体内的血气却翻涌不息。
握紧手中折扇,我缓缓走到司徒谨的身边,温吞笑望。
“世伯,凡生不才,小胜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何当初我要写武侠···
☆、却有情
“你阿爹便是这般传你武学的?”他凛了眉,眼底流泻出一抹清晰可见的轻蔑。
他这副神情早在我意料之中。
昔日阿爹教我武艺时,便告诉我这是他同司徒谨共创的十招。
我方才的扇诀,不过是有形无神。
漏洞百出,不过是为了引他使招。
“便如世伯所见,凡生虽不才,但自认这家传武学尚数上乘。”我朝他拱手一拜。
他嗤了一声。
“家传...武学?只怕薄行正会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了。”他斜了眼看我。突地飞身到我面前,一把便夺过了我手中的折扇。
我伸出手欲要阻挠,却反被他一掌击在右肩。
喉咙里的猩热抑制不止喷涌而出。
“凡生!”
“湛!...一”
跌落在地的刹那,我隐隐看见一摸紫色。
再抬眼时,却是一道素色清影挡在我身前。
唉,心头暗叹了一声。
这个傻姑娘,你怎地又站出来。
“小丫头,你这是要代我这世侄来和本尊一战?”司徒谨手心来回摩挲着从我这夺去的折扇,话语里不带起伏。
而我面前的青衫女子,右手执着三尺青锋,身形坚定。我瞧不见她面上的表情。
“是。”简简单单,不过一字而已。
雪山上的疾风吹乱了她的一头青丝,那样单薄的身子。
落雪,你这般为我,可我却不值得。
“世侄果然是好福气。”司徒谨忽地抬眼朝我望了一眼,折扇已被他攥在左手。
“走开。”
我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冷说。
落雪,你何必这般看我,这本就是薄凡生的事。
她转过身来,面上一片惊诧,许是未曾想到我会用如此语气同她说话。
“凡生...”
“走..咳咳..开!”我厉声打断她尚在喉中的话语,有些话,落雪你不必说出来。
我都知道。
“不走。”她眼圈略微泛红,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而视线的余光处,是司徒谨正运转着真气的右手。
“这是我薄家的事,与你无关。”我逼视着她的眼,不带丝毫感情。
“如何能与我无关?我是你的妻,你难道要我看着你去送死!”大概这是落雪为数不多与我争执的时刻罢,这个女子,待我从来温柔。
只是落雪,有些事我不能让你去,也不会让你。
“妻?”低声喃喃,若是这个名头是你站出来的理由,那我便替你抹煞去。
手颤抖地贴近胸前衣袍,那是昨夜里我秉烛写成。
我从来都不是个聪慧的人,大概这是我此生做的,不多的对的事。
从怀中缓缓拿出那函封得正好的纸书。
我笑着看她。
那年是我亲手写下给你的聘书,今日便由我亲手写下这,
一纸休书。
“凡生,你想做...”她忙收起剑,怕是已然看清这封上二字,她欺了身要抢走我手中的书函。
“今日起,我把你休了。”休书被我高举过头,还有她霎时灰败的脸色。眼神里的惊惧看得我不忍。
她顿在原地,看着我,泫然欲泣。铁了心肠,我将那封缄立时撕裂开。
“不...要!”她颤抖地出声,却止不住我出口的话语。
“立休书人薄凡生,系沂州。弱冠凭媒聘定花落雪为妻...”函中句句乃我所写,字字烂熟于心。落雪,你恨我也好,只消你今日之后,与薄凡生再无瓜葛。
“岂期过门之后,为夫多有过失。凡生知妻良善,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凡生为夫,未尽夫道,绝非良配,今情愿将妻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愿妻相离之后,重梳峨眉,巧敛红妆...”
莫再为我着一身青袍。你该是娇娥红颜,不可为我如此糟践自己。
休书是实,手掌...为记。”
落雪,这是我早该还你的自由。
“如此,你不再是我薄家人。”
我缓缓抬起右手,不知为何,竟分外沉重。“击掌为盟...”
不知何时,日头早已悬在高空。
衬得她脸颊上的那颗晶莹,那么明显。
她在笑。
“你,要休了我?”她走到我身前,低了头望我,脸上的苦笑恣意放大。
落雪,唯有如此,你才能离了我。
“休妻一事,岂可儿戏?”抬望眼,我淡淡笑着,一如平常。
“啪!”莹莹玉手重重地落在我脸上。
她指着我,一字一顿地唤我的名姓。
她说,“薄凡生,你,对不起我!”
她说着,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休书,是了,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