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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敌营的荣耀。
林迁端端正正地穿好军服,抡起桌子就砸实验室的玻璃窗。他没有门禁卡,走不了正门,那只好搞破坏了。此时也管不了会不会把人招来,要来早来了,这里安静得不同寻常,他猜测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人有空理他。
砸开窗户,林迁爬了出去,他手脚还有些不得劲,一看这是23楼,登时打消了走楼梯的念头,往升降机的方向走去。走廊上空无一人,但他现在倒是能听见外面的动静,那种嘈杂混乱的声音,显然是打起来了。
那正好,正是他趁乱逃脱的大好时机。
升降机上有数十个按钮,林迁准备按下一楼的时候,突然发现,顶楼的按键上标注着“停舰坪”三个字,他心下一喜,直接按了顶楼。
不管怎样,先上去看看再说,如果还能找到一艘微舰的话,那真是老天也助他。
莫妮卡冲进林迁所在的实验室后,望着满地狼藉,整个人都崩溃了:“跑了……他跑了……怎么会?!”
莫加一枪托敲晕了她,没有犹豫,找到这一层的监控室,调出数分钟前的监控影像仔细查看。他看到林迁从爆裂的液体舱中爬出来,蜷在地上痛苦地咳嗽,那种虚弱却拼命的样子,让他心口又热又疼。
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曾放弃抗争,他很弱小,却总能做到别人意想不到的事。可这种时候莫加也忍不住抱怨,怎么就不能乖乖等他呢,明明就要重逢了啊……
莫加追到顶楼,看见两个研究员被揍翻在地,看样子有人劫了他们的舰艇。
远处,一艘微舰绝尘而去。
“林迁!!!”
莫加嘶声大喊,可是林迁没有听见。
错过了。
错过了这一面,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莫加每每回想起这几秒,却觉得痛彻心扉。那是最最无可奈何的绝望,他总是想,如果我再快一点,再快那么一点点……
他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
像那颗彗星一样,无影无踪。
林迁震惊地看着那颗巨陨星,总觉得有些眼熟。
深红的光芒映照了整片太空,突然出现的强大磁场扰乱了所有机械的运作,导航完全失效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航行。
舰身的震动愈演愈烈,林迁竭力操控舰艇向磁场外围冲去,但在那么巨大的陨星面前,他的努力根本是徒劳无功的。
舰上的警报器呜呜响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一片暗沉的星系。
不知为什么,原本恐惧躁动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林迁想着,算啦,好歹他努力过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他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在如此庞大的宇宙中,他只要能留下点什么痕迹,就很满足了。
留下点什么呢?
打开黑匣子,林迁决定跟此刻最想见的人说说话。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我可能没办法回去了。呵呵,这种时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
说点什么,才能让再也见不到面的人不寂寞呢?世界上恐怕没有这样的语言吧。
“嗯……你别难过,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颗彗星吗,是叫‘初耀’吧,也许有一天,我会像它一样,扬着朝圣的长旗回来看你。”
哪怕只是一个不能让人信服的谎言也好,这么说起来也很浪漫不是吗?
他的小舰艇,随着巨陨星一同撞向远处的星系,林迁蓦地福至心灵,他认出来了,他在星图上见过,也曾经和莫加一起路过过,那边是……
“啊,我好像看到银河系了,你知道的,那是我的故乡。”
林迁侧身看了看舰桥之外,在引力的作用下,他距离那颗巨陨星越来越近了,也许他会融化,也许他会在融化之前撞上散落的荒星,时间……不多了啊。
他加快了语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忍了忍,唇边带起笑意:“那什么,大概你根本看不到这段影像吧,不过我还是要说,谢谢你给我的荣耀,还有……那个……我、我爱你。”
“再见,莫加。”
深红色的光芒淹没了他,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被什么碾压而过,短暂的窒息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一生的时间轴。
看来是真的要死了吧,不都说人临死前会重温过往吗?只是,他的这个“重温过往”,会不会太真实了一些?
时间猛地停顿下来。
林迁看了看手里残留的劣质k粉,神情恍惚。
这里是……那条小巷?
这是他叛逆期经常光顾的小巷,他在这里跟一些小混混来往,购买他们贩卖的k粉,反正那时候没人管他,他高兴糟蹋那些所谓的抚养费,他高兴糟蹋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怎么回事?他怎么又回到地球了?
伊苏拉呢?莫加呢?小耀呢?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记忆中万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马上要高考了,你还敢这么多天不来上课?”
林迁傻傻地看着他:“张……索?”
十八岁的张索,刚成为他的同桌不久。
他把他拖出这条小巷,跟他说:“兄弟你怎么能自己作践自己?快点走啦,我把你这几天落下的练习卷都给你带来了……”
第79章
日子一天一天过,毕业班的生活很充实。
林迁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些恍惚,关于伊苏拉的事,他明明记得那么清楚,他跟莫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真实。他还能时常想起战场上军用舰四处纵横的画面,可他现在,居然在参加高考。
这份高考卷,他看着也很熟悉,虽然毕业多年,又经历了末日、到“异世界”走了一遭,当年的一些题目仍然印象深刻,他木然地填写做过的卷子,木然地等待考试结果,木然地看着张索向他挥舞着录取通知书:
“兄弟,咱俩都被录取了!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来,庆祝一下!哎你怎么不高兴?你放心,哥们进了大学一样罩着你,走啦,喝酒去!”
“好,喝酒去……”
分不清了,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还是众人皆醒我独醉。像是张索说:“他家的扎啤口味超正!”莫加也在他的耳边说过:“尝尝看这家酒吧的瓦林卡之泪。”
两边都是真实,能触摸得到的真实,篆刻在脑子里的真实。
林迁忽然眼前一阵模糊,抱着头蹲在地上。
为什么全部都要记得?
如果只有一个是真的就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人生?
一个人的心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的人和事?
“林迁,林迁,你怎么了?”
张索拉起他,却见他泪流满面,登时有些手忙脚乱,“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