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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前驸马复婚后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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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兰臣道:“我并不恨他,也没有想要他死,更没有杀他,如果非要说我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我最多也只能算见死不救。”
    “你果然当时能救他却故意不救,这和故意害死他有什么分别?!”如夫人悲愤地哭出声,“他可是你的亲爹!小时候他还那么疼你!他明明还可以活着,可以长命百岁,现在却和我阴阳相隔,我连做梦都梦不到他了!”
    “是了,都是因为你害死的他,所以他才不愿意见我,连我的梦里都不肯来!”如夫人红着眼,看谢兰臣的目光简直像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谢兰臣却丝毫不受如夫人情绪影响,缓缓为自己解释道:“在他毒死无相的时候,就不是我爹了。我没有非救他不可的理由,相反,我要救他,有超过一半的可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当时我还不想死,所以才不救他。”
    “畜生!”如夫人闻言,越发怒不可遏,一连骂了好几句畜生,才略略止住喷薄的怒意,“他是你父亲,这辈子都是你父亲,你就算为他死千次万次也是应该的!你就是贪生怕死,不敬不孝,怎么还有脸活?”
    “我不屑再和你做母子,我要与你义绝,”如夫人指着尤丹方才倒给谢兰臣的那杯酒,“喝了它,我们母子就此情尽,你不认你爹,今后也不必再认我这个娘了!”
    第75章 75、毒酒
    “喝了它, 我们母子就此情尽,你不认你爹,今后也不用再认我这个娘了!”
    谢兰臣看了眼桌上的酒杯, 又看向如夫人, 目光沉静如水, 又仿佛看透一切。
    如夫人被他看得心头一慌,强自镇定地又催促道:“怎么不喝?还是说,你现在就不认我是你娘了?
    “我十月怀胎生的你,生你时又难产, 折腾了一天一夜,半条命都没了, 后来又精心养育你五六年——虽然只有五六年,却事事亲力亲为,而你到了大夫人那儿, 她何曾管过你, 还不是把你丢给奴婢们照顾?要说谁最配你喊一声母亲, 那个人一定是我!”
    “没有夫人, 确实不会有我。既然夫人要义绝,怎敢不从?”谢兰臣上前端起了那杯酒, 在如夫人的注视下,缓缓举至唇边,正要饮下, 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猛地推开。
    “不要喝。”魏姝突然出现在门口,摇头劝阻。
    如夫人一早就把院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此时门口并没有人值守, 魏姝突然闯进来, 如夫人先是吓了一跳, 随后面上又闪过一丝被人搅了好事的懊恼,责问道:“公主不请自来,又擅闯我的房间,是何体统?”
    魏姝却连看都没看如夫人一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兰臣,再次劝阻道:“不要喝。”
    谢兰臣却歉疚地对她笑了笑:“这是我欠她的,总要还的。”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魏姝眼睁睁地看着他,干脆利落地把那杯酒喝了下去,几乎是下一瞬,谢兰臣便开始呕血,即便他用了帕子去接,血水还是渗透丝帕,又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一片猩红。
    谢兰臣最后对魏姝道:“好在公主来接我了,否则我要走不回去了。”
    魏姝赶在他倒下之前,稳稳扶住了他。
    见谢兰臣已经昏死过去,魏姝急忙朝屋外喊了几声“尤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尤丹很快从屋外走了进来,待看清屋内的情形,不免神色一惊。
    “你过来,先扶嘉王回去。”魏姝把谢兰臣交给尤丹,又嘱咐他道,“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公主府的大夫,今天恰好来了这边,你速叫他们为嘉王医治。”
    “没用的,”如夫人看着昏死过去的谢兰臣,面上闪过一丝彷徨,似哭似笑地说道,“这毒本就见血封喉,以酒佐服,见效更快,他活不了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尤丹背起谢兰臣正要走,闻言忍不住回头提醒魏姝:“公主可欠下了我一个大人情。”
    “日后必然不会亏待你。”魏姝把他送出门,却没跟着一起离开,而是转身又回到如夫人屋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如夫人正脑袋一片混乱,突然听见关门声,见魏姝还没走,下意识便说道:“他马上就要死了,你不去陪他最后一程吗?”
