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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崔判官又狡猾地一笑,抛出一团红烟,红烟落在地上散开,好像拉开了红色的帷帐,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多鬼。
“喂!我只是问你什么时候!没说同意了!”宫牧吼道。
可是已经晚了。
“就是现在。”
大大小小的鬼使鬼差从红烟中走出来,夜叉鬼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日游神夜游神,只要在地府里叫得上名号的都来了,他们一边打量水月人家的环境,一边还议论纷纷。
“崔判官这回找的地方不错啊。”
“是啊,是啊,以前都随便找个荒郊野岭就开会,太不讲究了。”
“还有茶喝啊,我想喝龙井,柠檬茶也行。”
“这两个差别有点大啊。”
邢战被他们惊动了,睁开眼睛就看见满满一屋子奇形怪状的鬼,揪起宫牧道:“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宫牧也无可奈何,生无可恋。
这时又有人在茶坊外敲门。
“又是谁?”邢战恼道,“不管是谁,一律赶走!”
开门一看,竟然是郎谦站在门口。
一看时间都午夜十二点了。“小谦,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郎谦尴尬道:“我忘记带钥匙了。这几天小姨来我家照顾妈妈,她们都睡了不好意思吵她们。战哥,我能在你茶坊里借宿一晚吗,打地铺就好。”
这点小事本来是不在话下的,但今晚……邢战嘴角抽搐地看着一屋子热热闹闹的鬼。
但又不能大半夜把郎谦这么个小孩拒之门外,邢战把人拉到吧台后:“你先在这里坐,我去把我屋收拾收拾,今晚你睡我屋里。”
“那怎么好意思呢,战哥,我睡地上就好了。”
“别废话了,我很快就好。”
邢战忙着去收拾屋子了,郎谦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后东张西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月人家待久了的缘故,他的身上也沾了点灵气,隐隐约约看见茶坊里有很多人,可再仔细一看,又什么人都看不见了。
他低头思索了一番,从书包里翻出一小瓶眼药水,这是苍泊送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使用一定能有神奇的效果。
于是他滴了一两滴再看茶坊,他看见一个带白色高帽子的小孩正趴在一个带黑色高帽子的男人肩膀上说悄悄话,他看见一个长着牛头的人正和一个长着马头的人在掰手腕,他还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斯文男人正在和宫牧赔笑脸。
郎谦揉了揉眼睛,看来还是休息不够太累了。
一个手拿钢叉,面色青黑的人走到吧台前,好奇地东看西看。郎谦长叹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书上金光四射,锐气逼人,不可直视,那钢叉鬼差竟一时受不住倒退了几步,只见书上赫然两排大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郎谦翻开书本,又拿出笔,镇定自若地开始刷题。
茶坊另一边,宫牧还在生着气。
崔判官客客气气道:“星君大人,借一步说话。”
“干什么!”宫牧没好气道。
崔判官笑容玩味,半眯着狐狸般的眼:“我听说星君大人在找化忌真君的鬼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都没有人关心战哥的异样qaq
☆、第49章
听他提及化忌鬼,宫牧即将喷发的怒火终于压制住。
“你有线索?”宫牧懒洋洋道。
崔判官狡黠一笑:“我这边也收到过好几份化忌鬼祸乱人间的报告,说实话我头疼的很,化忌真君本是天庭的人,闹成这副样子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恐怕个中还有不少曲折,星君大人也是从天庭来,与他应该会比较好说话。”
宫牧一听便明白他意思了:“你这个老狐狸,怕得罪化忌真君,所以怂恿我动手?自己做好人,要我唱黑脸,你想得美。他触犯天规的时候我还没成仙,他的鬼身我还打散过一次,你还指望我给你做炮灰?”
“话可不能这么说。”崔判官微笑,“真到了捉拿时我们也绝不会手软,我对星君大人坦诚相待,大人莫要疑心我。”
“说得好听,化忌真君法力无边,其鬼身更是凶煞,你那些鬼差哪里是他的对手。”宫牧嗤之以鼻,但态度已有明显的软化。
“星君大人说得对,所以更要我们齐心协力。更重要的是……”崔判官有意无意地瞄了邢战一眼,“时间耽搁不起啊。”
这话戳中了宫牧唯一的软肋,要是换了平时,他根本就不会插手错综复杂的事,也根本就不想对上化忌鬼这种棘手的角色,可偏偏邢战被盯上了,逼得他不得不早日铲除化忌鬼。
崔判官见宫牧动摇了,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中元节,万鬼齐聚,化忌真君必然会现身。星君大人,借一步说话,我们商讨一下细节。”
邢战这边把小屋收拾好让朗谦去睡,反正看水月人家这架势,今晚是没法休息了。
宫牧被崔判官拉到一边说话去了,邢战无聊地在茶坊里转了一圈,看见桌上放着一本书。
书是崔判官带来的,深蓝色的封面,手工线装,古朴中透着森森鬼气,邢战靠近一看,上面竖排的三个字“生死簿”。
这就是号称记载了天地人三界所有生灵生死的生死簿吗?一本薄册,断天下生死,上至大罗金仙,下至蜉蝣蝼蚁,都逃不过。
邢战瞄了崔判官一眼,那边正聊得投入,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好奇地翻开了生死簿。
生死簿中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分天地人三部,从生到卒全部记录在案。邢战对别人没兴趣,直接翻到人部找自己的名字。
叫邢战的多如牛毛,好不容易根据生辰八字找到了自己,再看阳寿和卒日,能活到八十八岁。不错,挺吉利挺长寿的,再老路都走不动就不好了。邢战抚胸庆幸。
又瞄了眼崔判官和宫牧,他们还在专心地说话,邢战犹豫了一下,翻到了天部,寻找宫牧的名字。天部不像人部那么厚,邢战快就找到了荧惑星君宫牧的名字,手指轻划,找到卒日。
但当他看清日期时,刹那间手脚冰冷,面无人色。
这怎么可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邢战反复确认,他只觉六月里被迎头浇了一盆冰水,冻得他浑身发抖。
他神情呆滞地合上生死簿,放回原处,失魂落魄地坐下。不远处宫牧不知道与众鬼说了什么,笑得神采飞扬,风姿卓绝,看得邢战出了神。
一直到天蒙蒙亮,众鬼的中元节筹备会议才告一段落。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青烟里,崔判官走在最后。
“崔判官。”邢战叫住他。
崔判官笑眯眯地向邢战拱了拱手:“邢先生,有事?”
邢战也笑,还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笑着解决的,他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