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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抹了抹流血的颈项,微微瘸着在桌边坐下来:“你要我从哪里开始说?”
“从怎么救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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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救他的确有办法,不过你得舍弃自己在另外一边的生命。”宣明探究似的看着他,“贺衍知道你不想回来,也知道此事惊险万分,因此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自己死的打算。”
“说清楚。”
明知道宣明在故意煽动他的情绪,心还是揪得生疼。
“你的命,从洛谦死的那一刻便跟刘玄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你知道么?风扬在你临死前的身体上烙下了一个魂咒,转生后每一世都活不过十五岁,灵魂却逐渐耗损削弱。你现在能活到二十岁,是因为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这是你最后一世。”
宣明看着他顿了顿:“我把你终将魂飞魄散的境况告诉贺衍,顺便告诉他,我有个办法能救你的命,还能让你的魂魄返回来看他几次。你猜他怎么做?”
贺衍听到洛谦的魂魄能回来,自然是答应了。
“刘玄本来没有皇帝命格,风扬也不会为了他折损寿命,逆天改命。他所做的,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叫做两体一命的魂咒,从将来的真命天子身上为刘玄借了命格。”宣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却不知道这真命天子是何许人也。”
刘秀。
刘玄在地牢里遇见的被风扬关押的人,必然是刘秀无疑。天下归顺,光武中兴,刘秀如果不是真命天子,当世没人敢担得起这称号。
宣明继续道:“只不过借命格乃是逆天大罪,不但刘玄当世折损寿命,而且转世魂魄会逐渐耗损。风扬让你们两人的魂魄连在一起,借命格的惩罚反倒转到你身上,由你去承担了。”
莫清想起风扬临死前在他手臂上画的符号,不禁急怒攻心:“我与他有什么冤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还想不透么?为什么刘玄跟你长得如此相似,为什么要他把刘玄的行踪泄露出来,引得王莽来杀他?”宣明淡淡地看着他,“风扬心里恨你,他想要的就是让你死。他可以让任何人从刘秀身上借命格,他却偏偏选了刘玄。”
“刘玄逃到蒲津关避难,全都是风扬一手策划?”
“不错。”宣明的眸子在月光下淡得几乎透明,“追杀刘玄的仇家是风扬派人假冒的。刘玄的为人风扬最清楚,在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对什么人也能下得了手。那时你的腿受箭伤,贺章与刘玄又在密谋大事,时机成熟,风扬便把刘玄的行踪泄露了出去。”宣明望着他:“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卫,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为了谋反大业,你死不足惜。”
莫清安静了一会儿,实在不敢相信当年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他而来,问道:“我究竟是怎么得罪风扬了?”
“这件事我却也想不透彻。”宣明的情绪也有些翻涌,“你知道么?风扬早已经不能占卜了。从绿林山剿杀流寇回来的时候开始,风扬的仙根灵脉受损,再也无法占卜。”
莫清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张了张嘴。
风扬这么恨他,是因为当时在山林中被伏击时,洛谦不小心刺穿了风扬的手腕?难道就是那一剑,损了风扬的仙根灵脉?
宣明道:“他年少时目空一切,心比天高,算出将来的真命天子在绿林山之后,执意要前往。当时师父曾警告过他,真命天子有上天庇佑,一不小心就会引火自焚。风扬执意不听,回来时却像是失了魂似的,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再跟别人说话了。”
两人在房间里沉默许久,莫清问道:“但是风扬这些年来从未停过占卜,有许多传说流传下来,还有安平一算的称呼。这是怎么回事?”
宣明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莫清看着他瞎了的眼睛,瘸着的腿,身上斑驳交错的伤痕,突然间醍醐灌顶。
安平一算根本不是风扬,真正在背后占卜的人是宣明,他才是真正的安平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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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道:“我早年曾经占卜过,风扬这辈子早晚死在轩北一箭手上。侥幸从他手中逃脱出来后,我便投靠在贺衍府中,商议复仇的事。风扬不认识魂飞湮灭的魂咒,却也觉得刘玄的事必定跟我有关。他每日带着师父在府里坐船喝酒,欺侮折磨他,逼我现身。师恩重如天,我看不得师父受苦,终于把贺将军的事说了出来,如今功亏一篑。”说到最后声音沙哑,眼角已经带了些泪痕。
莫清的脸色泛青:“风扬会死在轩北一箭手里,这件事风扬知道?”
“几日前我被他抓到,他在我面前折磨师父,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也不差那一点,便招了。”宣明抬起头来,目光里早已经不再恬淡,“我想救师父,你想救贺衍,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莫清把剑放下来,冷声道:“说吧,我应该做什么?”
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是半夜11点,莫清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万家灯火的夜景,穿好衣服来到一间24小时的发廊,说:“我想把头发变长。”
美发师扭着小腰,上下打量着洛谦修长结实的身体:“帅哥想要多长?”
“到腰吧。”
美发师噗嗤笑了一声,抬头却见莫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才收起笑容说:“真的到腰?你平常运动挺多的吧,长头发不麻烦?”
莫清冷冷看了他一眼,美发师不知为什么被他望得心头一颤,不敢多话了。
既然要死,就不能留下任何自杀的痕迹,必须要伪装成意外,否则自己的家人肯定受不了。莫清摸着电话想了很久,这个点是万万不能给母上打电话了,否则她会起疑心。
宣明的话似乎还在耳际:“贺衍昨日刚刚下狱,谁也不知道风扬什么时候会把他杀了,未必等到行刑的那天。这件事推迟不得,最好今夜就办。”
今夜就得死。
不是他不孝顺,可是贺衍为了自己可以抛弃性命,他又怎么忍心舍弃这个痴情的人?如果父母知道他的苦衷,想必也是会谅解的吧?会吧?会吗?
莫清望着手机里的全家照。知识分子的父母善解人意,兄长宽厚幽默,嫂子美丽动人,连那一岁大的小秀秀都憨厚可爱。望着望着眼泪模糊,莫清轻声道:“妈、爸,我不是不爱你们,可是我真的想去他身边。”
不是必须去,不是不得不去,是想去。
从心底里想跟他厮守一生。
他从电脑上找到母上那位大师的占卜网。那大师四五十岁,面容俊秀,带着无边眼镜,俨然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他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