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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常安在,你……还是你么?”
身后的人问他,“连哥都不叫了?”
阿袁攫紧了拳头,“我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哥。”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阿袁其实很想想回过身去看看常安在。这鬼屋的一路他只知道恐惧和逃亡,在记忆未曾恢复之前,还不曾好好看过他的哥哥。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常安在是不是还活着。可这个现在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至少对方还在,哪怕变成了鬼,他还是找到了他的身边……可是,有什么又完全不一样了。
纷乱的思绪缠绞着刚恢复的记忆。阿袁努力从混乱之中理出一丝镇定,“我问你,这是不是我们小时候去过的那栋房子?”
常安在道,“是,也不是。”
阿袁没听清他的话,他看起来似被迷惑了,只是一个劲的道,“我回去过,我以为你会在那里的。可是那里分明已经被拆。你后来去了哪?你说你上k大,可是我去k大问遍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连你后来租的地方都被拆迁了,我到处在找你,你明明说还会回来的,为什么后来……”
常安在打断了他的话,“我难道没有回去过么?”
阿袁的控诉卡在了喉间,常安在回来过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他明明拾回了记忆,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哥哥还回来过?阿袁忍不住曲臂抱住了头,常安在的话像是一截钻子在他缠绞的大脑里往里不断刨深。
他疼的恍惚,渐渐的,竟真让他从糟乱的回忆间理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那是他大学毕业后实习的某天。
那段时间为了转正,他经常会通宵泡在公司赶做宣传设计。
再又一次的加班加点之后,老板终于大发善心,放他们一下午的假。
阮袁中午下班走在路上,被正午的太阳照着,心慌的厉害。
他是如此,同宿舍的同事更是如此。走在一群服饰端正的上班族群中,他两人两眼底下各揣着一团青黑眼袋,衣领散乱,垂头丧气的就似一对死于非命的游魂。
同事哈欠不断,阮袁也未能幸免。等绿灯时,一个个哈欠打得他泪眼朦胧,险些困顿倒地,便是这时,透着惺忪睡眼,他的目光倏然定格在了马路对头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颀长如松,俊美无俦,他站在那处一动不动仿佛已是生根原地。
阮袁瞪着他,他也回望着阮袁。嘴角一抹笑微微,笃定自信。
那一刻,阮袁脑子只剩了一片空白,等反应时候,他已经撒腿冲过了马路。
同事吓了一跳,却来不及拉他,只在后面急着大叫,来往的车辆喇叭疯狂鸣叫。
阮袁直冲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胆大,眼见着斜角一辆轿车冲来之时,前方倏然抻来一臂猛地拽着他上了安全岛。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阮袁伸出的手有些颤抖,眼眶滚热,他咬着牙恨不得抓着对方质问他当年为何不告而别,为什么要食言,明明说着会再见面,为什么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他找他找了多久,跑了多少地方,他甚至怀疑在他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出现过。
这种怀疑让他痛苦不堪,他只能拼命让自己不去想,然而所有的质问他都说不出口,真正看到对方的这一刻,比起对他失踪的愤怒,更多的还是心疼是抱歉。
他甚至不敢问对方现在过的如何,只能一瞬不瞬的凝睇着对方,小声的问他,“哥,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对不对?”
男人还是比他要高出许多,脸庞已褪去了大学时候的青涩,而显得棱角分明清隽如诗,他伸出手摸了摸阮袁的额头,“阿袁长大了。”
只这一句,眼泪哗地一下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阮袁慌忙往后退着不断用袖子擦抹自己的脸,他边哭着又边扯着嘴角努力笑道,“我当然长大了,都多少年了。我现在大学都毕业了,也已经工作……”
“傻瓜。哭什么,工作了不是挺好的。”男人伸过手捧住他的脸,拇指细密拭去他眼角的泪,明明是炎炎夏日,可他的手指还是那么冰冷,冷的像是刚从冻库里拎出来的般。
阮袁莫名心慌,他一把握住他的手往掌心里握,“哥,你手怎么这么冷?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去照顾你的!”
男人笑了起来,抽出手去理他皱巴巴的领口,“你要过来了,我们谁照顾谁呢。”
阮袁由着他理平自己衣上褶皱,低着头小声辩道,“我这两天加班没回去睡,才……”他猛然意识到是对方有意转移了话题,忙道,“哥,你现在在哪工作?”
男人道,“一家游戏公司,做些小游戏的开发。”
阮袁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你们都做了哪些游戏,我可以去找你玩么?”
男人道,“这么大了怎么还想着玩。”
阮袁拉长声音不满道,“哥——你别老是转移话题行不行,我就想去找找你,你为什么老是……”
男人笑道,“好好好,游戏我回去发你邮箱。”
阮袁气的脸边更红了,“不是游戏的问题!是你现在……”
“嘘,”男人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间,微凉的触感若有若无,像一只翩然栖落又悄然旋翼的蝶,他道,“阿袁乖,你同事过来了。不去打声招呼?”
阮袁一愣,忽然想起他两这会正站在马路旁,一起的还有个同宿舍的同事。他急慌慌拽着男人,回头去看他同事。
同事正站在他身后气喘吁吁怒道,“绿灯还没亮,你跑那么急是不要命了啊!吓死我了!”
阮袁怔愣了片刻,他的目光穿过川流不息的车流看着对面,等绿灯的人还是方才那些,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红灯甚至还没变,同事是追着他过来的,他张了张嘴,“我是看到我哥了,所以才追过来的。”
“哈?你还有个哥?”同事莫名张望了下周遭,“在哪呢?”
“在……”阮袁只觉手中一空,再转回头去,身前已空空如也,哪还有男人的身影?
阮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冷的触感,然而对方又去哪里了呢——他伸手一把拽住同事的衣领,“你没看到么?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就是我哥啊!”
同事被他吓得不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是不是中暑了?怎么身上这么烫?刚才哪有人和你说话,我就看你一个人站在这。”
阮袁的目光逡巡着周遭。绿灯至此才施施然亮起,行人往来匆匆,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或说或笑,那么多人走来又走去,没有一个是他的哥哥。
晃晃烈日烧得口干舌燥,炙光刺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阮袁被太阳晒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