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个子很高，站在餐馆门口，很难不注意到。
    他肩背宽阔，体格精壮，大概有常年运动的习惯，模样也挺周正的。
    “秦路川？”周妤下了车到跟前，她短暂地错愣几秒后，又沉默着将视线移开，“你等很久了？”
    秦路川脸色微红，分不清是被冷风冻的还是不好意思，只冲着她笑：“没有，我也刚到。”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叔跟我说你工作忙，我怕打扰你。”
    周妤脚步一顿，“那我今晚要是没来，你就在门口干等着么？”
    “啊……”秦路川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为难的模样，像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不过今晚我是真忘了，没想要放你鸽子。”
    秦路川听她还解释，唇角上扬，他目光热切：“那你还想吃点什么吗？”
    周妤平时总摆着一副臭脸，外人都觉得她不好惹，不敢亲近她，可秦路川像是很了解她的秉性，一点不犯怵。
    “来都来了，凑合吃点。”周妤心里直犯嘀咕，她迈开腿，走在他前头先进了火锅店。
    秦路川大概问过了，知道周妤口味重，嗜辣如命，还特地选了家地道的麻辣火锅。
    周妤瞥见他被空气中飘着的辣味熏得咳了几声。
    南城人普遍都口味清淡，想来秦路川只是配合她的喜好。
    眼见秦路川吃了几口，就被辣得直冒汗，他也不吭声，就着手边的冰饮，一口又一口地陪着周妤吃。
    明明是来相亲的，却连话都顾不上说两句。
    见他要逞强，周妤也不多客气。
    周妤没管他吃得怎么样，她是真饿了，一动筷子就没怎么停下来说过话，她吃的不算快，细嚼慢咽，但食量不错。
    一般这种饭局，周妤无非就是奉命来走走过场，就连老周都清楚她只是嘴上配合，从没上过心。
    不过今天好像不同，至少她比往常多了那么一点应付的耐心。
    秦路川忍不住看她，还注意到她左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长睫浓密，垂眸时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你是吃东西，还是看我？”周妤半撑着下巴，淡声提醒，“再看可就不礼貌了。”
    “吃、吃东西……”秦路川的心砰砰乱跳，“你还需要再来点别的么？”
    周妤已经吃饱了，且连话都不想多说。
    秦路川识趣的没再问，两人结完账出来，周妤打了几个呵欠，即官方又客套地和他说了几句场面话。
    谢谢款待，吃得不错，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了。
    拿这些话来搪塞，显然周妤对待秦路川，和对待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路川默了默，知道恐怕是自己没给她留下好印象，见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便默契地停在路边，手上递了根烟过去。
    周妤嘴角微扬，懒洋洋地眯起眼睛，“谢了。”
    这人真奇怪，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
    “秦路川，我怎么看你挺眼熟的，我们以前见过？”
    秦路川没说话，双眸却亮了亮，似乎是在等着她下一句话。
    烟雾缭绕，吞云吐雾的同时，周妤看着他那张脸，终于想明白她今晚的耐心出自哪里了。
    秦路川这张脸，让她又一次想起了蒋沉。
    不过蒋沉不吃油炸不吃辣，在口味上跟她就天差地别，更别说陪她下苍蝇馆子。
    他是个对自己都极度自律、烟酒不碰的人，至少在今晚之前，周妤一直这样认为。
    而她是个俗人，又爱钱，又改不掉这种不健康的生活习惯。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这张脸的。”周妤半眯起双眸，对秦路川由衷评价道。
    秦路川清楚自己在长相上的优势，从小到大，他没少被人夸过，可是被周妤夸，好像不太一样……
    他的心里像是裹了蜜糖，甜滋滋的，耳朵微微泛红，没听清她话里有话。
    直到周妤说出了下一句，“可惜像我前男友。”
    “周妤……”秦路川呆在原地。
    周妤忘性大，她记不住的东西有很多，也并不会总是将往事翻出来反复品尝，但有关于蒋沉的事情，她似乎记得一年比一年清晰。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当初还是我追的他。”周妤垂眸，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秦路川嘴唇动了动，可想说的话却哽在了喉咙口。
    开车离开时，周妤看着后视镜里像个大木头一样还杵在路边的人影。
    唔，她回去可以跟老周交代了，这应该是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