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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整个人都在倏然之间陷入了那原本都快被我遗忘了的久远的回忆中……
“叫你偷吃!叫你偷吃!”十九年前的福利院里,一个大孩子的巴掌不断落在我幼小的身躯上,因为饥饿和疼痛,我哇哇大哭起来,福利院的老师听到哭声赶来把被打翻在地的我扶起来,伸手拍了拍沾在我身上的尘土,“说了多少次不许打架,怎么还打?再打就把你们都撵出去,上大街上当小乞丐去吧!”
正当老师在严厉地教训我和打我的那个孩子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其他孩子兴奋地叫喊声:“你们快看!小哥哥来啦!”
听到这样的话孩子们纷纷跑到大院里,老师赶忙冲出来维持秩序,我也怯怯地走到门外去观望,只见一辆车开进了福利院,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笑容温婉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看起来比我大四五岁的小哥哥,那个小哥哥胖墩墩的,像个小肉球,圆圆的脸蛋圆圆的大眼睛,长得很可爱,他一下车就牵着妈妈的手走到了老师面前,安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在老师的协助下,妈妈将带来的新衣服,好吃的东西发给了我们,我捧着发给我的一把糖果站在角落里,高兴地脸上还挂着泪痕呢却呵呵笑了起来,这时刚才那个打我的孩子趁老师不注意,跑到我面前把我的糖果都抢了去,正当我急的又要哭起来的时候,那个小哥哥蓦然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擦干了我脸上的泪痕,然后将背上背着的一个书包拿下来送给了我。
“悄悄告诉你,这个书包里有更多好吃的,不要让别人看见哦!”小哥哥像瓷娃娃一样眯起眼睛对我笑着,笑得我的心里暖融融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呆,你呢?”我有点羞怯,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叫小哥哥,呵呵!”
那是我和小哥哥第一次相见,也是我第一次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
第二年,小哥哥再来的时候,除了糖果,还给我带了蛋糕,饼干和火腿,还给我送来了一本图画书,然后在别的孩子都在抢吃的抢玩具的时候,他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搂着我给我讲图画书里的故事,我听得好认真,连鼻涕流出来了都不知道,他看见后又露出了瓷娃娃一样的笑容,然后拿出纸巾轻轻帮我把脸擦干净。
第三年,小哥哥再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我就亲熟地喊着我的名字,“小呆!”然后露出了比初阳还灿烂的笑容,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哥哥给你个小礼物。”
这次,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游戏机,可以玩俄罗斯方块的那种小游戏机,别的孩子都没有,只有我有。
“可是哥哥,我不会玩。”我忧愁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没关系,我来教你。”小哥哥搂着我,手把手地教我怎么玩,教会我玩游戏机之后,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积木给我,“这个积木可以搭一座城堡,我没有时间慢慢教你,你要自己好好研究怎么搭城堡哦!”
我兴高采烈地接过他手里的那盒积木,认真地承诺道:“嗯,等我搭好了城堡,会让你住进来的!”
“哈哈!好!说定了!”小哥哥眯着眼睛笑起来,阳光分子围绕着他,暖暖的。
走之前,小哥哥大声地对那些比我大的孩子们下了命令:“不准你们欺负小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负他,以后我就再也不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了!”
小哥哥的话很有效,那些孩子们生怕他再也不来了,从此没有人再敢欺负我。
第四年,哥哥给我送来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还神神秘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海螺给了我。
“小呆,这个海螺很神奇的,你对着它吹口气,再放到耳边,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我学着小哥哥的动作,对着海螺吹了口气,放到耳边认真地听起来,然后大笑着告诉他,“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呵呵,你想不想见到真正的大海呀?”小哥哥宠爱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
“想啊!”
“那我们约定,等咱俩长大了,哥哥带你去海边玩,好吗?”
“嗯,要拉钩要拉钩!”我竖起小拇指伸到了小哥哥眼前,他开心地笑着,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的,“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五年,那一年我已经十岁了,懂事了很多,当阿姨再带着小哥哥来看我们的时候,她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一样对小朋友们问道:
“孩子们,你们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
小朋友们有的说想当工程师,有的说想当飞行员,有的说想当作家,当问到我的时候,我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站在阿姨身旁的小哥哥,非常庄严地宣誓:
“我发誓,我长大了要和小哥哥一起打工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给阿姨花,让阿姨不用工作就能穿漂亮的衣服,吃到好吃的东西。”
阿姨听到我用稚嫩的嗓音说出了这样的话,忽然眼角闪动着泪花,面带微笑俯身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在眼泪即将滑落的一刹那将我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那一刻,我隐隐地体会到了被母亲拥抱是什么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萦绕着我,让我好想像小哥哥一样做她的儿子,哪怕……只有一天。
那次我和小哥哥一起玩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他给我讲了关于自己身边的一些事,包括在学校里发生的趣闻,逗得我不停地笑,笑完了我问他:“小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以后也会对你这么好下去的。”
“为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
我不停地追问,可是他就是不肯说,我生气了,撅起嘴巴不理他,却惹得他笑起来,亲昵地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扑棱着我的头发。
“小呆,我马上就要中考了,这段时间不能再来看你了。”临走的时候,小哥哥拉着我的手,表情有点严肃又有点不舍,“但是你要等我,等我考完了试,我会马上来找你的,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小哥哥你要加油!”我也用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咧开嘴巴笑起来,没什么好悲伤的啊,反正很快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时远处响起阿姨的声音,我们一同转头看去,只见她拿着一台相机走到了我和小哥哥面前,“来,给你们俩拍张合影吧!”
“好啊!”小哥哥露出了笑意,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提醒我要对着镜头微笑,我便乖乖地呲着牙齿笑起来,虽然,我始终不知道小哥哥的真实姓名,但他的身边,对那段时光里的我来说,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在那里,我可以放心地笑,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咔嚓一声,美好的一刻便被永恒定格,在那段没有父母疼爱,但却所幸有他陪伴的青涩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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