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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富贵门户:家族陪酒业 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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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富贵门户:家族陪酒业 作者:木三观
商华令登舟,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他哪里料到这事冷不防就落在他头上了。且他踏上兰舟,商华令引他进舱内,又笑道:“我原备下了厚礼,不知尊驾是否喜欢。”傅天略虽忐忑,仍堆笑道:“哪里话。”商华令便打了隔间帘帐,只见里头走出来一个头戴木簪、身穿布衣的妇人,那妇人脸黄肌瘦、行动迟缓,像是在病中一般,见了傅天略,竟是双目含泪,却又脸露笑容。傅天略一看,眼睛登时滚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又磕了头,只喊娘亲。原来这妇女正是傅母安氏。安氏忙扶起来了天略,天略观母亲之前虽剃度了,因太后改信新教,故她现在又带发,却只挽了个粗糙的木簪,身上穿着碎布拼起来的水田衣,脚上的布鞋是新的,可见这套装扮已是为了见他特地选好穿的,却仍如此寒酸,反观自己穿金戴银、绫罗加身,更是自愧不已。
商华令站在一旁,笑道:“母子相见是好事,怎么哭起来了。快坐下吧,傅夫人身上不好,也别闹腾她了。”傅天略忙抹了泪,扶母亲坐下,又说道:“母亲身上不好?”且看安氏衣衫褴褛、脸如菜色,便知所过什么日子了。又见她穿着内衣服的窄袖、绑腿比外衣服还长,露出一截在外头,心里更疼。这个若是傅天浪见了还不认识,以为她衣不衬身而已,但傅天略掌家时霸道跋扈,也有打骂丫头小厮的,常被抽打的仆人都是这样穿着,为的是不让伤痕露在外头。傅天略见了母亲如此,不禁想道:“我铺张浪费、骄慢无礼,母亲却受尽苦楚、食不果腹,难道是我做的孽都应在母亲身上了?”自是又悔又恨,又淌下泪来。
现在已是暖春了,安氏的手还是通红的、脸上却是青白,傅天略又想:“得亏是我见母亲,若是兄长见她,怕是伤心起来,又添了病。”安氏笑看傅天略,见他珠盈玉润、光彩照人,只道自己受苦换来儿子富贵安康,实在十分值得,平日忧愁都解了大半。商华令原来进日度宫时,见飞梁画栋、勾心斗角,金碧辉煌、彩明环护,知道的说是佛宫,不知道的以为是皇宫,且见里头的仆妇都穿金戴银,得见了安氏,居然如此落魄,也是心惊。商华令又说道:“我原要在家中建庵堂,想请安氏当庵主,太后开恩答应了。也是天缘巧合,倒让咱们碰一起了。”
天略心思百转,又问道:“如此一来,母亲是要长久地往商华去了?”那商华令笑道:“安氏在商华必然是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的,难道不比在太后跟前为奴为婢好?”之前商华令不想认错了人,如今见了傅天略,见他出落得比当初更秀丽雍容,心中更添爱意,顾不得别的,只要求他,便见机行事,仍拿了安氏为筹码,要使他就范。这商华令又对天略说道:“你如今置身教坊也非长久之计,不如让我求了太后,一并开恩,将你们发还原籍,从事个正经的家族事业才好。”安氏哪里知道商华令的肚肠,满以为得遇贵人,只道:“若如此便是咱们一家子三辈子都报不了的大恩德了。”
傅天略心思通透,只道:“那商华令也真好心机。居然想出这么一着,先有尊王妃说合,后又挟了母亲而去,于礼于孝都不能不从。”他哪里知道,商华令也不过是听了祁侯的指教罢了。然而,祁侯千算万算,却未算到此计居然生在了天略头上。且若是天浪,到此自然答应了。待他发还原籍,随母进了商华地界,到时还不是商华令刀下鱼肉?
