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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人之常情,然而两个领头的主子一个比一个没谱儿,李明远觉得这些影卫至今还能毫无怨言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卖命,一定是经历过无数思想斗争的。
至于萧禹,李明远以前见秦风将这听戏斗马的宋国公世子三句话收拾的叫动不往西,现在李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发一下这方面的能力。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一辈儿里的公子哥儿,居然一个比一个欠抽,晋朝这么大一个朝廷,何愁不亡国。
李明远英俊的眉眼扬了扬,说话却像是在磨牙:“哦,谢谢萧世子关心我这不成器的弟弟了……”
萧禹:“……”
两个人的眼神在冬日清冷的空气中你来我往,干燥的空气里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
最终还是萧禹败下阵来。
萧世子即使败下阵来也不是什么顺毛驴,鼻子眼睛乃至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着一股子“我懒得搭理你们”的欠抽气息。
“他病了。”萧禹裹紧了穿来的墨色大麾,忒不讲究地把账本儿一并揣进怀里,“他称病也不全是托词,他自小身子骨就没好到哪儿去,回京这两年养的好了几分,但架不住他那早就被拖烂了的底子,裴庆那一刀算是引子,陈年旧疾就着这个机会全都找来了,算他活该。”
李明远一愣。
萧禹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李明远跟在身后想送,却被他拦住了:“下雪了,外面天寒路滑,我有马车,你留步吧。”
话音一落,这次走的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完全没有想要欲拒还迎的意思。
李明远目送萧禹出了王府大门,目光被纷纷而落的雪色映得有几分恍惚,浅浅闭了眼,黑暗之中所见的却是春日晴光下桃花灼灼。
☆、第87章
第二日,京城雪晴,红软的天光之下,令人忽而忘寒。
李明远今日醒的甚早,整装束带一身英武地走到回廊上吩咐管家备马之时,反倒吓了管家一跳,听闻他要出门,管家仿佛听见了什么奇闻异事,然而再狐疑地看了看他严肃的脸色,一句话都没敢多问。
这四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左右横纵几条街,两条腿平白去走,也要走些时候。
达官显贵的门庭多是一前一后,朱门大院,相比为邻的,多数不是亲属就是同僚。
车夫将马车停到了长安侯府,不敢掀帘,怕冷气冲了里面的肃亲王世子李明远,只敢在外面恭敬扬声:“世子,到了。”
李明远下了车,站在长安侯府外,只觉得恍如隔世。
平阳公主府与长安侯府原本是相邻并立的两方宅院,皇家规矩多,嫁出去又留居在京城的公主,仍要单独开府,李明远从前就觉得这规矩忒不人道,平白消磨了伉俪情深多少年华。
少年夫妻老来伴,而这样平白朴实的一句话,在京城中见得却少。
多数人,不共青春年少,也不共暮雪白头。
只是庸庸碌碌坐看岁月从指间疏忽而过,水中月,灯下影,指间沙,镜中花,皆是人间留不住。
他这位姑母的轶事其实很多,只不过,很多年后无人再提。
犹记得传说里,太后做主为公主择婿,满京轰动,幸好皇宫戒备还算森严,不然那镶嵌满九九八十一颗纯铜门钉宫门,怕是也要被求亲的人磨平。
与持有“娶妻娶公主,无事尚官府”这般悲观论调的前朝截然不同,如今的达官显贵公侯之府显然都比较务实。
晋朝延续百年,互相嫁来聘去的都是这几家高贵门庭,既然每家都差不多,娶个皇家的公主回来,亲上加亲不说,对于门第仕途,更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更何况这位公主原本就名满天下,才德兼备,色艺双全不让须眉。
皇帝没有亲妹,平阳公主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手中又持丹书铁券,娶这位回家,相当于娶定了辉煌前程。
贵胄公子挨个数,然而平阳公主对于那些主动求娶的公子们愣是一个都没看上,自己做主,在京西搭了个花楼,文选才,武选优,亲自为自己选驸马。
这一选,就选出了一段佳话。
昔日公主出嫁,十里红妆动京华。
如今,鲜艳的朱红喜带不复,原本分立的两座深宅大院合一为二,无声掩埋了岁月中轰轰烈烈风花雪月的传说。
李明远下车,不发一言地走进了如今的长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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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长久无人居住的府宅显得有几分空旷寂然,却不至于杂草丛生。
肃亲王到底是将军,能大雅就能大俗,是以肃亲王府在他的放任之下走上了一条忒不讲究的不归路,如今李明远触目所见这荒废多年的长安侯府,竟比他那肃亲王府还要好上几分,微末之处彰显着主人的优雅品味,想来是有人刻意收拾过。
李明远踏着未扫的厚雪,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前院,才终于有人迎了上来。
长安侯府的旧人早就都不在了,萧禹怕秦风招来不知根底的闲杂人等,特意从宋国公府拨了几个得力的下人来给他使唤,迎面走来的人从前在国公府上待过多年,见到李明远,自然认得,忙迎他去见秦风。
侯府回廊之后有花园,假山之后有凉亭,李明远踩着咯咯吱吱的雪,顺着石子路一路走到近前,才看见秦风竟然在凉亭里。
雪后的京城冷的很,而他却一身春衫,身后只披了一件狐裘大氅,听说他来,浅浅一笑回眸,眉目堪描入画。
李明远从来受不了他一笑,忧心忡忡不知该先怪他穿的少,还是该和他叙叙旧,早先那避而不见多时的别扭与尴尬反倒被这两样排在了其后。
秦风笑着招他过来坐。
他身在病中不能饮酒,自己不在意,伺候他的却不敢不小心,因奉上的是两杯热茶。
秦风让了一杯给李明远,桃花眼里的神色慵懒而随性,勾起嘴角笑了一笑。
他生病的事确实是真的,这么近距离的看,那苍白与恹恹的底色一点都遮掩不住,与之前调笑着戏耍人的模样有着分明的不同,注意到李明远的目光,他浅笑着抿了一口茶,先开了口:“世子爷来的早,是有事么?”
李明远顺意抿了一杯口茶,僵硬的笑了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秦风闻言笑了笑,伸手拢了拢滑下去的大氅,面色有一些阑珊之意,桃花眼中仍然有淡然的笑意:“劳您惦念,前半个月景异来瞧过,只是最近临近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