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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事,但人总要有个可以软弱下来的归宿。”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我也需要。”陆进延的手伸向林盏的脸颊,温厚的大掌覆上他消瘦的下颌,“我没没有父皇母妃,丧嫡妃、弑兄,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你还有……”
“江山、权势?”陆进延不用想都知道林盏要说什么,“若没有你,疆土再辽阔,权力多无边,我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陆进延的话太入骨,林盏语塞难言,仿佛他一开口,一股如猛兽般的洪流就要冲垮他心里的那道堤坝。一个自幼就看不见东西、没有爹娘的瞎子,怎曾奢想有朝一日能被一个人如此需要
他早已给自己心门拴上铁链,无论陆进延说多少次不在意他的容貌,他也绝对不允许丑陋的自己继续在陆进延身侧。可他却当真低估了陆进延,轻视了自己对他而言的意义
他从没想过,或者说是从没敢想过,自己对陆进延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只有你呵,林盏。别再这样对我了。”
陆进延话音未落,顷刻间,久违的酸涩涌上鼻腔,一直以来林盏都以为,只有他一人孤独得只有陆进延一个人,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地把陆进延往外推,他怕失望,怕被嫌弃,怕有朝一日陆进延抛弃了他,那他可真的无力再承受命运更多的打击了。
可林盏不敢相信,他惧怕的那些东西,也正是陆进延害怕的。原来,他也怕孤身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陆进延逼问
“何德、何能”
林盏的话让陆进延本以为看到了曙光的喜悦瞬间被浇灭,他叹一口气,却被林盏攥紧了手心
“我一个瞎子,何德何能。你若当真如此需要我,我定、我定……”怎么回事,蓦地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像是漆黑的深夜忽然亮起满天星辰,陆进延的手也紧紧握住林盏的,那么紧,紧得他每根指节都涨涨地疼,“你定不可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你定要留在我身边,定要和我相守一生一世”
北漠沙场血腥气尚未消弭,寒冷凄瑟的深夜,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依偎,待明日太阳升起,日光环抱大地,曾经的铁骑啾啾 ,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它们终将消逝在记忆的背后,一去不复返。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的迷魂汤终于给林盏灌下去了,这篇也终于要结局了。
☆、第 42 章
回京的日子并无起伏,林盏自知陆进延贵为皇帝,他二人之事即便不是秘密也不得高调,他二人心意已通,他从不是喜形于色的性子,陆进延那边恰如往常,他便也抱颗平常心,陆进延得空了便宣他入宫侍奉于书房,静静研磨的日子林盏非但不觉无趣,反倒知足享受得很。
可他终是略高低估了这年方二十的皇帝的心性,那天他被召入宫,公公不说何事,进宫后只引着林盏走了条从没走过的路,进了不知是什么殿,只知宫女们向他行礼后便沉默为他更衣,他难以适从地询问,却得不到回答。
陆进延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林盏想着,总觉好似越来越热了起来。他入宫前下人告诉他已是日落,现在起码已经黑了天,临近入冬的夜晚却丝毫不觉寒冷,林盏摸了摸被换上的衣服,并不是什么保暖的厚衣,他略觉奇怪地又摸了摸,从袖口一直摸到前襟,指尖在挂于颈间的项圈上来回抚摸,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喝住了正欲为他梳发的宫女。
宫女手上的动作马上停了,似是早就料到会被林盏阻止,慌而委屈道:“大人,奴婢知错,可这都是陛下的旨意”
林盏从不爱摆架子,听得宫女这么一说顿觉自己方才语气过重,谅到她们不过是领命的下人,摆了摆手道:“头饰莫要过多,可有红色的蒙眼布?”
宫女马上说有
林盏舒了口气,“头发简单装饰后便下去吧,蒙眼布我自己换”
宫女到底是领了皇上的旨意,发饰越扮越沉重,连手腕也被套上镯子,林盏僵着身子,心想他一个大男人无端端被打扮成出嫁模样,等着下人全都退去,定要数落一番陆进延。
可当被宫女引着在宫殿正中站定,听着下人纷纷退下,陆进延的脚步越走越近时,林盏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他总觉自己应该往后退,甚至连脱下这一身女气的装扮扭身就跑都不过分,可不知怎的,他的双脚就是动不了分毫。林盏一身红装定定地站在原地,局促得双颊绯红,别说像,在陆进延眼里,就真是个马上要嫁入夫家的女儿。
“皇上玩心太重”陆进延将他的手握起时,林盏终于启了紧抿的嘴唇
“玩?”林盏不过是羞于承认这正发生的一切,陆进延心知肚明,额头抵上林盏的,以最为轻缓的语气说道:“若娘子觉得这次是玩,那下次再来回真的,像民间那样,明媒正娶,唢呐锣鼓,八抬大轿,再加个红盖头如何?”
林盏急忙后退一步,面容微愠,不知已经被陆进延从上至下打量了好几遍。
“知道你定不会答应,便只好动用皇帝的权利,命内务府着手置办,可千催万催,这从头到脚,却也足足拖了一这个月,真是让我忍得好辛苦”
难怪陆进延回宫后如此平静,林盏以为是他养伤不适,原是瞒着他做了这等好事。
“只这一次”林盏正了正身子,一身金银珠宝碰击作响,“可定要命下人保密,若传到前朝大臣耳中,只怕……”
“娘子真美”
被陆进延兀地打断,还是说这等话,林盏愕然,微张着嘴,不由觉得又笑又气,竟一时语塞了。
而陆进延呢,从方才走入大殿,目光就从没从林盏身上移开,他生而胜雪的白肤与艳红盛装相烘相衬,华美的嫁衣上金黄凤凰腾着五彩祥云,长发如墨倾泻,面庞如玉雕琢,就连那抹横在眼前的红色也美得相得益彰。
林盏不知何时缓过神来,向前摸索,将手搭上陆进延的双肩,前胸后背摸了摸,他也是着了盛衣的,林盏的手缩了缩,却还是壮起胆子摸向他的头顶,果然,连头冠都与寻常不同。今夜这场略显荒谬的仪式,于陆进延却是不能再重要。
“这殿里好热,又有燃烛的香气,是点满了灯吧?”
陆进延嗯了一声,终于把眼睛从林盏身上挪开,环顾四周,满意地沉声道:“全是雕花的红烛,灯火通明”
像是知道林盏定会说他又看不见光,无需点满整个大殿,陆进延上前环抱住林盏,道:“我欠你太多,尤其是光。你看不到,但我知道你能感触受得到。一盏灯不够,那就十盏、百盏、千盏,你没有的,我都一定能给得了你。”
怀中别扭局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