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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许亦然的好哥们。
他又点开“其他”。
这个组别里只放了一个人。“陆文桥”。
陆文桥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名字,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是不知如何分类的“其他”,却又是唯一的“其他”。
对于许亦然,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许亦然知道他陆文桥的朋友圈,但他对许亦然的交际圈一点都不了解。
甚至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去了解。
许亦然是他的,他需要许亦然,他喜欢许亦然。对陆文桥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但许亦然之外的事情,他则完全不关心。
他把车开到医院,被警卫拦了下来。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住院楼里除了陪护的家属再无其他人,他也是进不去的。陆文桥知道许亦然不陪护,心里更加茫然。
他能去哪里?
他快两点的时候回到家,家里和他出去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冷清,安静。
陆文桥心烦意乱,又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自己当时没控制好,说错话了,但之后该怎么办,他没有任何头绪。
于是给孟白打电话,将他从梦中召唤出来。
听陆文桥说了这个晚上事情的经过,孟白没吭声。
“说话呀。”陆文桥十分疲惫,咬着根没点燃的烟说,“我该怎么办?”
“都说了让你不要招惹这样的人。”孟白说,“那种人太认真了,一旦沾上,你丢不开的。”
陆文桥顿时更加心烦:“你听明白了吗?我没想丢开,我想把他找回来,道歉,然后和以前一样。”
“我以为你想把人甩了呢。”孟白笑着说,“毕竟你说的那些话即使我这个旁观者也觉得生气。”
“这个不是重点,我是……”
“老陆啊。”孟白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搞明白,这个才是最大的重点。那些话你是随口说的吗?不是吧?那些是你激动的时候说出的真心话。你心里一直觉得你情人矫情是么?觉得当时的几顿打根本不值得那么他那么大的反应对么?”
陆文桥不说话,良久才没好气地回一句“不是”。
孟白悠悠然:“你跟我说不是没用的,跟你情人说啊。不过在道歉之前,我觉得你要先搞清楚一件事。他的过去对你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构成他人生的关键部分。你那种说法真的很伤人。”
他跟陆文桥说了一件事。
年初为了拍摄一辑医疗题材的作品,他在医院里蹲了很久,跟医生都混熟到床上了。那医生是儿科的,手里有个八九岁的小病人,骨折住院。她妈妈肚子里怀着一个宝宝,身体也很弱,所以到医院来的次数并不多。
那天医生去查房时女孩的父亲正好给她打了早饭。女孩没什么精神,几晚上都睡不好。医生查到她这里时,看到小姑娘哭着问他爸爸,自己的腿是不是会短一截,妈妈是不是因为不想要自己所以才要生妹妹。
女孩哭得太伤心,做父亲的也红了眼圈,抱着她不停安慰。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隔壁床出院的小孩子跟她说,她妈妈生小宝宝就是不要她了。”孟白慢慢在电话那头说话,“很好笑是吗?也很夸张对吧。但对那个小孩子来说,妈妈是她最重要的亲属关系,被抛弃就是她最大的恐惧,她怕得每天晚上睡不着,哭完了又不敢让爸爸知道。”
陆文桥没出声。
“有的事情对你来说很轻飘飘,但对别人来说不是的。它甚至可能是那个人生活中最致命的一部分。”孟白最后道,“你说你喜欢他,但我觉得还不够。你不理解,也不珍惜他。”
第二天一早,陆文桥开车去了医院。
他知道现在如果见到许亦然,许亦然还是会生气的。他打算先从张警官那里打开一个突破口。
而且从老张这里,还能多听到一些许亦然以前的事情。陆文桥心里不太舒服:他对许亦然确实不够了解,他愿意从今天开始去作出些努力。
然而他不知道张警官的全名,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跟护士站的护士说了许亦然的名字。
“他常常过来的,那个病人姓张……”陆文桥还想描述许亦然外貌时,护士站的几个护士都对视了一眼。
“小许是吧,我们知道的。”护士说,“他常常过来。”
“他在吗?”陆文桥顿时有些激动,“几号房?”
护士指指地下:“他现在在楼下。”
陆文桥:“?”
“今天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老张抢救不成功,已经走了。”护士说,“小许估计还在下面办手续。”
许亦然从陆文桥家里出来之后,转了几圈,心里的郁气一直没办法消去。他身上没有通讯工具,又没有钱,好友近日出差并不在家里,他确实没地方可去。
想来想去,在广场上呆坐到九点多钟,他抬步走向医院。
值班的潘护长和他熟悉,虽然探视时间已经过去了,但知道张警官的情况每日都有变化,就在陪床的名单上多写了个许亦然,挥手让他进去。
许亦然和老张聊了很多。这天夜里老张很有说故事的兴致。
他说自己怎么就在开学报道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姑娘,然后两人初中同班,高中同班,六年同窗的情谊变成他一辈子没有放下过的思念。
许亦然问他:后来为什么没有追我妈。
老张说觉得没必要了。你以为我的心思你妈妈不懂?她懂,但是她不喜欢我,所以对我就像对一个普通朋友。我也懂,所以就,就那样了。
许亦然喂他喝了一点水。病房里静悄悄的,左右两张床上的人,前几日都分别走了。
“可是你那么爱她……”许亦然说,“还照顾了我那么久。”
“我是爱她,但她不喜欢我呀。”老张笑得有点喘,“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的吧。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她确实对我没意思,我这样缠着,反而让她为难。”
许亦然呆呆听着,也不反应,只是伸手捏着老张的手腕。长期困病,他瘦得可怕。
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许亦然突然从警报声中惊醒。
但老张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伤心。各种手续,各种费用,项项都要清算。
许亦然心想,这些钱终究不是他的,他要还给那个人。
不欠他的,才能没牵没挂。
只是看着蒙上白布的人被推入太平间,他突然就走不动了。
护士给他倒了杯热水,他看到温热的咸涩水滴一滴滴落入杯中,很快消失无踪。
陆文桥找到他时,他正在走廊上发呆。
住院的费用通知单正在不断打印,机器咔咔咔地想。许亦然拿着打印好的一部分呆看。
因为太早,住院部和收费处的人都不多,许亦然站在窗边的晨光里,日光依旧忠实地勾勒出他的轮廓线条,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但陆文桥觉得已经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老张不是许亦然的亲人,他本身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