    魏姝跨过谢兰臣掉落在地上的血手帕,反问她:“你呢?如今你也算为靖西侯报仇了,既然那么喜欢他、舍不得他,为什么不干脆下去陪他?”
    “你以为我不想吗?”如夫人哭诉道,“我如果能和侯爷合葬,早就随他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屋内的桌子上,还放着谢兰臣喝过的那只空酒杯,以及另外一杯尚没有被人动过的酒。魏姝走上前,把满杯的酒泼在地上,重新又从酒壶里倒了一杯新的,递到如夫人面前:“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你现在可以放心死了。”
    如夫人并没有注意到魏姝之前的小动作,直到酒杯被递到自己面前,才恍然清醒了些似的,冲魏姝不屑道:“就你?我凭什么信你?你是也想为谢兰臣报仇?休想!我杀谢兰臣是因为谢兰臣不孝,就算老太太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当然可以继续活着,”魏姝道,“我会把你谋害正室子嗣,事发却逼自己儿子顶罪,以及你毒杀靖西侯,再次让儿子顶罪,并杀子灭口的事,宣扬出去,让世人都知道你是个怎样的毒妇。”
    “你胡说!”如夫人再次激动起来,“我什么时候毒害侯爷了?这些假话不会有人信的!”
    “假的怎么了,这世上以假为真的事还少吗?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说的多了自然会有人信。”魏姝冷冷地看着她,“我会让人把你杀夫杀子的事,编成杂剧,写成词曲,招揽伶人,四处传唱。我有的是钱,人脉也算广阔,势必会让每一里每一县,上至七旬老翁,下至三岁幼童,全都听闻过你的故事……”
    如夫人气愤地想要打断魏姝,却反被魏姝打断,继续说道:“你那么喜爱靖西侯,我也给他编一个故事好了。就说他为人好色,十几岁年纪,便淫辱母亲的婢女,强纳为妾,后又喜新厌旧,爱上高门大户的小姐,婢女心有不甘,这才会毒杀靖西侯。
    “靖西侯连自己的后院都打理不好,搞得一团乱麻,领兵打仗又能好到哪儿去?他生前那些少的可怜的功绩,想来也是抢夺手下人的功劳,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如夫人已经被气得快要喘不过气,魏姝却依然没有停下来:“你是听过我的风流名声的,神京的才子,大多都与我相熟,还有不少人曾受过我的恩惠,求他们为我作几首词曲,写几篇文章,他们必然不会推辞,有他们的名声才华加持,这些词曲文章,必然能百代千代地流传下去。”
    魏姝嘲讽道:“能和靖西侯一起流传千古,对你来说,也是一种福气吧。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靖西侯会不会感激你?”
    “我杀了你!”如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给魏姝耳光。
    魏姝早有防备,提前钳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自己另一只手里的酒杯,强硬地塞进如夫人手中:“我说到做到,喝了它,你就有可能和靖西侯合葬,不喝,荒坟孤冢遗臭万年就是你的下场。”
    *
    魏姝离开如夫人房间的时候,恰好撞见一个婢女,因为听到动静,不放心过来查看,魏姝拦下对方道:“如夫人这会儿不想要任何人打扰,连我都被赶了出来,你也回去吧,顺便交代其他人,等到天亮再来伺候。”
    自从靖西侯过世,如夫人时常情绪不稳,偶尔发起疯来,不但摔打东西,贴身伺候的人也挨过不少打骂。此刻听魏姝这般说,婢女立刻不再多事,又退了回去。
    离开如夫人的院子,魏姝没有去看谢兰臣,而是找来谢闵,直接出了府。
    毒酒是大夫人准备的。大夫人要对付谢兰臣,不会只想要他的命。
    天亮之后,那个亲眼看见谢兰臣“弑父”的证人,很有可能便会出现在众人面前,指认谢兰臣的罪名,只有谢兰臣身败名裂,大夫人才能更好地为谢子期谋算,而不是父死子继,凭白把西北的基业,便宜了自己和昭儿母子俩。
    魏姝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先解决掉那名证人。
    大夫人带对方来见如夫人的时候,尤丹恰好见过对方,此刻要找人倒不难……
    雍州城南的一处宅院里。
    杜仲熟睡中,忽被砰砰几声重响惊醒,才刚警觉地从床上坐起,下一瞬,寝室的房门便被人从外撞开,一队人忽然闯了进来。
    杜仲十几岁开始参军,至今从未懈怠过武艺,见状提起一旁墙上挂着的刀就要隔档。可来人明显也是练家子,身手过人,并且配合默契,没几招,杜仲便被缴械,制服在地。
    屋内的烛火亮起。
    杜仲被押在地上,看见一双镶着明珠的绣鞋,缓缓朝自己走进,他努力扬起头,顺着华丽的裙摆往上望去,顿时惊讶道:“崇宁公主!”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杜仲刚问出口,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哭嚎,接着就见自己的老父被人绑着押了进来。
    “爹!”杜仲朝父亲的方向奋力挣了几下,却挣脱不得,不由怒视魏姝,再次质问道:“公主大半夜突然带人闯进我家中,到底想做什么!”
