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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教导我数百年之久,为何我始终未能成仙?我失去的记忆必定能给出一个答案。若寻不回记忆,我便会将所有心思用来寻求,到头来仍还是无法成仙的。我的本领虽不见得有人能比,但毕竟由师父所教,师父定有法子解我烦忧。 ”
数百年,纵然让她失去那些记忆,她仍然丢不掉那些情思。时雨不住要发笑,自己这个徒儿何苦背了一族人的性命在身上,那一族人又为何偏偏将性命寄托在朔夜身上?但时雨无法眼看着无辜的人死去,朔夜既背负那使命便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因朔夜有念放弃仙途,时雨罚她去竹屋思过。倒不是无人可去看她,反而是她不要别人随意打扰。说来那竹屋对朔夜而言好似熟悉极了,甚至里面还有一些她曾经用过的物品,可她并不记得何时将它们带来。
除了少量属于她的物品之外,那里还有许多不知是何人留下的东西,大多乱七八糟,奇形怪状。不过此时朔夜从柜子最底下掏出来一个木人,也不知放了多久,那样子可不是用脏就能形容贴切。
朔夜又吹又揩,好半天才将那木人弄干净了一些。仔细看看,虽已难看清五官轮廓,但那木人的形态竟和她有几分相似,就连那发式也与她从前某段时间的最爱是一模一样。难道曾经有人还拿她当了依准,雕了这样一个木人?
莺时给朔夜带来几本书,进门瞧见朔夜正把玩着一个脏兮兮的玩意儿。“姐姐在看什么?”
“这个。”朔夜将木人递给莺时。“它与我有几分像,你可这样认为?”
莺时拿来左看右看,扁着嘴摇头。“也不知是从前谁被禁足此处时做的,这破烂手艺你也有兴趣认为和自己像?”
“手艺确实挺糟糕的。”朔夜笑了笑,随手将木人搁下。“师父可还在生气?”
“还好,不至于被你气死。”
“瞧你说的,师父乃是仙人,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有你这样的徒儿,仙人也会气得够呛。”
“有你这样的妹妹,朔夜也会气得够呛。”
“谁管你!”莺时被逗笑了。“你自己在这思过吧,我要去见见玉姑,她遇到棘手的病症,要我去帮她瞧瞧。”
“何时回来?”
“兴许是些天的事了。”
“在外面替我淘几本书吧,我屋里那些书尽数都看过了,现在禁足在此着实无聊。”
“好。”这会儿莺时将自己带来的那几本书推到朔夜面前,说:“这几本是从那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找来的,都不知是谁又为何会将书放在衣柜里,现在都有些受潮了。”
“我好似没见过这些书。”朔夜也非常好奇好好的书为何会被放在衣柜里头。“反正我是记不起来了,不过也好,这些书我也没看过,先看了再说。”
大致半个时辰后,莺时回庄园去了。朔夜在竹屋角落找到几把竹剑,忽而起了舞剑的兴致,便去屋外舞了半天。
阿九。
虽舞剑,朔夜却一直在想那坟里埋的阿九到底谁。那坟头看来年生久矣,然而山上无人知道它到底何时开始存在,又埋了谁在里面,唯独一个极小的墓牌写着“阿九”二字,而墓牌和上面的字相对那坟头而言又是崭新的。
朔夜失去记忆应当是三、四年前,那么为阿九立下墓牌的人离开翠云山必定只有三五年时间。究竟是谁?这翠云山到底少了谁?一时间心烦意乱,朔夜竟以竹剑斩断了碗口粗的兰竹。看着断竹倒地,她兀自站在了那里。
可惜她将自行恢复记忆的关键之处遗忘了,不然这些疑问早该解决。朔夜悻悻丢了手中剑,回屋从莺时拿的那些书中挑了一本,就着软榻卧下。本想随意阅读几页来助眠,谁知有一张纸从书中掉出,飘落在地上。朔夜弯腰将纸拾起,仔细一看却惊出一身大汗。
“不念难不忘,无桐又无笙。”
只读完十字,朔夜连腿也软了,可她又禁不住站起来,甚至跑到屋外更光亮的地方将那句话仔细又看了两遍。
无桐又无笙——桐笙、桐笙!
四天时间,朔夜在竹屋没有见过任何人。素鲤去探望她,但只被关在门外得了她一声虚弱的回应,并被要求不可再来。直到第六天,突然起了一阵暴风狂吹了漫山翠竹,呈了一副要变天的模样。
时雨拉开房门就看见密布的乌云,她匆忙地朝庄园大门走去,才一出门便消失在那个地方。当她来到竹屋时暴风仍席卷不止,正在那时天上劈了一道惊天雷,惊得她后背发凉。这暴风惊雷的出现和使她紧张的事当然只是巧合,但这巧合竟让她知道了到底何为惊怕。
朔夜想起来了,那些被桐笙抹掉的记忆。除了她或许真的无法成仙之外,还意味着什么?时雨轻轻将们推开,原来她不敢等待朔夜来为她开门。走进去之后,屋内暗沉的光线让她很不舒服。
听见有人进来,朔夜费尽力气从地上支起身子,但仍是瘫坐在地上。屋内地上到处是摔坏的东西,穿在她身上的衣衫岂止凌乱,是夸张得被撕出了几道口子,头发也蓬乱着。然而她背对着时雨,乱发直接垂叠在地上,又或是随她身子晃动而有些动作。
“是师父来了吗?”
未等时雨出声,朔夜便这样问了。那话语腔调中带着哭意,亦透出悲惨无力的感觉。仿佛听着她的哭意,上天也生了悲悯,为她下起了瓢泼大雨。
朔夜已无力站起来,尽其所能也仅是侧头瞥见时雨站在门口,而这一眼伴着时雨心中那一道雷鸣给时雨带来极大震撼——她是在哭,而那眼泪竟是红色。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自己最宝贝的徒儿,时雨怎能不心疼她?时雨紧忙过去想将朔夜扶起来,可是才碰到她她便发出惨痛的叫声。
究竟自己恢复自己的记忆有多么痛苦,会有多大的伤害?那些朔夜早记不得了,可此时她又再次体会了那种煎熬。与之相比,无法消退的高烧根本不值一提,那仿佛是从血液中渗透出来的痛,亦带着血液将痛从皮肉中渗透出来。
在竹屋里,朔夜难忍痛苦,疯了一般砸了伸手能及的所有东西,最后她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希望让疼痛减轻一些,却在无意识中连自己的衣服也在抓扯烂了。实在难堪痛苦,她直接昏厥了三天,三天中又不断醒来。在这昏厥与清醒的周而复始中,除了无法忍耐的痛她便在感觉不到其它。直到今日她终于完全醒来,醒来时第一句呻.吟便是她最心爱不过的“笙儿”。
笙儿……朔夜唤着这个曾被遗忘的名字,她想蜷缩起来,可那动动手指便能使全身剧痛的折磨加上已然体会不及的悲哀逼得她失声痛哭,后来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她才发现自己哭出的泪赤红如血。
然而越哭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