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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锦懵得都有点没法控制自己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沈淮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位优雅的、从容的、仿佛一切事情尽在掌握中、甚至能将一个杀人犯把玩在鼓掌里的沈淮一,他现在在干什么?
苏泽锦下意识地将对方的行为放复杂的地方想。
比如再由此控制他什么的——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被控制。
那么所有的行为就退回到行为的本质上去,沈淮一在试图用身体留下他。
他的所有办法都用尽了。
而他现在在试图用身体留下他。
苏泽锦深吸了一口气。
他按着沈淮一肩膀的手臂稍微松了松,他几乎立刻看见沈淮一如同被注入亮点的目光,但这种几乎头一次展现的亮光一转就消失在对方瞳孔深处。
因为他再一次地加重力道,表示自己的想法。
之前行动迅速的沈淮一同样飞快地沉默下去,跟着他就站了起来。
他的衣衫依旧很凌乱,他并不急于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倒是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他脸上的神态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轻微的变化。
就好像刚刚消失的理智化为表情再一层一层地覆盖上去……但似乎又不仅只如此。
苏泽锦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他坐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下,才端起桌上自己没有喝的那杯水,递给对方:“喝杯水?”
接着他看着另一个人的神态,皱了一下眉,有点不确定:“沈淮……还是沈淮一?”
站着的人抬起眼睛笑了一下:“沈淮一。”
苏泽锦刚刚“唔”了一声,就听见对方再说:“不过刚刚那一瞬间,要说两个人都在也可以。刚才好像两个人格重合了一下……不过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
“因为沈淮想要出来?”苏泽锦问。在陈简的事情之后,他对于沈淮一的态度一直很平和。他并不急着用怎么样的行动表达自己的决心,大概是因为……在越来越多的时间里,他会犹豫,会徘徊,但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没错。”沈淮一并不讳言。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先是拉链,然后是扣子。他并不着急,甚至还有些放慢,就像是在借着这些行为理清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不让他出来试试?”苏泽锦问,在这个时刻,他并没有盯住沈淮一不放,而是特意移开了目光。
这真是一个很体贴的动作呢。
沈淮一笑了笑,他在整理完衣服之后先对苏泽锦说一声“好了”,接着才继续说:“因为被制造出来解决问题的人格是我啊。”
“这样好吗?不怕沈淮跟你闹翻?”苏泽锦接上话,他这是真的在开玩笑,没什么恶意。从蒋军国到陈简,有这两个准备杀他的人垫底,凭良心说,沈淮一还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对不起他的事情。
沈淮一轻轻“唔”了一声:“我和他是一个人的两面没错,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人,要怎么闹翻?”
苏泽锦点点头:“那么来说一下刚才的事情吧。说认真的,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做,就和陈简一样,我还真看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淮一没有出声。
“我说一下对你的感觉?”这句话带着询问,但苏泽锦并没有等沈淮一的回答,就径自接了下去: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人,你的病人估计也都觉得你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人,不然不能解释那些通过各种关系来找你的人。”
“说一个人‘挺好’当然是一种赞扬,但一个人要好到某种程度上,就会的非常奇怪……”
“因为这个时候,你发现他完美的好像没有瑕疵。”
“在和你交往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一直在想我的运气多么好我获得了一个多么完美的情人……现在我差不多想通了。”
“你之所以完美,很大程度是因为你对他人没有诉求。”
“你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你不会依赖于别人,你不将自己的压力、期望,任何东西转嫁寄托在别人身上。”
“所以所有人都能很轻松的和你相处。”
“但事实上呢?”
“你仅仅对别人没有信任、没有畏惧、没有亲近,没有任何的期望。”
“你的一切行为都好像只遵从于你的欲望,好像没有任何事能够约束你。你的家人不能、你的情人不能,你有朋友吗?法律和道德能够约束你吗?”
苏泽锦看着沈淮一,他缓缓地、平静地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和陈简一样的人。但你比他更厉害,在你的分析中,陈简还受到道德的顽强约束,所以最后他彻底疯了,但你呢?你觉得法律和道德,必须遵守,而你是社会这个大规则中被规则约束的一份子吗?”
“沈淮一,我有时候,觉得你非常可怕。”
这一段话让沈淮一陷入比较悠长的沉默。
片刻后,他轻轻说:“法律和道德确实不足以约束我。而我在找那些足够约束我的人或者事情。”他说道这里换了一口气,询问苏泽锦,“你觉得生命的意义在于什么?或者生命的快乐在于什么?”
他并不等苏泽锦回答:“实现自我价值?感受那些被他人加于于自身的真善美的情操?”
“你对此都不感兴趣……”苏泽锦喃喃着说,他看得见沈淮一脸上的微笑,这种微笑平静而冷漠。很长一段时间里,苏泽锦总是面对着这样仿佛饱含魅力的笑容,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种微笑真正昭示着沈淮一什么样的想法:
对于那些普通人所在意的、所追求的,他不在乎、不追求、不受感动、不以为然。
“是的,我对此都不感兴趣。”沈淮一说,“心理医生是一个有趣的职业,但不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当你发现到太多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发觉你的心脏和精神——”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和脑海,“越来越平静。”
“你觉得这样不好?”苏泽锦问。
“这样难道好吗?”沈淮一反问苏泽锦,“当你不会再吃惊的时候,你就没有了惊喜;当你不会再痛苦的时候,你就没有了快乐;当你不受世界上任何东西所约束的时候,你就失去了人生而应有的满足。”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