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也想自己来照顾小云啊！可是……咳咳，我真的做不到了！”

    阿影仍然死死地跪在那里，抓住阿瑾的手。

    “不、我还不可以死……小云会没有人照顾的……”阿瑾挣扎着想起身，但是无力感让他一阵眩晕。

    “我一定会再见到他的！”阿瑾咬牙说出最后的这一句话，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阿影只是默默地看着死去的阿瑾，仍旧紧紧地握着那只手。

    许久，他才流出了眼泪，缓缓地站起来，俯身吻了一下阿瑾苍白的额头。

    20.

    诸葛亮紧皱着眉头回来了。在军营里闲不住的赵云正在练枪，一群士兵在旁边围观。他看到了诸葛亮，赶紧迎了上去。

    “军师，欢迎回来！”赵云高兴地跑过去，东张西望，“阿瑾呢？”

    诸葛亮内疚地说，“他在战场上失踪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阿瑾定是迷路了。”

    赵云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担心着阿瑾。不知道为何，他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

    诸葛亮也不和赵云多说，在心里长叹着走开了。他在东吴边境苦等许多天，直到昨夜，一颗东方的将星坠落了，他才明白，再也等不到阿瑾了。

    不久传来周瑜病逝的消息，刘备准许诸葛亮带着赵云去吊丧，临走时不住地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诸葛亮到达柴桑，周瑜的部将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一看到他身后的赵云，全部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赵云一直没想明白，军师究竟对周瑜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情？亦或者是友情？他看着诸葛亮伏在地上大哭，想到了那张和阿瑾十分相似的脸。阿瑾一定还活着！他默默地垂头站在那里，看着军师。

    诸葛亮念着长长的悼文，心里却在说，“小瑾，我带子龙来看你了。他不会为你流泪，所以我替他哭了。”

    拜祭之后，诸葛亮带着赵云返回，路上碰到庞统，诸葛亮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让他投蜀，赵云想到了静静躺在棺材里的周瑜，心里忍不住对军师埋怨起来。

    然而他们一回到蜀营，一个将士就低着头拦住了赵云，他怯怯地说道，“将军，我们找到阿瑾了。”

    “真的？他在哪？”赵云一下子放松了，他开心地准备去见阿瑾。

    诸葛亮看到军营中沉默的空气，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他只是摇摇头走开了，阻止赵云也是没用的，他迟早会知道。

    将士赶紧把赵云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在房外默默地站着，甚至还有人眼圈都红了。赵云没注意，他只是兴冲冲地大步走进了房间。

    “阿瑾！你跑哪去了，我们都很担心你……”话未落，赵云呆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瑾，那人紧闭着双眼，嘴唇苍白，胸口的衣服被拉开，浑身都是被水泡起的白皱。

    赵云走过去慢慢地跪下了，他摸了摸阿瑾的胸口，一片冰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赵云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报将军，大家一直在找，昨天才从一个湖边发现阿瑾的尸体，似乎是溺水而死。”旁边的士兵回话。

    赵云仍然张大了眼睛看着阿瑾，他看上去只是像睡着了。

    所有士兵也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

    “原来、原来你不会游泳。”赵云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如果我教会你的话，你就不会白白死去了……”

    终于，大家也都小声地哭了起来。赵云抱住阿瑾的头，用手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低声抽泣着。

    他几乎不敢相信，就在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阿瑾，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先是迷路失踪，然后是溺水而死，再加上几乎同时死亡的周瑜，这一切的发生对他来说太过于突然。赵云死死地抱着阿瑾，任凭泪水滴在阿瑾的脸上。

    他慢慢地给阿瑾换上白衣服，脱下那件湿透的战袍。这时他发现，阿瑾的左胸有一个箭疤。赵云回忆着上次和阿瑾坦诚相对的时候，当时的阿瑾胸口是光滑一片。

    难道是被人杀害？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是随即又否定了，因为阿瑾是溺水而死，和箭伤并没有关系。他弄不清阿瑾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有一点他可以十分确定，那就是，阿瑾死了，再也不会对着他笑，陪在他的身边了。

    “阿瑾……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赵云对着穿戴整齐的阿瑾小声说道，然后用力将他抱起。

    他要把阿瑾埋在这里。

    第三章

    21.

    吕蒙急匆匆地走着，他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拽紧了白色的斗篷。

    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小声的抽泣声。吕蒙停下了脚步，在门口踌躇着，他就这样犹豫了许久，但是里面的哭声仍旧是小声的、断断续续的。

    在他发现如果他不进去这哭声就绝不会停止之后，毅然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的脚步悄无声息。

    床沿上坐着的俊秀的青年已哭肿了眼睛，他低着头死死地抓着一封信，发出低低的哭声。吕蒙默默地走过去，坐在青年的身边，抱住他瘦弱的肩膀。

    “伯言，人死而不能复生，不要再哭了，哭坏了身体可不好。”他轻轻地安慰着。

    陆逊边哭边说，“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死得这么早？先是伯符，现在是公瑾，我该怎么办？”

    吕蒙握住了陆逊细白的手，“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陆逊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头靠在吕蒙的肩膀上，继续哭泣着。

    赵云失去了阿瑾之后，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笑容。诸葛亮开始还劝劝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再后来就不再管赵云了。

    大家都觉得赵将军像是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开始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平日无事便是骑马练枪，或者坐着发呆。也很少上战场，诸葛亮不想让他出战。

    诸葛亮自从劝庞统投了刘备之后，日日和庞统同进同出，相处甚密。赵云总是可以看到诸葛亮笑嘻嘻地搂着庞统的腰，或者用扇子挡着窃窃私语。

    最近诸葛亮也没有找赵云送信给司马懿，这使得赵云有些不明白，军师的心，真的是可以分成五六个的吗？他觉得他自己的心，只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

    晚上，赵云牵着马回来，发现军师的房间还是亮着烛火，军师和庞统正在里面边喝酒边高谈阔论，军师爽朗的笑声几乎可以传到十米开外。

    赵云默默地准备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