    魏姝道:“这要先问你最近都做过什么?”
    杜仲第一眼看见魏姝便有所猜测,这会儿听魏姝如此说,更加确信,魏姝是为自己指证嘉王的事而来。
    “公主是要杀我灭口,还是要用我爹,威胁我改口?”
    “当然是后者,”魏姝在屋内挑了张椅子坐下,说道,“这时候杀了你,死无对证,不是反而更让人怀疑吗?”
    一旁的杜父早已年近花甲,闻言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儿不用顾忌我,我已经活到这把年纪,死也无憾了。”
    杜仲脸上闪过阵阵纠结犹疑,最终红着眼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请父亲恕儿子不孝,待揭露过嘉王,儿子愿一死,再为父亲尽孝。”
    杜父忍不住哭道:“什么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这才是孝敬我。”
    “真是父子情深啊!”魏姝嗤笑着看向杜仲,“你此刻,和嘉王能救靖西侯却没救又有什么区别?他是‘弑父’,你不也一样?”
    杜仲义正言辞道:“我不救我父亲,是因为我要替靖西侯伸冤,为的是君臣主仆之义,而嘉王不救靖西侯,却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你是为了大义,嘉王又怎么不是?”魏姝道,“靖西侯掌管西北时,契丹人敢随意入关,搜刮百姓,甚至一度深入到雍州城附近,连靖西侯自己的小儿子都被契丹人掳走。若没有嘉王,这些年来,边境百姓哪儿来的安居?雍州城又哪里来的富饶?嘉王当时要救靖西侯,就必须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扪心自问,靖西侯和嘉王,到底谁活着对西北才更好?
    “你说你揭发嘉王,是要全君臣主仆之义,那嘉王为了整个西北的安定,为了万万百姓不再受外族侵扰,甘愿担负不孝之名活下来,这又是多大的义?你怎么有脸说自己比嘉王高尚的?”
    杜仲一时竟被骂得哑口无言。
    靖西侯去世的时候,嘉王确实已经锋芒尽显,文治武功都远胜靖西侯。
    难道嘉王当初见死不救,不是为了私心,而是在为整个西北着想?杜仲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
    不待他多想,魏姝又说道:“你自作主张要为靖西侯伸冤,焉知靖西侯当时的心情,不是和你父亲此刻的心情一样,只盼望自己儿子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为自己而死?还是说,你觉得靖西侯是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之徒,会牺牲儿子的性命换自己苟活?
    “再者,你都看出来嘉王当时能救靖西侯却没救,靖西侯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他死前可从未责怪过嘉王半分,这足以表明他对嘉王的认可。父子两人心有默契,共同做出了最有利于西北的选择,你又是伸的哪门子冤呢?”
