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靠过来棣的怀中。棣借机抱起无力反抗的身体，大步离开宴会厅。

    宴席之中响起小小的哗然。

    有一道惊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遗音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啊？！”

    离宴时有二位老臣发出感慨。

    “皇帝宠爱妃子到这一步，老亲家，你的孙女嫁到宫里能好吗？”

    “那是皇帝亲点的，违不了的。只要皇上不是有那种传说的毛病，皇后总是一国之母，一个小小的妃子算不了什么！而且根据宫内消息，这位贵妃虽得皇上宠爱，可是孤身一人，没有娘家的靠山，是翻不起大浪。”

    “你挺乐观的，祖国丈的滋味不是人人都尝得到的。”

    “彼此，彼此。”

    他们没有查觉，边上有一道目光不友善地扫向他们，轻咳一声。

    二人同时回头，认出是刚刚上任御林军的大统领钟秦玉。年轻有为，皇上爱将。

    “钟大人！”

    “李大人，张大人。”

    钟秦玉换成满面春风，“恭喜李大人了！”

    “同喜，同喜。”

    “李大人，德高望重，多年在朝为官，小将只是新臣。宫内事实是陌生，以后要多多请教李大人和张大人了。”

    “哪里，哪里，钟大人是在宫中走动，老朽还要依仗大人，皇后年幼，请钟大人多多照看。”

    “这是自然，大人能否告知一二关于宫中的情况，以便在下……”他的声音低下去了，好像商人在交易时最后商量到价钱时要在衣袖里摸索，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明白，明白。拉拢上御林军的统领，对一个嫁女入宫的人家里来讲真是天大的好事。

    十

    三天后，一封急信投到了潼山关，大元帅的案几上。

    不多久，一匹快马连夜直奔京城。到京城时，正是皇上大婚之日，也是遗音坐着一顶轿子，后面跟着几个宫人，悄悄前往清风寺。

    深情的吻，残留在肌肤上的亲热感，使遗音一直处于晕晕然状态。

    棣明明今天是要与另外一个女子成亲了！一大早，却粘着人缠绵不放，到最后遗音起了罪恶感，很对不起那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她今天就要正式成为棣生活中的一部份，一国之母。

    所以推开了棣，“做你该做的事吧，作为新郎你会很忙的。”

    “好吧，算放你假吧。”

    嘴上这样说，棣的手还是不安份地在光滑的肌肤上抚动，停到一个阴密之处。修长的指头忍不住分头抵入。

    嗯，不要这样，遗音立刻亢奋地收缩了，棣享受着人体的蠕动。

    要误时辰了。

    外面宫人几度催促，棣这才收手作罢。

    鬼才清修，自己分明是在躲债。遗音向主持要了本经书，躲进客房，修养身体。

    今天是走不动了，要是半夜里开溜到钟家，不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吧？

    为什么老是作同一个跌入水中淹死的梦，这意味着与水有关，那几个宫人怎么办？棣一定杀了他们的。

    遗音胡思乱想了大半天，外面有人敲门，是请用晚饭的，遗音回断了，只推说已睡下，不想吃。

    宫人们都熟悉遗音的脾气，一天里只吃一顿是常事，见怪也不怪了。也不多说，自己吃饱，分头休息。

    遗音等他们睡下，开了窗发呆地看着月亮。

    昏黄，又半圆不圆的。在宫中的日子如行尸走肉，竟然不知是过了月半还是没有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自己以前闯祸也好做错事后悔也好，有人总是会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当时只知道那是个安慰，现在对这话的含义又有更深刻的认识。

    清凉的秋夜，这时候棣在干什么呢？大概挑了红巾，正和新人一起饮酒吧？然后呢，温情脉脉上床。可是那小魔鬼却对自己用药，一颗久违的眼泪从眼里落下，跌进了青砖缝里。不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怎么会中了小鬼的计？失去武功，困在宫中，心灵和肉体满目都是创伤和悲哀。

    不能再留下了，这次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棣在身边，遗音感到有些冷，不由抱住双肩，踱回到桌前，决定留书离开。

    棣，我要离开了。因为你已长大，陪你一生的人也出现了。我要回到江湖山水之间，那里才是我的天地，我的最爱，我最后的容身之处……

    墨磨浓，字写得慢，手也有点发抖。

    遗音还是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

    “谁？”

    等遗音听到身后有动静，一条人影已经在侧。

    “琴儿。”

    遗音一怔，慢慢转过脸，与来人对面而峙。

    黑黑忧郁的眼神，十来年没变，还是当年的洪一飞，唯一变得是自己。

    为什么要躲避我？

    我不想见你，因为我恨你。

    恨？没有爱何来恨，是你太在意我了。

    “别自作多情了！”

    遗音开始冷笑出口伤人。

    “你算什么东西？我要的你给得起吗？”

    洪一飞用忧郁的眼神看着自己割舍不下的心上人。

    “你根本什么都不要，你有的只是冷血赌气。你因为自己的事而怒迁他人，你气跑了你父亲和还打伤了你姐姐。他们什么也没做，也没说，他们真是无辜的。你也知道我的心只在乎你，是好是坏，是丑是俊，又有什么关系？你永远是我的琴儿，心中最爱的琴儿。我只要你一个，一直爱着你，等着你回来。”

    遗音无言以对。

    洪一飞上前一步抱住了当场僵硬的身体。

    “我们一起离开吧！你的身体？功夫呢？”他惊诧万分。

    “吃惊了？我现在是德宗的妃子，他会让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留在身边吗？”

    “那个小皇帝他竟敢对你下毒手？我去宰了他！”

    “不要！”遗音拦住了他，“我是自愿的，不关他的事。”

    “胡说！武功是你的生命，你怎么会轻易放弃？！现在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就让我宰了那混蛋。”

    遗音觉得他一点也没有变，果然是自己心中最爱着的人。年纪大了，却有了一丝少年的执着和冲动。当年要是他肯这样做，一切都会跟今天不一样。

    “那带我离开吧。”紧绷的弦松了，所有的自矜全都丢掉不再想它，遗音投入爱人的怀中。

    篝火，跳着美丽的焰火。

    明月，默默地注视着大地上的生灵。

    遗音倦在洪一飞的怀中沉沉睡去。迟来的柔情，一样醉人。洪一飞温柔地抚着怀中人，象对着易碎的瓷器。他轻轻吻着还留着泪痕的面颊，“琴儿，你真傻。身体与别人不同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爱你，真爱是可以包容一切的。”

    对向心爱的人热烈地交出自己的身子，至死也不悔。岁月变化，身份变更，依旧是自己心中的挚爱不变。

    再没有恶梦，遗音睡得极沉，睁眼醒来时，红日当头。

    “醒了？”洪一飞冲她溺爱地笑着。

    仿佛时间倒退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