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早白/时醒：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能把你的眼珠子捡一下吗踩到了可不好啊。

    走到半路，时醒都提不起秘密执行任务的兴趣了，蔫蔫地抱怨：

    “早白，医院里怎么这么多孤魂野鬼的？”

    而路早白用十个字就秒杀了他：

    “阴气重，风水好，绝佳楼盘。”

    饶是时醒也无语了三秒：

    “阴间怎么都不派人来组织一下？”

    路早白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犀利：

    “搁哪儿都有钉子户。”

    ……早白说话还这么厉害，精神看上去不错呢，暂时应该也许大概不用太过担心吧。

    乐观的时醒同学如是想。

    时醒知道自己脑力有限，所以他只一心一意地想着早白该如何如何，以及早白交代给他的任务该怎么完成，归结起来就是认真执行好后勤保障工作就行，动脑的活儿交给早白就好。

    一路上，路早白休息够了的大脑的确是在飞速运转。

    任务的难点之一，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该防备的是人还是鬼。

    是鬼的话，那跟在美丽女护士身后的白色阴灵，无疑是最可疑的，它们的来路和目的，都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可要说是人的话……

    路早白的眼前还会止不住浮现出，那停驻在18号病房门玻璃上的半张脸。

    那半张脸，那双含着贪婪的眼睛，究竟是鬼还是人？

    半张脸闪得太快，到现在，路早白也只能记得这件事，至于那面目，也只能任由它在记忆里变得越来越狰狞，也越来越模糊。

    以前，在现实世界中，或许也有这么半张脸，在自己和时醒都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这么静静悄悄地窥视着自己……

    ……

    停，恐怖片情节打住。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他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就算利用鬼魂也不能用得太肆无忌惮，鬼虽然都是人变的，但现在它们能行人不能行之事，难免会出现难以预料的节外生枝，万一把对方喂饱喝足了，它们剔了牙打了饱嗝，说一声诶小伙儿我瞅你这身皮囊不错借来使使，路早白和时醒就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再说，万一不小心这是病房中的哪个鬼想搞个大新闻，结果自己不插眼，拜托到它头上去了，这不是传说中的自投罗网自作孽不可活么？

    所以，利用鬼魂这张信息网要适度，不可尽废，也不可轻信。

    况且，对于路早白个人而言，现如今的主要矛盾，是信息量严重缺乏，和他不吃药就有可能会随时复发的病情之间的矛盾，他可不想正调查着调查着，眼前一黑白沫一吐，就像自己的同僚那样去了，还不是因为工伤，那可不是一般的丢人。

    路早白想着事情的解决方法，时醒想着早白，就这么一路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地下一层的档案室晚上有个值班员，路早白在从六楼的楼梯间悄悄摸下的过程中，还构想了一下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办公室，蹑手蹑脚地在档案室中游走寻找着他们所需要的目标，说不定找到半路，还会有一道巡视的手电光扫过来……

    难得地被时醒传染了电影思维的路早白还想着呢，结果时醒的动作比他脑子转得还麻利，摸进值班室从身后就把值班员敲晕了。

    看着一脸纯良地从值班室里钻出来的时醒擦着手对自己兴奋地直摇尾巴，路早白扶额：

    ……他好像把一个当年还知道勇扒车沿拯救儿童的根正苗红好青年给带歪了。

    但话是这么说，路早白还是给予了摸头杀一枚以示奖励。

    进入档案室前，路早白还对了一下表，发现现在才十二点二十，距离三点钟的查房时间还是有一段缓冲时间的，结果进去一查病历存档，才发现，他们现在回去洗洗睡了也没啥问题。

    首先，病历归档做得不错，值得表扬，哪个科室哪个楼层哪个病房，标注得一清二楚。

    其次，还有外置的电脑查询系统，如果懒得在一堆架子上找线索，直接上电脑查询就成，事后清干净搜索信息就没关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根本没有内科住院科室vip18室的病历。

    #这踏马是个然并卵的故事#

    vip18室，本来是个很吉利的数字，但是其中存储的纸质档案，居然只有路早白一份。

    什么苏启，什么死在vip18号房的病人，都没有。

    那薄薄的一张纸，路早白捏在手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瞬间，路早白有点儿怀疑，自己住的那间病房，真的存在吗？

    时醒也有种不大妙的预感，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斟酌着言辞道：

    “查查电子病历吧？你看……”

    路早白没吭声，只是老老实实地去查了。

    ——被清空了，只有自己的病历。仿佛建院一来，只有自己一人住过那间病房一样。

    回想起自己傍晚从时醒手里拿到的苏启的日记本，那画得并不好看的表情符号和认认真真的记录，摸起来就有股踏实的感觉。

    苏启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人，日记本是他曾留在18室的最佳证明。

    可是……

    在医院的档案记录里，在他生命最后的地方，他的存在被抹杀了。

    对于一个已经死亡的病人，谁会藏起他的病历？就没有医生护士发现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吗？

    不过……如果有某种邪恶的、非生命的力量干涉的话……

    ……

    路早白思考的范围已经进入哲学范围了，都在考虑，要不要拈根香求开一下灵智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因此，当他的脚被一条奇怪的东西缠紧时，他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身体连带着反应能力一并变得迟缓了的某人，直到被拖倒在地拖行数米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念叨来了什么不好的玩意儿。

    蛇？

    ……不，不是。

    裹尸布！

    古老的……散发着冰糁和福尔马林气息的裹尸布……早该被医院淘汰的裹尸布……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一秒间，路早白重重摔倒在地，那被撕裂成条的裹尸布就像爬行动物一样冷冰冰地从他的踝部绕起，顷刻间，他的整条腿就被层层的布条裹紧了。

    时醒的反射神经不是盖的，几乎是在早白的身体发生倾斜的时候他就有了动作，想扑上去护住他，可那布条完全是长了眼一样，居然分出了一根枝杈，拧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