傅天略笑道:“这个话从哪里来,我承蒙太后恩典,好容易袭了教习事业,若是弃了,倒像是对太后不敬。怕她也未必能准,倒费了大人一番周折。”那商华令不想傅天略居然不承情,却笑道:“你是把我当外人看了。”傅天略却道:“难道不是?”安氏听他们一言一语,也有些狐疑起来。商华令为稳住安氏,便不好再劝什么,又笑道:“你们母子相见,想必有体己话要说,我到船头去看景罢。”说着,他便离了舱,独留傅家母子二人。
安氏却问傅天略道:“你如何拒绝他好意?是不是另有内情?”傅天略唯恐母亲不受用,笑道:“哪有什么内情?只是我与他萍水相逢,若令他因你我之故见罪太后,岂非作孽?且我们两兄弟在京师,有着尊王爷一家照拂,过得比一般子弟都恣意。旁的不说,你只看我通身穿戴便知。还是不要费这个周折的好。”安氏便点了点头,笑道:“你哥哥也好罢?”傅天略堆笑道:“他更好了,我嫌他菩萨心肠治不了那些刁奴,便越俎代庖当了教习。他乐得清闲,成日里写诗作画的,不理杂务,受用得很。”安氏点头笑道:“他向来如此。”说着,安氏满心以为一己之身换得两个儿子荣华富贵,只道这些年来所受之苦尽如烟消云散,都是甜蜜欢喜,再无不顺意的了。傅天略又说道:“只是母亲这些年来受苦了。”安氏却笑道:“佛门修行,自然清苦些。如今商丘令要带我去了,苦日子便也到头了罢?”傅天略听了,心里只打鼓,脸上仍是喜色,一味拿好言宽慰慈母之心。
说了一阵子话,眼看着要登岸了,商华令又折回舱中,说道:“若兄弟有心,且别告诉一个人今天之事。如今安氏仍未得赦,我送她来见你是犯罪的。”傅天略点头,又对商华令一拜谢恩。商华令忙扶住他,说道:“我原是为你欢喜才做的。并不要你拜我。”傅天略却笑道:“我如今欢喜了,这也算罢了?”商华令一时也对不上来。
傅天略随商华令登了岸,又与王妃、傅天浪闲话一会儿,便各自回府了。且说傅天浪满以为今日相见必遭尊妃教训,令他远离玉郡王,谁知尊妃却只字不提,还如从前一样和气,又问傅天浪近来身体如何、吃饭如何,傅天浪恭敬答了。尊妃又笑道:“我只仍拿你当从前一样看的,你也别拘着。要吃什么、喝什么,说一声就是了。”傅天浪点头不语。尊妃又道:“玉儿成婚,听说你们兄弟备了厚礼,多谢费心。”傅天浪忙道:“不敢。”尊妃又道:“你身上不好,礼到了人不来也无妨。”傅天浪便暗道:“难道单为这事约我出来?”到底不像,却也不敢细问。
既然回府了,傅天浪又打量傅天略似是满腹心事,便问道:“你说今日尊王妃相约是什么来头?”傅天略但笑道:“大概就是别叫你多心罢。这是王妃温柔体贴之处,你还不知道?”傅天浪点头不语。
傅天略心里为自己难为,且又为母亲心伤,加之身上不好,便也不防头,露出愁容。傅天浪又打量了傅天略,忙道:“哎,怎么这样流汗起来?”傅天略刚入沉思,被这么一说方觉冷汗冒了一头,忙取了方帕拭擦,又笑道:“想必是风寒药发了,冒汗就好了。”傅天浪放下心来,却道:“也是,前两日听说你扑了风,今日本不应随我出游的。”傅天略笑道:“那里这样娇贵起来了!当初流离的时候,死了还得站起来呢!”傅天浪听了,却颇为伤心,原当年流离散乱,傅天略年幼在冬日里扑了风,险些死去,凭着一股子韧劲活了下来。虽现看着傅天略身体康健,但总怕当年落下病根,年老体弱时显露也未可知。说着,傅天略起身告辞,从阁楼上下来,银山本与下人们在楼下吹着春风吃着果子,见天略下楼了,忙站起来迎他。
