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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满世界找牙签。但,生活不会,生活那么真实,真实的让人无法逃避,各种人事纠葛,各种大灾小病,头发短了指甲长了粥稠了菜咸了停电了马桶堵了,这些你都无法逃避。
如果是诗,文一禾就会“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但事实上是,文一禾没这么做,日子还在继续。牟枳楒坦白了自己的罪行,等待着文一禾宣判,文一禾却也不知道答案,于是便成了如今这番景象,表面上两人默契如常,但却是令人尴尬的冷战。
其实文一禾也很无奈,她也很想摆脱这种让人压抑的境况,她看着牟枳楒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像看一出默剧,她觉得她同情牟枳楒,她想说服自己去遗忘去原谅,但等牟枳楒转过身,看着牟枳楒漂亮苍白的脸,她就觉得自己恨这个人,这个人让自己走上了一段无法回头的路,抛弃了一切,但,她骗了自己。牟枳楒以前过的有多荒唐,毕竟没和自己开始,所以就像个故事听来,不舒服不至于难过,但现在,就是现在,自己守在她身边,她却做出了这样残忍的事情。
两个人貌合神离,就连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泾渭分明,陷入了死局。
在这样的氛围里牟枳楒几乎要落荒而逃,文一禾就这样不温不火,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但牟枳楒就是要难受的要死了,她盼着文一禾能冲她大发脾气,摔盘子砸碗,大骂着牟枳楒混蛋,要一拍两散,这样的话,她总还有个机会彻底放下身段去道歉,可文一禾现在就像一个缩在壳里的蜗牛,让牟枳楒无从下手。每次牟枳楒试图起开话头把话说明白,文一禾都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想再听这件事了。”几次下来,牟枳楒也就真的不敢再提了,她知道她如果逼的太紧文一禾真的会走掉。没奈何,只能盼着时间能冲淡一些事情了。
只有嘉浩还像以前一样开心,拉着牟枳楒一起拼装他的变形金刚。
千古罪人牟枳楒现在是把小媳妇进行到底,翻着菜谱费劲心思的赎罪,心里不禁开始想嘉浩了,不为别的,嘉浩在,小孩子胡闹一下还能让气氛不那么僵,可嘉浩送去了他姥姥姥爷那,今天就只有牟枳楒和文一禾在,了不得再算上个虎,可是虎是个存在感极弱的家伙,小于等于0,完全可以忽略。牟枳楒竟然有些忐忑。
听见开门的声音,看时间是文一禾下班了,牟枳楒在厨房里道:“你先休息会儿,饭一会儿就好。”没听到文一禾的回答,牟枳楒有些诧异,于是擦了手走出来。
文一禾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也没换鞋,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很疲惫。
牟枳楒坐在她身边,看她眼圈红红,睫毛湿润,显然刚刚掉过眼泪。牟枳楒抱住文一禾,低着头问:“怎么了,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文一禾柔顺的把脑袋靠在牟枳楒的肩窝里,紧闭着双唇不说话,眼眶却是红了。
牟枳楒更是担心,却还是故意放轻松了语气道:“媳妇儿,跟我唠唠呗?”
文一禾扑哧笑出来,可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次学校评职称,竞争挺激烈,本来文一禾对这些事情也不上心,可是人家别人不这么想啊,就怕她对自己构成了威胁,结果她一个平时挺要好的朋友给她背后捅刀子,使绊子。那人是成功评上了,文一禾气哭了,倒不是为那个职称,就是没想到人怎么能这样呢?其实,最主要的是为着牟枳楒的事情一直压抑着情绪,这可遇到个发泄的机会了,这不就哭出来了。
委屈兮兮的把这事给牟枳楒说了,牟枳楒一脸疼惜的听着,牟枳楒不擅长这种单位里的勾心斗角,她做事从来都是凭能耐,社会上混,谁能耐大谁就成功呗,虽说也有尔虞我诈,但当中本就没掺杂多少个人情谊在里面,是以对付别人下的去手,别人阴了自己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同行是冤家,牟枳楒的日化店刚开起来时也挺不容易,一开始比较低级,对面服务员冲着这边骂,牟枳楒忍了,结果对面还找了人来捣乱,牟枳楒心想忍也不成,就找到了二拉,对面受了教训这才老实了,也能相安无事般的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牟枳楒是社会人,她会的只是社会上这种还颇有些江湖气的解决方式,是以她对文一禾的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也知道文一禾不在乎,要是文一禾真想争,让她老爹一个电话过去比什么都顶用。
虽然工作上帮不上忙,却不愿看文一禾忧愁烦躁的样子,牟枳楒故意用一种轻松地语气道:“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儿,咱不在乎啊。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不是在乎,就是心里难受,我真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
“那咱就不见她。”
“唉,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咱就不干了,我养你啊,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嫉妒死她。”
“去,你把我当猪啊。”
“好了好了,咱不生气了昂,来吃饭,做了你爱吃的笋子。”
“不想吃,你再抱我一会儿。”
牟枳楒依然,抱着文一禾,后来忍不住道:“一禾,咱俩别闹了,咱俩好好地行吗,这段时间我难受死了,我发誓我再也不那样了行不行?”
这次文一禾没有逃避没有拒绝,柔顺的点点头,其实,哭出来,发泄过,这些日子牟枳楒的举动也确实让她消了不少火气,剩下的那些不甘心,留给以后的日子去消磨吧。文一禾也发现,自己点了头,答应了,其实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在跟牟枳楒闹的那段时间,她难受,愤怒哀伤绝望,但其中也有着不可避免的恐惧,她真怕牟枳楒真的会无法忍受,一走了之。
牟枳楒高兴地道:“一禾,谢谢你,我爱死你了。”说完还在文一禾脸上亲了响儿。
文一禾忍不住脸红了,嗔道:“讨厌!”
牟枳楒就眯着眼睛笑。
文一禾一侧头,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嘛。”
牟枳楒道:“跟你学的。”
“我可没教你,我也不会安慰人,我爸妈经常说我死心眼。”
“我偷学的。你那天不是跟莉莉姐讲怎么哄孩子么,你说小孩听不懂大人说什么,但能感受大人说话语气里的情绪,我说的轻松点,看能不能感染你。”
文一禾稍稍拉开些与牟枳楒的距离,玩味的看着牟枳楒的脸看着牟枳楒的眼睛,牟枳楒一直是个谨慎细致的人,但很少有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时候,其实有时候看性格,文一禾觉得牟枳楒像个男人,还是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男人。其实,牟枳楒在慢慢改变,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变得符合文一禾心中期盼的那种样子,或者说是文一禾也在潜移默化中把心里所爱的形象向牟枳楒靠拢。这恐怕也叫做“夫妻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