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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狡黠:“我倒还有个建议。你要是能应承我,在我同意你离去之前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让修普诺斯带我和你去寻我母神。”
“呀!”不曾想还有这样的转折,贝瑟芬妮喜出望外地轻叫了一声,也没发觉这听似稚气的话中充斥着诱惑与陷阱,不疑有他地举起手来,满口答应了。
这条件在她太过轻松简单,也是可怜的春之女神,完全没想到这她以为只要陪玩一会儿做报答就能应付过去、自始至终都没告诉她自己名字的孩子,会是任何神祗都不敢轻看轻言的誓约守护者斯提克斯的化身。
斯提克斯果然信守承诺,在不知情的春神懵懂地立了誓后,他满意地笑了笑,真请到了贝瑟芬妮这些天来一直与之没能说上话的冥王亲信,睡神修普诺斯,再由这文质彬彬的冥神苦笑着硬抽出点时间,亲自将任性的他们送去了莎孚。
然而自以为机关算尽,给冥府骗来一个好使唤的劳力的斯提克斯也万万没想到,被他视作未来部下的春神一见到阿多尼斯的风姿神貌,就面露恍惚,目含痴迷,瞬间坠入爱河了。
第五十四章
“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阿多尼斯还没来得及为儿子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而问询,就被他的这一身狼狈给吸引了心神,拧着眉为他擦拭。
经过贝瑟芬妮这个插曲,斯提克斯早将自己狠狠跌了一跤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满心感激他的春神也没好意思开口,他便一无所知地顶着一头的草沫和半脸的泥屑晃了许久,身上的黑袍也是脏兮兮的。
斯提克斯还想多享受一下来自母神的温柔,就被冥王冰冷刺骨的目光扫到,他打了个寒噤,只好依依不舍地表示他可以打理好自己,然后恳切地说:“我亲爱的父神阿多尼斯呀,”他清楚对方不喜欢被称为母神,便乖巧地换了个称呼,又考虑到那嫉恨如仇的性格,开始明目张胆地撒起了谎:“我既不是无事生非,也不是成心扰了你的清净,而是为了这个困愁忧戚的客人的请求来的。”
他三言两语就将贝瑟芬妮的身份与目的交代了个清楚,心下奇怪她怎么还不接话,便扭头一看——
情窦初开的春之女神有着柔嫩的粉颊,上面是被青春所赋予的健康讨喜的红润,此时则加深了如玫瑰的色彩。一双水润的蓝眸晶亮闪耀,痴迷地停驻在身长玉立的冥后脸上,连他究竟开没开过口都没意识到,更别提接他话,顺势提出自己的任务了。
斯提克斯:“……”
他已经不敢抬头去看父神的眼神了。
阿多尼斯倒并不厌恶她不加遮掩地表现出来的爱慕。
一来是类似的炽热目光在宁芙们处不知见过多少回,令他习以为常;二来是同为女神,贝瑟芬妮远不如阿芙洛狄特的咄咄逼人,她虽被母神德墨忒尔溺爱,却难得地保留了天真烂漫的纯洁本质;三来是每当她踏上冰封的大地,都将拂去凛冬的冰寒,消融了霜雪,带来丰沛的雨露,又唤醒沉睡的万物,让周遭恢复勃勃生机,是颇令绿灵们喜爱的使者。
受这样的情绪感染,阿多尼斯对她也很是和气,并未计较她的失礼,而是宽容地笑了笑,温声问道:“那么,贝瑟芬妮,请问你要转交给我的礼物在哪里呢?”
贝瑟芬妮这才如梦初醒地眨了眨眼,被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少女青涩的脸顿时紧张得涨得通红,补救般连行两次礼,目光根本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激动得都有几分语无伦次道:“美名被绿灵传颂歌唱的植物神,背负弓箭穿梭山林的灵敏猎手,亡魂国度另一位慈悲的统治者,另百花羞惭,永生的诸神倾倒迷醉,自然孕育的登峰造极的美貌的主人啊,”她向来不是个善于言辞的性格,也因此难讨父神的欢心,此刻却有源源不绝的赞美从她口中不断诞生,一切的溢美之词用在眼前的植物神身上,都全不为过:“请原谅我不得已的失态,可那光华熠熠的俊秀荟萃自有百万雄兵,在这份如天赐的神迹的俊颜前,哪怕是铁石般坚硬冰冷的心肠也变得不堪一击,再孤冷独僻的君王也被突如其来的爱情俘获,乐得受甜美的管束。常被人拜倒的石榴裙将自惭形秽,声名赫赫的常胜者也垂下了骄傲的脖颈,荣耀满身者献上象征胜利的红色军旗,我已被这份划破暗夜的光明所俘获,就如炎炎盛夏中忍饥挨饿的旅人无法抗拒甘美的清泉,乞求成为你手中一个不值一提的战果,似初雪在最洁净的掌心化却,又似轻盈的樱草随风飞腾。”
阿多尼斯:“……”
他不得不对这看着腼腆害羞,却爆发出惊人的滔滔不绝,只为倾诉她激荡的心潮与萌芽的心动的年轻姑娘刮目相看了。哪怕她看上去有多天真烂漫,在遇到心仪的对象时,所迸发出的坦率和进攻性都与奥林匹斯诸神如出一辙的强悍。
一直保持缄默的冥王忽然开口:“若是德墨忒尔真心爱惜你的性命,她便不会教你当着我的面向我的王后求爱。”
明明是平静至极的口吻,他脸上的神情也宛若没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斯提克斯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坠入冰窖的恐惧,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来。
显而易见的是,比起这初一见面就胆大包天地向伯母表露心迹,却构不成什么威胁性的蠢姑娘,父神隐含的滔天怒意完全是针对随随便便就将不知所谓的人带到母神面前的自己的。
要是能叫时光倒流,他绝不会贪图她那点可有可无的能力,宁可把她的脑袋塞进日神的滚滚车轮,都不会叫她有机会目睹母神的面容。
贝瑟芬妮即便迟钝到感受不到浓烈的杀气,也知道自己的话定会令刚将招人垂涎的珍宝揽入怀中的冥王不快,懊恼地叹了口气,乞怜道:“爱情恣意,从不任我自由决定,付出相思的往往沉重,收获它的则一身轻松。若绿草的存在是为了叫花苞更加鲜艳,那沉默的黑夜就是为了衬托出萤火的可贵,似世间孕育出满身罪孽的恶人是为了衬托高尚的美德。我知自己是天生的嘴拙舌笨,相貌也是一无可取的,只有一身不惧太阳热力的炽热骨髓,又如何有脸面责怪你的不予理睬?我只愿成为沉淀水底的细腻河沙,好独占对水镜自照的美容瞬息。”
对奥林匹斯一系的浮夸措辞早已麻木不仁的阿多尼斯,越听越觉得好笑,可他不生气,却不代表冥王是多宽宏大度的君主,眼见着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的春神就要被眉间沉沉阴翳的冥王当真变成她口中的河沙了,冥后轻咳一声,不得不先将方才被偷吻的不满放到一边,右手轻轻地覆在了哈迪斯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