傅天略又问道:“这天我出门,可有什么事没有?”银山说道:“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药房那里说紫团参买不来了。”傅天略愕然道:“怎么就买不来了?”银山便道:“也就得了一斤,平日里头原能买到的,说是大多被商华令买去了。再有的,也是别的人家要了,咱们是不能争的。便除这一斤之外,那些次品,买了也白化银子。所以这好药不比从前,是有钱也没处买去。”傅天略笑道:“一斤也够吃好久了,愁什么!”银山却道:“哪够呢?昨儿大夫给二爷开的方子,每天要一两的,老爷平日吃汤药也离不开参。”傅天略却道:“我已好了,不必吃参,再找个大夫来,另开一个方子便是。余下的只给兄长配了他日常汤药即可。”
回了屋里,银山忙让请了大夫,细细给傅天略看了。大夫又要说话,傅天略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不必同我背医书,听了什么又‘邪不胜正’‘血不归经’这些怪字怪句,不过风寒咳疾,你开个方子,不要再整什么贵价名方,只要能治病就好,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和药店那点生意?”那大夫听了傅天略这么一番硬话,腹中纵有千句劝的,如今一句也无了,只道:“既然如此,我便开个汤剂给公子发散发散便是。”
晚上傅天略吃过药了,便觉得昏昏沉沉,和衣躺着,只在烛光摇曳间,见得一个青衣妇人伏在地上,哀泣不已。傅天略问道:“你是谁呢?”那妇人抬头起来,却是安氏满面血泪,惨不忍睹。傅天略急得心口一阵剧痛,眼前顿时清明起来,睁眼室内空无一人,只是做梦罢了。但心口仍闷闷的绞痛着,外头仍有低低的呜咽声。傅天略拉好衣服,从内室出去,见银山也已醒了,爬起来问道:“怎么了?”傅天略却问:“是谁在哭?”银山忙说:“不长眼的东西,大半夜的竟到主子门前哭丧去了?主人莫恼,我且去打发她!”若在平日,傅天略必然是这一番言谈,但今日却心慈手软起来,说道:“我听她似有压低哭音的,但悲不自胜,怕有什么隐情,且引她见我。”银山听天略这样说,也十分吃惊,却仍答应着去了,半天引来了一个穿粗麻衣的妇人,想必是粗使的。那妇人跪在地上,求道:“奴原以为蹲在外头墙角,并不知是与二爷卧室相近的,扰了二爷之梦,实在万死难恕。求二爷宽宏,不以奴为意。”天略听她说话和一般粗使仆妇不同,打量一下她的眉眼,说道:“你是杏子妈妈?”这妇人闻言颇为惊讶,又点头道:“二爷真怜老恤下,还能认得婢子。”天略见她本应是诰命夫人,如今却憔悴支离,身上穿戴破旧,且也是绑腿、内袖露出一截遮掩伤口的打扮,又有刚才之梦,使天略思母之念大增,不觉对杏子妈妈眉目柔和起来,又让银山请她坐下。银山见二爷如此,吓得很慌,以为他病糊涂了,转念又想:“难道二爷竟未放弃让杏子为倡伎的念头,要对杏子母亲使什么计?”反正总想不到二爷要真心做好事的头上来。
杏子母亲本姓云,如今称云娘,随着杏子被卖进了来,冰天雪地里捧着长生牌跪求天浪,请他不要让杏子当风尘之人。天浪心肠柔软,哪里受得,故颇为留心杏子,才有当日薄责天略之事。银山说道:“如今你儿子在仙人那儿居着,也挺好的,你怎么又哭?”云娘便道:“不为旁的,为的是杏子原有个妹妹,卖到了东三连家,那刚进了个新主妇,不喜欢咱们孩子,要将她发卖,孤儿寡母,没有计策,故而自伤起来。”云娘也不敢将此事说给别人,晚上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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