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世界观里，莫子兮这种人是头一回出现。

    完美的没有任何弱点，生来就是掌控着别人。

    “莫问已经六岁了……”是壹又道。

    莫问，是莫子兮的哥哥莫一兮的儿子，莫一兮死后莫问就跟着莫子兮生活，如同己出。

    莫问，是莫子兮唯一的亲人。

    莫子兮挑面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目光沉静，声音清冷:

    “他还好吗？”

    是壹愣了一下，没想到莫子兮会突然说话，看来还是小孩管用啊……

    是壹道:

    “他很好，今年刚上一年级，他很想你。”

    莫子兮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却并未说话。转过身去自顾自地挑面。是壹也沉默了下来，她并不是多么开朗的人，就算她曾经是，但自从十八岁过后她就很少说话……这么些年，她都已经忘记了怎么和人相处了。

    更何况是莫子兮。

    待莫子兮挑好面，端着碗从是壹身边走过，然后出了厨房。是壹才回过了神。但厨房里已经没有了莫子兮的身影。

    是壹不免有些哀怨，被人忽略的感觉真不是很好。这莫子兮……也太那什么了吧？

    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灶台，一碗盛好面条的碗安静的放在那里。是壹有些发愣，这是那个不人情的莫子兮吗？

    ……

    待是壹端着面出了厨房，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短袖蹲在地上安静吃饭的莫子兮。

    蹲在地上……莫子兮又一次颠覆了是壹对莫子兮的认识。

    似乎眼前的这个农民样的莫子兮和曾风云全球的莫子兮是两个人，这两者间，不存在任何关联。

    是壹目光扫了扫整个园子，不大，一角种着蔬菜一角堆着柴火，很好……没有椅子。

    是壹逼不得已只好学着莫子兮蹲在地上扒面条吃，没办法……太饿了……

    等两人吃完饭，莫子兮收拾好厨房，是壹又不死心的贴上前去:

    “你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

    莫子兮看了一眼挡着自己道的人，目光沉静，咖啡色的眸子中看不任何情绪。但偏偏却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是壹不懂，是什么才会让以前那个邪气冲天，狂躁任为的莫子兮变成了现在这样，这样祥和宁静……

    似乎岁月的变迁在莫子兮的身上体现的只是时间的沉淀。

    以前的莫子兮是冷漠而孤傲，现在的莫子兮却是祥和而平静。

    用比喻来说，以前的莫子兮是火，炙热而疯狂。现在的莫子兮是水，宁静而平远……

    是壹沉浸在莫子兮的目光中，明明对方没有言语她却败下阵来。侧过身，让出了莫子兮的路。

    现在，是壹终于懂了为什么沐林会让她来带莫子兮回去了……

    程先生……这么多年的心结，到底还是要解开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28

    是壹闭上双眼，脑子里刀光火石般的重现着有关于程睿的所有一切，从她身旁走过的莫子兮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这个与她有一样面容的孩子，目光闪了闪，她忽然记起很久以前的一柱小事:

    有一年夏天许久不联系的程睿找上门来，指名道姓的要她的那把黑金古色长刀，莫子兮问道为何时，二十八岁的程睿竟是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想送给我爱的人，让她变得足够强大，好去追寻她想要的一切！”

    莫子兮将目光从是壹身上收回来，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原来，不止她一个为爱痴狂过……

    是壹己经想不起有关于程睿的一切了，因为脑袋动过手术的缘故，她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了。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还有多长，在她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里，有两个人她不能放下。一个是她爱得发疯的申仪迟，一个是她愧疚一生的程睿。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苦苦追寻了五年的申仪迟，就在前不久，己经和她上过床，彼此交过心。

    她其实该离开的，明明她的回归就只是为了报复年少时的申仪迟的无情。

    因为申仪迟的无情，所以她痛不欲生，她才会绝望，才会丧失爱人的能力。

    如果她没遇见申仪迟，那么现在的她一定会在某个城市做着普通的工作，也许还会有一个懂她爱她对她好的爱人。

    如果没有遇见申仪迟，那么，程先生也就不会死了吧？

    她还记得那日一向内敛的程睿穿着黑色的西装，单膝下跪，背靠着如火的夕阳，拿着戒指，笑容温和道:"阿壹，我想我等不及了。忘了她吧，嫁给我!嫁给我，我永远不会让你难过，也不会背叛你。我用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来换你的注视，嫁给我，我恳请你嫁给我!"

    程睿说，他愿意用乛他的一切来换她的注视。是壹想，可能是她太累了，所以不曾看见过一直站在她身后爱她多年的程睿，她从未注意过程睿的付出。她的心满满的都被一个不爱她的女人占据着。

    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要罚她，罚她一生不得安宁。

    只是一颗子弹而矣，就足以要了程睿的命，是壹想不起来所有的细节了。真可悲，她只记得程睿心脏冒出的鲜血，还有程睿倒在她怀里说的那句话。

    他说，阿壹，抱歉。

    阿壹，抱歉。抱歉他曾许诺要陪她一世，让她永远不会感到孤独，如今却失约了。

    可怜天下所爱之人。

    再无悲欢与团圆。

    莫子兮听道身后有人的啜泣声，她顿了一下，问道：

    "那把刀还好用吗？"

    程壹愣了一下，她猛的转过身，不可置信道：

    "那把黑金古色长刀是你的？!"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得到了莫子兮的回答:

    "对,"莫子兮抬起头看着蓝色的天空，目光悠长，"是我的......"

    是她的妻子铸造给她的。

    妻子......

    "那程先生......"

    莫子兮回过，看着是壹：

    "还放不下程睿？"

    是壹点点头。

    心里却苦笑着，怎么可能放得下程睿呢？

    程睿......

    莫子兮勾了勾嘴角，道：

    "这样，你就能不愧疚了么？"

    是壹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莫子兮太聪明了，聪明到让是壹感到害怕。

    长久的沉默之后，忽然听到莫子兮继续道：

    "以前，我也曾放不下一个人......"一个她爱了十六年的人。

    "后来呢？"是壹问道。

    "后来"莫子兮沉默了一下，又道，"后来我错过了另外一个人......"

    是壹又些惊讶，她不知道莫子兮为何会忽然说这些话给她听，她不懂莫子兮想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