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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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一笑,伸手抚平了钟离翡微皱的眉头。他想,珍惜眼前人,便是这样了。

    他所追求的人生意义,他这些年漂泊流浪的意义,也不外乎是换来这五字箴言了。

    一夜匆匆过去,白昼又携着冷光而来,被光芒照射得清清楚楚的大地,又开始演绎它的人生百态。

    小贩已经摆好了摊子,企业家打好领结,忙碌着又一轮工作进程,工厂开始发出新的轰鸣声,火车蒸出新的白气。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活法。

    他们都活着。

    大好山河,壮丽绝美,一些人忽视它,却也总有另一些人会去欣赏。

    盛身从窗户向外望去,轻巧地将手中的一枚缝衣针折成两截,他已把这件衣服逢好——这衣服选料精良,针脚更是细密,每一针的距离几乎都一模一样,仔细去看,甚至整齐得叫人觉得头皮发麻——他将断成两截的缝衣针随手扔了,拎着衣服走向屋子中央,燃了炭盆,待炭烧红之后,他就把那件称得上上好的衣服丢了进去。

    衣服开始燃烧,火势并不炽盛,却有些刺眼,他揉揉额头,转头看向盛修,素来含着讥讽笑意的脸上多一丝沉重,“你决定了?”

    盛修很快回他,“自然。”

    盛身于是沉默,他重新转头,目光正对着炭盆,直到看见那件衣服在火里彻底燃了个干净,留下一盆黑灰后才再次开口:“那随你吧,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盛修很想直接驳他一句“不会后悔”,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盛身也不理他,径自走出了沉月阁。他走到沉月阁旁的碧水阁踢醒了先是被钟离翡劈昏、后来真地睡着了的盛养,盛养还穿着那件旗袍,茫然揉眼睛的模样显得十分迷糊。

    盛身微叹,又低喃一句:“也就你傻,每天迷迷糊糊的还挺开心。”

    盛养这才回神,“……二哥?”又坐起身子,“呀,天亮了啊。”

    盛身又踢他一脚,“天亮了,我带你去吃早点。”

    盛养委委屈屈,小媳妇似的捂住被踢的地方,迷迷瞪瞪跟着自家二哥下楼。

    在后厨洗了把脸,两人在会安酒楼大厅坐下,店里的伙计就上了早点,盛身心情似乎不好,勺子在粥里拨拉几下就没再动手,剩盛养一个人吃得酣然畅然。

    他填了一嘴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二哥,我前几天认识了一个人。”

    盛身连眼皮都不抬,直接刺他,“废话!你认识的不是人还是鬼啊?”

    盛养又开始委委屈屈,把一嘴包子咽了下去,他觉得被打击的地方似乎又自动修复好了,于是又开口:“我觉得他特别奇特。”

    盛身慢悠悠地往嘴里送一口粥。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而且不是洋鬼子那种蓝,有一种,原来在咱们南边那种看海的感觉,很清澈,很深邃,很……”盛养还在搜肠刮肚地找形容词,抬头的时候却瞧见他们家二哥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不禁开口,“二哥,你怎么了!”

    盛身蓦然起身,失神地攥住了盛养的胳膊,声音里透出平常几乎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急躁:“你说的那个人——他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顾如玉今年已经有四十六岁,虽然他看起来只像是三十出头,可他实在已经快要到了知天命之年。

    二十岁的时候,他离开了他心爱的女人,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等到他三十六岁功成名就回来之时,他心爱的女人已经化为白骨,在黄土下埋了十五年了。

    也正是这时,他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这儿子是他与他心爱的女人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联系,然而在见到他的儿子之时,他的心情却有些微妙。

    他心爱的女人是因为难产而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他的儿子——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他因此逃避与他的儿子的相处,恰巧,他的儿子也并不是多待见他。两人见面时,不是像吃了枪子一般各自将对方呛上一通,就是如同埋进了千年寒冰里面,谁也不说话,就冷对方一脸。

    苏井如今就坐在顾如玉的对面,面上悲喜不辨,他盯着顾如玉老半天,才开口:“我现在有点待见你了。”

    顾如玉:“怎么?”

    “这张脸,配上这套人模狗样的军装,”苏井眯了眯眼,“挺够味的。”

    顾如玉觑他一眼,“你又不像我。”

    苏井:“我像我妈就够了。”

    一提到苏清,话题就此又僵下去。

    就像顾如玉觉得是苏井害死了苏清一般,苏井也觉得是顾如玉害死了苏清。

    初为人母,本该被呵护的人,却遭遇爱人离去,若非因此心中郁结,苏清又怎么会难产?若是当时顾如玉候在苏清身边,想必他现在也不会没有母亲——父子二人,一个当对方是害了自己的妻子,一个当对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如此父子,若能心平气和,才是奇哉怪哉。

    顾如玉大约是诸事缠身,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跟苏井争论下去,他首先让步,“成安(苏井在顾家的族谱上是成字辈,顾如梦给他取字“安”),两年不见,可好?”

    “不胜惭愧,至今尚活蹦乱跳,”苏井一阵阴阳怪气地讽了自己父亲一顿后,似乎心情大好,终于恢复了正常语气,看着顾如玉不大好的脸色,懒洋洋地再次开口,“这次打仗,我会帮你的。”

    “我说,小祖宗,”顾如玉把眉头皱成川字,“你吟诗作赋是好本事,可这是军事,你又要来掺什么乱?”

    “军事我是不懂,不过小七懂。”苏井微微弯了弯眸子,意外显出几分狷狂,他道:“我苏井有钱有物资,虽然不是闻名遐迩,说出去也算个人物,怎么不能帮你——”

    苏井不提钟离翡倒罢,一提钟离翡,顾如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语如连珠炮,一溜儿说出一大串来:“你了解他的来历吗?你知道他同咱们有什么渊源吗?你知道他有多能隐忍吗?我告诉你,顾成安,你若是放任自己信他,你早晚会后悔的!”

    “谁跟你‘咱们’?”苏井缓然、悠然地勾起一丝冷笑,他蓦地站起身来,一双漆黑的眼眸透着森寒冷光,“我后悔是我的事,同您无关。”

    俄尔,他又加大声音,如同宣誓一般,一字一顿地说:“我信他,他绝不会害我!”

    面前的人——似乎突然同二十多年前那个人重合,顾如玉犹然清楚地记得,那个他钟爱的女子,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绝代佳人,也是这样,带着一脸肃然,在他面前大声而坚决地开口:“我信爹爹,他绝不会害我!”

    是呵,“他”没有害苏清,却逼得他颠沛流离半生,如今还在苟延残喘。

    ——而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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