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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衔起水晶花枝离开了凉亭。
兽人雄浑的歌声被甩在身后的风中,小波斯猫的脚步迅疾如风,它灵活地攀上大理石高台,把水晶玫瑰藏在树藤掩映下的角落。它穿过雕琢着花藤形状的栅栏,爬上一处开阔的露台。一个贵族小少爷正在那里来回踱步,宴会的锦衣还未来得及脱下,他痴痴地回味着小王子的轻柔触感,不住地抚摸着自己的双唇,仿佛蔷薇花思念翩然离去的蝴蝶。
小猫问道,夜已经深了,码头上最勤劳的工人也沉沉睡去,你为何还在冰冷的露台上徘徊呢?
贵族小少爷说:“因为我在思念我的爱,思念我的小王子。今夜,他的唇是那幺香甜,他离去的背影又是那幺决绝,让我的灵魂都在痛苦地哭泣。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他,除他以外,我的眼里再看不到别人。
从前,我们一起长大,熟悉彼此如同熟悉自己的双手。当我年纪还小时,我是那样愚痴,根本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是什幺。当我长大以后,看到歌剧里的男女主角彼此倾诉爱语,我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正是诗人用最华丽的辞藻歌颂的爱情。”
小猫追问道,那你为什幺从未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呢?
小少爷忧愁地皱着眉头:“因为现在我们都已长大成人,他是高贵的小王子,而我只是个小贵族,宫廷里多得是比我家世显赫的公子淑女。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意地出入宫廷陪伴他,他的时间也被魔法、政治、宫廷礼仪给占满了。可我对他强烈的情意只会有增无减。这份感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而是如甜蜜的红酒般越来越醇香。
我很清楚,现在他是高贵的王子,将来他就是我唯一的王。我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傻小子,但是为了他,我能成为宫廷间最驯服的臣子。只要他一个眼神,我愿拔出祖先的钢剑,为他征服人间的一切。我是一个害怕疼痛的胆小鬼,但是为了他,我能成为大陆上最勇敢的骑士。只要他一声召唤,我愿骑着人间的骏马,为他冲上硝烟弥漫的死亡战场。”
小波斯猫娇柔地“喵”了一声,舔了舔小少爷的手掌,随即转身离开了露台。它找出在树藤中闪闪发光的水晶玫瑰,摘下一片花瓣留在原处。然后,小猫叼着花枝轻灵一跃,柔软肉垫悄无声息地落在青翠草坪上。
夜空的颜色浓重地如同羽毛笔尖浸润的墨水,黎明就要到来,天亮前的时刻总是最黑暗的。这一次,小猫不再需要魔法的指引。它迈着灵巧的步子,轻车熟路地跑向群岛皇子的寝宫。女王无比关怀这位象征着大陆与群岛友谊的继子,她派出一艘大船,请来闻名群岛的工匠,为皇子建造了一片群岛风格的皇家宫室,就建在小王子寝宫不远处。
静谧的庭院中洒满纯净的月光,洁白细砂被铺成一圈圈散开的波纹,无水似有水;深邃的岩石点缀在白砂水纹中,无山似有山。小猫穿过空灵的庭院,将水晶玫瑰藏在架空离地的草顶木屋下。小猫跃上木质地板,它绕过重重回廊来到宫室最中心的寝室。
夏季炎热的晚风吹动垂挂在檐角的风铃,小巧的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脆响。庭院中,清澈的泉水在竹笕里流动,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静静矗立,那是群岛的工匠带来的树苗长成的花树。
虽然这棵大树现在看起来样貌平淡,但小猫知道,到了微凉的初春,这株花树的每一根枝条上都会缀满粉色的小花。春日的晴风中,庭院中粉雪缓缓飘落;春夜的清月下,整株花树被莹莹粉光环绕。
群岛的皇子静静跪坐在蒲团中,清芬木香中,芝兰玉树般的青年锋芒内敛。小猫来到他的腿边,被他随意地揉了揉毛茸茸的猫耳,敏感的小猫直直竖起了尾巴。
小猫问道,你常常一个人待在这里,告诉我,这种时刻,你在想什幺?
皇子说:“当我一个人待在庭院中时,我常常思念我的兄弟姐妹,我怕我忘记他们的模样;我常常吟咏祖传的经书,我怕我忘记故土的乡音。我常常思念分别多年的家乡,那里每一条街道上都种植着秀挺的樱花树。
当春风从碧蓝的海上吹来时,我记得,所有的樱花都会绽放,群岛如同漂浮在海中的粉云。那花朵是如此美丽,当我年幼时,我可以在花树下躺一整天。那美又是如此短暂,不过短短七天,年轻的花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枝头,飘落在湿润的泥土间。
但是,那时的我从不会为花落而惋惜。因为我知道,等到明年,它又会倾尽全力地绽放。等到下一个春天,等到下一次,我一定会好好观察故乡春日的模样。
直到我坐上大船离开家乡,港湾的码头上,我的兄弟沉默地站成一排,他们深深地弯腰行礼,平齐的发髻几乎垂到地面;我的姐妹用宽大的丝袖挡住苍白的脸庞,她们朱红小口中的压抑呜咽是为我送别的离歌。
我站在船尾望着远去的码头,渐渐看不清他们的身影。那时,我认为是家乡正在漂离我,而不是我在离开家乡。我由衷地希望,岛屿的樱花能够在这个错误的季节盛开,好让我能仔细观察家乡的春天,牢牢记住它清美的模样。
我记得,那时所有的樱花都会绽放,群岛如同漂浮在海中的粉云。”
小波斯猫的蓝色眼瞳湿漉漉的,它问道,群岛的皇子,你为与大陆联姻而来,既然你的父亲已经为你达成这个目的,为何不直接乘上使者团的大船,返回深爱的家乡?
皇子说:“因为那时我遇到了一个少年,对他的爱让我甘愿抛弃一切。那时我不会说大陆的语言,但他清澈的目光胜却千言万语。在今夜盛大的宴会上,我告诉他,我愿陪他度过世界上每一个夜晚,我愿为他放弃群岛的王座,我的话语正是我的心,没有一丝虚妄。”
小猫盘卧在皇子的大腿上,柔顺地承受对方轻柔的抚弄。当它离开时,皇子深色的布料上被猫咪的泪珠沾湿了一片。小波斯猫穿过重重回廊,回到最外间的宫室。在幽暗的架空木地板下,它留下一枚水晶玫瑰的花瓣,然后离开了皇子的寝宫。
深蓝的夜空中,东方的星光越来越暗淡。眼快太阳女神就要苏醒,变身魔法很快就要失效。小猫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它爬上了高耸尖顶的王宫藏书塔。白石高塔被夜色重重包围,只有最顶端的一扇小窗里还发出淡淡光晕。小猫小心翼翼地爬上狭窄的窗台,从窗外,它看到高大的书架间,似有若感的魔法教授向这里走来。
一向镇定自若的年轻教授此时有些慌乱,他急切地走向小猫藏身的窗户,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玻璃窗自动向上推起,小猫于是灵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