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89节
白飞鸿等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尽数被移到了长留之山门外。
九九八十一道山门,再次在他们面前轰然关闭。
——长留之山是昆仑墟的第一道防线,历代掌门从未有过畏战之人。
在几乎要燃尽一切的红莲烈火之前,掌门平静地提起了自己的剑。
不知为何,到了此时此刻,他的心却依旧的平静,如同死水,如同深渊。
他只是想,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就像卓空群曾经无数次模糊预感到的那样,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回来讨回这笔血债了。
也是,他终究是那个人的儿子,也如她一般重情重义。
他们妖族的爱恨都来得格外纯粹,不容一丝模糊。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向来如此。
而他饮鸩止渴这么多年的报应,也终究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活生生的,不容置疑的,要向他来讨还过往的血债了。
“你我的恩怨,便在今日了结罢。”
他说。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章(修)
第一百七十章
长留之山的重重山门紧闭之时, 白飞鸿背对着所有人,面无表情地拔出剑来。
青女剑铮然出鞘,那锐响惊醒了原本正抱着常晏晏发呆的林宝婺, 她连忙将常晏晏交给书阁里的医修弟子, 快步走上前去, 试图拉住白飞鸿的衣袖。
“你打算干什么?”
白飞鸿没有回答, 只是将原本抵住云梦泽心口的手撤开,回春诀的灵光在他胸前的巨大破洞处闪耀, 和竭尽全力跳动的龙之心脏一起, 维持着他的生命。
她的喉头颤动了一下, 咽下涌到喉头的血腥味——无论如何,一日之内如此过量地使用回春诀,对已经改修无情道的她都太过了,更何况是道心不稳的现在。
她只是站在这里,都感觉自己的灵府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花非花就是殷风烈。
这个事实给她的冲击, 或许比旁人所能想到的更多。
然而, 白飞鸿将这一切都压了下去,没有让一丝一毫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只是平静地——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语调开口了。
“照顾好阿泽。”她对林宝婺说。
而后, 她抬起了青女剑, 不顾几乎要撕裂灵府的痛楚, 强行凝聚起全部的灵力,灌注在剑身之上。
如此磅礴的灵力,令青女剑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细微的破碎声连绵响起,有如冰裂之声。
“对不住。”白飞鸿在心中向青女剑道歉, “只一下就好了。”
青女剑嗡鸣一声,似是应允。
白飞鸿闭目凝神, 下一刻,随着一声厉喝,无数剑光冲天而起!
剑气如虹,向着四面八方而去,以轰雷之势,轰然而落,生生将正袭向昆仑墟的妖族击毙于剑光之下!
六峰十二楼,皆为剑光所洗,昆仑墟的压力骤然为之一轻,众多子弟抬起头来,似乎是在分辨这雷霆一击究竟来自何方。直到有年轻的弟子回过神来,喃喃报出了白飞鸿的名字。
“是白师姐——”
“是飞鸿师姐的剑意!”
在昆仑墟的弟子为之群情振奋,诸多妖族为之心惊胆寒之时,林宝婺却清楚地看到,有一行鲜血从白飞鸿的嘴角无声滑下,又被她不动声色地拭去了。
林宝婺看得出,方才那一击,何止是伤及肺腑——白飞鸿在那一剑之后,简直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在道心动摇而又灵力折损的情况下,还使出那样一击,岂止是勉强,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林宝婺眼睁睁地看着冰霜沿着白飞鸿的领口一路上攀,冻住了她小半张脸——那正是无情道的灵力反噬的征兆。
白飞鸿闭了闭眼,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转过身去,向着长留之山封闭的殿门迈步,只留给众人一个坚定的背影。
与林宝婺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启唇,在林宝婺的耳边留下一句带着霜雪气息的低语。
“余下的就交给你了。”
“等等、你回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宝婺看着她踏上石阶,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你该不会想去参战吧?长留山门一旦关闭,不到敌人战死就绝不会再开启的!你该不是要硬闯吧?你疯了吗?”
林宝婺快步走到白飞鸿面前,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那家伙就交给掌门去对付,掌门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怎么可能输给那种毛头小子,我们守好昆仑墟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她伸手把住白飞鸿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现在不能妄动灵力,擅闯山门是想也折在这里吗——”
林宝婺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白飞鸿的表情。
“谢谢你,宝婺。”
白飞鸿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却让林宝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白飞鸿再度迈步,与她擦身而过。
“如果我没能出来,便要靠你了。”
林宝婺听见她这样说。
与此同时,惊雷般的剑气骤然响彻天地,顷刻之间便轰穿了前十道山门!
