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壁都挂着一幅画。西壁画中是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五六岁，正在对镜梳妆，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画中镜里映出那年长女郎容貌极美，秀眉入鬓，眼角之间却隐隐带着一层杀气。

    小龙女分别指着那年长女郎和那丫鬟装束的少女，轻声道：“这是祖师婆婆，这是师父。”

    说着在画像前盈盈跪倒，莫将尘跟着跪下，两人齐向画像拜倒，同声道：

    “弟子莫将尘。”

    “弟子小龙女。”

    “今日在古墓祖师面前行礼成亲，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磕头。

    莫将尘转个身面向小龙女，低声祷祝：“莫将尘一介孤女，天之所幸，得龙师姐垂爱，今在古墓两位先人面前立誓，惟愿此生相依，永不离弃。”

    小龙女也面向她，低声道：“愿祖师婆婆和师父保佑，让咱俩这一生安安顺顺，再无风波。”

    交拜。

    直至礼成，两人站起，相视一笑，莫将尘道：“龙师姐，咱们回去罢。”

    小龙女低了头，轻轻应道：“嗯。”

    她们这亲成的，既无亲友祝福，也无筵席相庆，若真论起来，实在是简陋得很。虽则龙师姐并不介意这些身外俗事，莫将尘心中也难免郁卒了那么一会。

    更可惜的是古墓无酒，莫将尘自个闷头想了一会，终究还是免了这些个不相干的念头。

    成亲行礼之后，眼下紧要之事，自然是洞房。

    小龙女牵着莫将尘去洗净了手，回了居室，墙角的火堆燃得正旺，莫将尘一眼瞥过去，笑了一下，道：“龙师姐，我还冷呢，不然咱们再去烤一会火？”

    小龙女欲言又止，莫将尘拉着她在床上坐下，笑道：“我胡说呢，龙师姐，咱们来聊一会？”

    这才是真正的胡说。

    哪有人会选择在洞房花烛夜来聊天的？

    莫将尘眼里俱是深藏的笑意，丝丝缕缕的，间或夹着几分狡黠，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当真是有那么几分想要促膝长谈或是秉烛夜谈的模样。小龙女咬唇沉思了一会，方才平淡开口道：“好呀，聊什么？”

    莫将尘唇角蕴了丝笑意，道：“上一回在绝情谷你问了我幼时之事，如今该换你来说一说。龙师姐，你幼时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一落到小龙女耳中，当真是让小龙女犯了难。

    并非是她不记得幼时之事，只是听了莫将尘诸多趣事，她回过头再来回想自己幼年经历，便觉得索然无味的多了。幼时该是什么样的，才能不至于让人听了，就觉无趣？

    小龙女敛眉开始沉思自己少年时是否有过什么了不得、可供现在拿出来说一说的，稍微不那么平淡的事情，然而思绪虑了一周，想起来的无非是师父谆谆教诲，以及那些修身养性的玉.女.功。

    可这有什么可说的呢？小龙女犯了难，紧紧锁着眉头，不发一言，全然没有注意到莫将尘眉梢眼角绽出的浓烈笑意。

    室内烛火轻轻炸开一道微声，莫将尘便在小龙女思量许久后有些气馁抬头时，吻住了她的唇。

    或许是这个吻落得太迟，小龙女已做好了万分的准备，是以当莫将尘慢慢将她压在寒玉床上时，她只是红着脸圈着莫将尘的颈项，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

    天气太冷，寒玉床也冷的很，莫将尘体内已经不自觉地运起内功来抵御这股寒气，可她心头上的大火，却是越烧越旺。

    方才抱着龙师姐的时候，乱了心神并不止她一人。可莫将尘仍然是装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在心底对自己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而眼下这一刻，她已经等了许久。

    第78章 第七十五回  迹难寻

    二月初春，终南山上寂然无声。这几日天候乍寒乍暖，前几日里才见春风化冰，到这日北风一刮，下起雪来，山头上又覆上一层皑皑白雪来。

    天色渐暗，那雪却是越下越大了起来，终南山山脚下，一位三十有余的美貌少妇站在一间简陋民居的屋檐下，手中捧着一碗前不久刚倒出来现在却早已温凉下来的清汤，看着大雪飘飘扬扬，眸中沉淀着经年累月的风华。

    她容颜甚为端丽，杏脸桃腮，身穿宝蓝色的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片貂皮，服饰颇为华贵。

    少妇立在屋檐下看着大雪下了许久，才淡淡回身走进屋子里。住家的中年女主人见她终于进来，不由松了一口气，笑着迎过来，问道：“妹儿，你明日还要上山吗？这场大雪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明早山路恐怕难走的很，不然妹儿在家里歇一天，等雪化了再上山？”

    少妇放下手中大碗，低头一笑道：“大姐好意，小妹心领了，只是我时间不多，不能在此久留，明日我再上山一趟，后日便该走了。”

    女主人戚戚应道：“哎，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家中还有事。”少妇饮尽碗中凉透的清汤，抬头道：“这几日，多谢大姐照顾。”

    女主人摆手道：“说啥照顾不照顾，妹儿不过在这住了几天，又不费什么事。”

    少妇笑道：“我小师叔对我说过，受了人家的恩惠，再小也是天大的事。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姐你肯收留我这几日，小妹感激不尽。”

    女主人跟着附和笑道：“妹儿说话客气得很，客气得很。”

    女主人将少妇用过的碗一收，道：“天不早了，妹儿明早要上山，快些睡罢。”

    少妇略一点头，盈盈走到里间，里间本来是此间主人的卧室，据刚才那位大姐说，现在蒙古人与大宋战事紧急，她丈夫参军去了，家里便只有她一人。

    床榻俱都简陋得很，少妇在此暂留，夜间便是跟女主人同塌而眠。少妇除了外衣，侧躺在里面，听着外面呼呼的风雪声，却久久不能入眠。

    这美貌少妇正是郭芙。

    自绝情谷一去后，匆匆十余年，郭芙早已与耶律齐成婚，郭襄和郭破虏也都已长大了。姐弟三人奉父母之命，前赴晋阳邀请全真教耆宿长春子丘处机至襄阳主持英雄大会。

    郭芙数十年心中挂念小师叔，却因母亲之故并不敢多言。前几日姐弟三人从晋阳南归，郭芙便存了一个心思，路上与郭襄郭破虏定了在风陵渡汇合，再分道而行，自己独身到了终南山上，以盼能见小师叔一面。

    然而郭芙只知依稀知道小师叔与那位超凡脱俗的龙姐姐隐居在活死人墓中，却并不知如何寻到古墓。终南山重阳宫中人去屋空，郭芙连寻个人问一问都无法。只好每一日都趁早赶到山上，随着每日定时升起的炊烟，希望能寻到古墓入口，碰见小师叔。

    只是她寻了好几日，终于寻到古墓入口，却发现古墓入口早已被一块巨石紧紧封住，无人可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