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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的寂静。
我默然地坐在床沿边,心里既惆怅又迷茫。
失去的记忆被找回后,我一直在想着给对方一个交代,无论我最终的选择是否离开,真相必须要让对方知道。
我把感情看得太儿戏,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对方,直到自己也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之时,方知对方的难受。
可这又如何?
我此时前路茫茫,魂魄无依,肉体消亡,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实的身体到底出事没有,接下来能否魂归肉身?亦或是魂飞魄散?
自身尚且朝不保夕,更遑论替他人解难。
我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没珍惜好眼前人,后悔没看清自己的心意,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这段时间,我哪都没去,一直跟在韩筹身边,看着他行走,看着他睡觉,唯独没看见他修炼。
仙人可以不食凡间烟火,却不能不食天地灵气,吸纳吞吐,修炼打坐。
而作为上古神兽的龙族,虽说也能如仙人一般吸收灵气所需,但若长久不修炼,就算不老不死,也足以使其修为退化。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紫霄龙君夫妇两人也不至于如此担心,日日前去八重天求仙人来相助。
韩筹病了。
我也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尽管自肉体消亡后,我就一直以看不见的魂魄之身陪伴在他左右,但我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的病,只知道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消瘦,容颜逐渐变得枯败,那周遭萦绕着的仙气也变得黯淡不已。
一开始苏醒过来,我回想起千年前的纠葛,一时间百感交集,难以表述彼时的心情,但无论是伤心还是失落,无奈还是遗憾,最多的还是歉疚与茫然,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歉疚,也因为茫然无措,我选择留在韩筹身边看着他。
我本以为以韩筹对我的感情,他会痛苦甚至崩溃,谁知道他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没有激起一点波澜,只除了两件事外。
一是那座集天地之造化神秀修筑而成的地宫,被韩筹完全地封印埋葬在了地底,估计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二是韩筹去了一趟一重天翻找我的命簿,发现查无此人这个事实后,他的神情一如既往般平静,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
这两件事情干完后,韩筹就恢复了日常,行走自如,该干嘛干嘛,甚至都没有因此惩罚罪魁祸首的敖松,只是避而不见罢了。
我甚至为此很有些愤愤不平,但到底是因为韩筹对敖松的宽容而不满,还是因为韩筹对我死亡这件事表现出的淡漠而愤怒,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区别开来。
但很快,我的这份忿怒,就转变成了担忧。
因为韩筹病了。
他所有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或是独自缓步闲庭,或是一人翻看浩如烟海的古籍,又或是直直地躺在床榻上,双目没有焦距地睁着,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因为韩筹本身就不喜与人交流,于是他的异状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被四周的人察觉,紫霄龙君夫妇一开始都没太在意,但随着情况变得越发严重,他们也开始如同我一样焦虑起来。
可我什么也无法做,而他们至少可以到处找人帮忙,尽管看起来一点用也没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转头看向门口,来人却是敖松。
他看起来比我见他最后一面时消瘦得多,脸色也苍白如纸,只是那双倔强的眼睛里仍是像跃动着一团火焰,令他看起来仍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反观韩筹,他的消瘦与苍白仿佛是致命伤,令他的容颜黯淡,生机折损。
敖松的目光穿过我,看向半倚在床榻专注翻看书页的韩筹,嘴巴蠕动几下,才硬挤出一句话:“哥,逝者已矣,何必折磨自己。”
我愤怒地注视着他,这句话谁都有资格说,就你没有!
我以为韩筹接下来会像对紫霄夫人一样朝对方说出一个“滚”字,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置若罔闻地继续翻看他手里的那本古籍。
敖松脸上的神情也颇有些意外,看来他也跟我一样以为韩筹会毫不留情地驱逐他,但结果显然比他想象要好很多,他甚至掩饰不住眼眸那一闪即逝的惊喜之色。
他试探性地再走近了几步,韩筹仍是一点反应也无,最终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我的魂魄不是实体,眼睁睁看着他穿透我,然后坐下,我恨的牙痒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有心不让位,但这看似不影响,却让我很不舒坦,最终我只能无奈地挪开了。
敖松喊了几声哥,韩筹都没有反应,于是这货开始大胆地伸出了手。
好在韩筹接下来的反应没有让我太过憋闷,他身形纹丝未动,只是抬眼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便让他涨红了脸,颤抖着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了他,枉我当你是…”敖松激动得无法自己的话语却莫名地停顿在此处,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韩筹,好一会才幽幽道:“不管我当你是兄长还是其他,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就算你现在让我去死,我也别无二话,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将我当成替身宠爱吗?!这千百年来的感情全都是假的吗?!”
“是真是假,你也不配待在这里!”
还没等韩筹有所回应,一道娇脆却不失威严的女声蓦地响起,随之而来的却是紫霄龙君夫妇二人的身影穿过重重帷幕,进入到内室。
敖松因其出生的关系,最是惧怕紫霄夫人,见其出言刻薄,却也没当面反驳,只是低下头握紧了双手。
紫霄夫人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再训斥,却被紫霄龙君拦下:“别说了,难道你没留意么,筹儿对谁都是一个样,唯有对松儿不是。”
“当然对他不一样,若不是他长得像那个人,我儿才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如今他杀了那人,我儿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紫霄龙君摇了摇头,道:“夫人,你想错了,你看筹儿这段时日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我们费尽心血请来的仙人也被驱逐出门,以筹儿对那人的看重,会容许行凶之人在他面前安然无恙吗?可松儿不仅无事,而且还没被下令驱逐,这不正说明了松儿在筹儿心中的特殊?”
“……那这样又如何?!我儿还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