滚滚硝烟之中,白飞鸿背对着所有人,再度在剑锋之上积聚起浑厚灵力。
第二剑破空挥下,发出了比上一剑更为刺耳的轰鸣。
无论旁人怎么说,怎么看,她都要进入大殿。
鲜血再度从她的唇边滑下,细细一道殷红,像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灵府之中传来不堪重负的悲鸣,白飞鸿却全然不顾,只是将灵力一次又一次地凝聚在手中。
虽然所有人都相信掌门一定能赢过殷风烈,但白飞鸿知道前世的结局。
即使没有看到那个过程,她也知道——上一世,掌门最终死在了殷风烈的手中。
而且——
她握紧了青女剑。不平静的心绪带起不平静的剑气,震得剑身阵阵嗡鸣。
——她一定要亲自冲到那个男人面前,用自己的剑问出一句“为什么”。
手臂的经脉传来破碎的剧痛,血珠一滴一滴,争先恐后地沿着手腕滴落而下,白飞鸿却全然不顾,只是面无表情地又一次举起了青女剑。
灵气重重撞击在剩余的山门之上,发出咆哮般的巨响!
……
与此同时。
长留之山,大殿之内,已是一派废墟景象。
在废墟之上,两道身影一触既分,惊人的灵力与妖气回荡在被结界所封闭的空间中,几乎能令任何一个迈入其中的修真者当场经脉碎裂。
在短短的瞬息之间,一老一少已经交战了十几个来回。正殿已在他们的厮杀之中被破坏殆尽,他们一个是正道魁首,一个是新任妖皇,每一击都如同天灾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撕得粉碎。
又是一道妖火与剑锋的交击,两人同时落在废墟的两端,遥遥相对。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不少伤口,一时居然是平局之相。
卓空群站在沟壑的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殷风烈。
他们师徒已有多年未曾相见,再见面之时,便已是你死我活之时。
“你涅槃了几次?”他忽然问。
“谁知道?反正我从第一百次的时候起就没再数了。”
殷风烈正提着剑,对着掌门冷笑。
“想杀你这种老怪物,不舍得下血本怎么行?”他微微眯起眼来,唇边笑意更甚,“我居然还活着,一定让你失望了吧?”
“……在看到你的魂灯熄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卓空群微微阖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如铁一般的平静,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不像是在与一个故人也是一个死敌对话,而是在陈述与己无关的一个事实。
“你们朱雀妖族乃是凤凰的后裔,濒死之时也是涅磐之时,而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绝无可能死在随便一个魔修手中。那时我便已知道,这只是你脱离昆仑墟的手段——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潜入昆仑墟,还是以这样一个身份——这不像你,殷风烈。”
“你当老子愿意?”殷风烈冷笑,“如果不是为了归墟的方位,如果不是为了破这个该死的护山大阵——你以为我还会回到这里?”
卓空群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片刻之后,他缓缓地一颔首,像是明白了什么。
“是你袭击了闻人歌。”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昆仑六峰便是护山大阵的枢纽,六峰峰主肩负看护阵眼之责,所以你才会杀他。”
“谁让他要出现在那里。”殷风烈无声地咬紧了牙关,“是他自己不走运,怪不得我。”
白飞鸿闯进大殿之时,听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是他自己不走运。
意识在这一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剑已与他的剑撞在了一起,交错出无比刺耳的悲鸣之声。青女剑几乎无法承受她磅礴而出的灵力,发出了有如嘶喊一般的哀鸣。
耳膜里充斥着轰鸣的血流声,白飞鸿几乎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感觉喉咙中充满了浓烈的血腥之气。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流血,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只问了两个字。
“是你?”
猩红覆盖了她全部的视野,令白飞鸿一时也无法看清,殷风烈究竟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她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声音却因此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每一个字都能刺入她的骨髓,把她的血液也凝结成冰。
他也只说了两个字。
他说:“是我。”
白飞鸿想要发笑,然后喉咙间发出的,却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怪异的声音。像是尖叫,又像是哭泣一般的笑声,断断续续,几乎撕裂了脏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