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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家里的钟开始敲整点报时的时候,齐景终于放弃了内心给章越拟出的种种辩驳,攥着钥匙和手机冲出门。
下了电梯茫然地站在偌大的小区花园里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处于高度神经敏感期的他飞速接起了电话,开口就是:“章越!?”
那头沉默了一下,齐景觉得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喉口处,每一下跳动都生生扼着咽喉,直接威胁着生命。
感觉像是过了一万年,那边的人才开了口。
一句话,就让他觉得放在脖颈上的那只手在一瞬间下了死力,直接置他于死地。
“齐景是吧?来,电话通了,你快跟你老公好好说道说道。”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些杂乱的呜呜声和响亮的一个巴掌。
“听到了吧。”原先的那个男人接过了电话,语气很是惬意,“你的小情儿在我们这儿呢。”
冬天的a市在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
齐景站在一个巨大的花坛面前,双目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一处路灯打下的一点光亮。很暗,很窄,但确实是住宅区里能见到的最亮的灯光。他的身后是渐渐醒来的城市,灯红酒绿,繁华喧嚣。
他不自觉得裹紧了身上有点单薄的外套,声音在寒风中微微失了调子:“你们要什么。”
“要什么?”那边的男人忽然拔高了音调,本来就算不上好听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刻薄,凭空透出一股诡异来:“我们什么都不要,真的。”
刻意表现出来的无辜总让人能莫名生出一股火气。
齐景站在原地没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冷静:“我给你二十倍。”
章越是从家里走的,锁完好如初,门窗都没有任何痕迹。
但他没有出门的习惯,平常就连要喝杯酸奶都是打电话懒洋洋的要齐景下班回家带。绑架,肯定是把他先引出了家门。
那必须就要足够熟悉章越,不然以他的性格,瞟都不见得瞟你一眼。
“齐总,我知道你财大气粗。”似乎是在一个空旷的环境里,那头有人慢慢踱步的声音格外清楚,“可我啊,现在不缺钱。”
有人买凶。齐景心里飞快掠过这个想法。
“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看看你家小情儿那骚样。你说到时候那些天天喊着男神的人,会说什么呢?”一群人哄堂大笑。
齐景捏紧了拳头,不长的指甲在掌心狠狠地压出一道血迹。
“打个商量吧。”那边话风一转,“白河码头,一个小时之内过来,用你自己换章越。”
接着就挂了电话,一锤定音。
齐景在原地冷静了三秒钟。深吸一口气之后,甩下外套大步走向地下停车场,一分钟后,一辆高大的suv飞速冲了出来。
齐景开了车载电话,先是报了警,然后开始拼命地疏通关系。
对方明显不害怕他报警,章越肯定有些东西在他们那儿,并且随时可以po上网,不大不小,刚刚好够他身败名裂。
就算齐景是传媒界的老大,施压再铁桶,都无计可施。
舆论这种东西,是能杀人的。
他只能第一保证章越的安全,并且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把损失降到最小。给沈倦的电话,他放在了最后一个。再过一个路口就是码头的时候,齐景拨出了给沈倦的电话,那头飞快地接起,然后沉默。
“沈倦,我想杀了他们。”
池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颤,沈倦倒是很冷静,带上蓝牙走到窗口压低了声音:“章越联系过我。”
齐景打着方向盘的手狠狠一颤,差点撞上旁边的护栏。
两个人简短地交换了双方的信息之后,大致理出了思路。沈倦立刻联系zic有关新闻传播的部门,嘱咐 只要看到和章越的新闻,不管是什么,话多大力气,都必须撤下来。
池渊皱着眉头坐在旁边,想了想掏出手机,订了今天的最快飞回国的机票。沈倦折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心知肚明。
沈瑜开车送他们回了公寓,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发地飞快收拾行李,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再把他们载去了机场。
这时候天上的小雨已经停了,有点儿灰蒙蒙的,压抑得很。
池渊和沈倦对着沈瑜挥手告别,快步走向登机口。
与此同时,齐景走到了码头边。
这里停止开发已经很久了,码头边尽都是一些废弃的仓库和储备的材料,横横竖竖堆叠在一起,杂乱无章,偶尔有几只野猫蹿进蹿出,滚远的眼睛在夜色里亮的吓人。
齐景大步穿过这一片,径直走向那唯一一个嚣张亮着灯的仓库。
他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靠近那里的时候就惊动了里面的人。
仓库门被暴力地一把打开,齐景冷着脸,站在原地抬起一边嘴角看着里面的人。
章越被反绑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垂着脑袋,额发被冷汗浸透,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齐先生,好久不见啊。”一直和他保持着通讯的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吊梢眼尖下巴,泛黄的手上把玩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既然我都来了,那就轮不到你出来谈了。”齐景确定了章越的安全之后,放松了一些,也不顾对面人的气急败坏,只是自顾自地卷起了衬衫的袖子。
等到雪白的衬衫被卷在了小臂处,齐景理了理确定整齐,这才抬头,对着仍旧一片黑暗的一个角落,语气带着点奚落,“你说是么,许文飞。”
他话音方落,角落里就响起了一声轻笑。慢慢的,那人一边说这话一边从阴影里走出来,白衬衫黑裤子,身形高挑姿态优雅。微卷的黑发雪白的脸颊,浅褐色的眸子在劣质灯不稳定的光源里都显得出尘而干净,放在哪里看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开口,声音也如环佩相碰,声音圆润清亮:“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温柔一点的呢。”
“许文飞?”盖着飞机上小毯子的池渊直起身子来,惊讶道。
旁边的沈倦皱着眉闭目养神,两只手指按在眉心处,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想多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恩。”
“这名字,怎么跟我听说过的一个这么像呢…”池渊这次并没有配合他,而是左右摇了摇他的手臂,硬是把人给摇清醒了。?“许文翼,他算是许文翼的弟弟。”沈倦眉头皱得死紧,“某些意义上的。”
池渊这个级别的人精,一听就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私生子。
的确,许文翼是许家私生子中的一个,并没有被承认也没有被接回本家,只不过她妈妈执着,硬是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