    杜仲想反驳魏姝强词夺理,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要反驳魏姝,就必须先贬低靖西侯,他张了张嘴,终是又一次哑口无言。
    魏姝冷笑道:“我看你指证嘉王,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忠义,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都不提,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说?怕不是有人许了你什么好处吧?你分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指证嘉王,却以忠义之名自诩,甚至罔顾自己父亲死活,真畜生不如,叫人不齿!”
    “我不是……”杜仲张口欲辩,却被魏姝毫不留情地打断:“无耻之徒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真无耻呢?”
    杜仲再也忍受不住,试探着想和魏姝谈条件,以暂时脱身,便说道:“公主不必百般嘲讽我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改口吗?我可以……”
    “我说这么多,只是单纯地想骂你罢了,”魏姝再次打断他,“像你这样的无耻之人,就算此刻答应我,谁知道到时候又会不会临时反水,再摆我一道呢?你还真以为你不改口,我就毫无办法吗?”
    “当时战场上可不止有你一个人,还有其他将帅,他们也都对当年的事记得一清二楚,还都可以为嘉王作证,嘉王当时根本来不及救援靖西侯。”说罢,魏姝拍了拍手,外头闻声便走进来六七个身披铠甲、腰佩长刀的武将。
    几人一进屋便争相说道:“我可以为嘉王作证,侯爷中箭的时候,嘉王也正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留意到有暗箭朝侯爷射来。
    “我也可以为嘉王作证,暗箭射来的时候,嘉王距离侯爷十几丈远,他就是飞过去,也赶不及救侯爷的。”
    “反而你杜仲当时离侯爷最近,别不是你早就发现有暗箭袭来,能救侯爷却怕死不救,又怕我等追究你的责任,才故意陷害嘉王,把罪责都推给嘉王的吧……”
    几人一句接着一句,都在尽力维护谢兰臣。
    他们中到底谁真的看到过当时的情形,谁没看到过,魏姝并不清楚,也无需清楚。
    这些人,除了其中一个是魏姝花重金买通的以外,其他都是自愿为谢兰臣作证的——他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愿意誓死追随谢兰臣。魏姝找上他们,表明想要他们帮忙时,他们几乎毫无犹豫便答应了。
    这是魏姝头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谢兰臣在西北的威望。
    可即便他们无条件地追随谢兰臣,谢兰臣在他们心中,也不能真的是一个“弑父”者。
    魏姝之前同杜仲说的那些话,不单单是为了骂杜仲撒气,也是为了说给门外的他们听,她要为谢兰臣当时的言行,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这个解释冠冕堂皇——谢兰臣之所以没救靖西侯,是因为“父子两人心有默契,共同做出了最有利于西北的选择”。
    “不但这几位将军可以为王爷作证,当日参战的其他千千万万的士兵,也都相信王爷,愿意为王爷作证。”魏姝低头问杜仲,“你觉得,你一个人的证词,和他们所有人比起来,谁更可信?”
    当然是人多的一方可信。
    如此一来,就坐实自己在诬陷嘉王,杜仲想到大夫人的计划——若此刻嘉王已经死了,那不但他要偿命,自己一家子老小也要陪葬。
    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涌上绝望。一旁的杜父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魏姝听着杜父的哭声,心中并没有觉得痛快,她最后看向杜仲道:“我并不想杀人,更不想牵连无辜。你在决定要指证嘉王的时候,应该想到自己会有什么后果。眼下你还有最后一条路,至少能保你家人无虞……”
    *
    天色破晓,暗沉沉的夜色终于退去。
    虽然昨晚天色不好,次日一早却是个晴天。寅时刚过,便已天光大亮。
    “如夫人死了……如夫人她自尽了!”
    王府西院突然响起几声惊慌的大喊,很快把整个王府的人都吵醒过来。
    大夫人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手中一直握着一个小匣子,此刻有婢女上前,悄声回禀道:“今早如夫人的婢女进屋伺候,发现如夫人穿戴整齐,死在塌上,屋里还有两摊血,瞧着像是自己服毒自尽的。
    “昨晚还有人撞见,嘉王被人背回自己的院子,夜里连叫了好几个大夫,院里的灯也亮了一夜,但院门口有士兵把守,不许人近前打探,眼下倒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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