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由自取
高琉玉骂骂咧咧地离开清秋宫,额头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摸了摸,指腹晕开一点绯色,应当是方才被顺贵人用石子砸的。
这一日真是倒霉透顶,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高琉玉恨恨地揪住一朵牡丹,她一定要把……忽然她泄了气,松开手中的花茎,她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悻悻而归。
吹了一路冷风,心思渐渐冷却下来,她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顺贵人是见过高怀衍的,毕竟他比自己还大上三岁,那时她还没疯,怎么会指着自己骂野种,明明在她幼时顺贵人待自己极好,母后不大爱管事,顺贵人弥补了那份缺失的慈母之情,可现在满眼的恨意有如实质,令她一时惊骇,才不小心被她所伤。
那是一个疯子会有的眼神么,就好像那一瞬间恢复了神智一般。
很快她甩开这个荒唐的念头,顺贵人一个疯女人辨人不清也是正常的,况且她也只是见过年幼的高怀衍几面罢了,兴许是见自己和高怀衍有几分相似受了刺激才这般激动罢。
虽然她一直不愿承认,但也改变不了高怀衍是她皇兄的事实,他们两个人的容貌亦有几分相似,令她不满的是,高怀衍比自己长得更像父皇的孩子。
尽管她以前经常辱骂他,说他是野种,只因他的母亲梅夫人在进宫前曾嫁为人妇,后来大着肚子被先皇带进宫,宫中流言四起,质疑他玷污皇家血脉,直到他渐渐长大,和先皇的面容像了足足有八分,这些流言才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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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衍处理完政务,照常去过慈宁宫问安,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有伺候得久了的夏公公瞧出他心绪不佳,太后越来越过分,话里话外隐隐有挟制陛下的意思,兴许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出手整治万氏了。
夏邑小心翼翼提议:“陛下可要去芳芜宫坐坐?”
“去那里做什么,她只会惹朕生气,朕最烦她。”
夏公公人精似的,虽挨了句不痛不痒的骂,还是琢磨出高怀衍的意思,当即命人摆驾芳芜宫。
高怀衍进了芳芜宫的大门,径直走进内室,来往伺候的宫人对此皆视若无睹。
走进去就看到高琉玉倚靠在一张美人榻上,脸颊晕粉,呼吸均匀而绵长,她睡得身姿歪斜,领口敞了大半,毫无仪态,却也……不失可爱。
他躁动的心莫名平静下来,得到片刻安宁,扯过一边的毯子给她盖好,就坐在边上看着她的睡颜。
心头突然生出一股念头,就这么一直下去也不错,如果她能再乖顺些,他一定会……不,完全失了利爪,那就不是高琉玉了,若她成了一个毫无脾性的木头美人,兴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觉得无趣,那她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
他未曾细想过日后,只是他现在并不想轻易地就这么放过她,是高琉玉自己不知死活地来招惹他,有如此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在他未曾腻烦之前,她休想逃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