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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她,视线落在身边之人的面上,景涵的表情也同样是平平静静的,甚至绽放着和自己母亲一样的笑容,这时候的盛怀宇反而无法移开视线了,他感觉自己能从那双眼睛中读出太多的思绪。
晚上他们回到家,和往常一样坐在工作室,盛怀宇发现那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基本上一打开电脑就会不停地敲着键盘,这自然是因为现在进行的工作,可是今天晚上他却只是听着屏幕,手放在键盘上偶尔颤抖一下,却似乎无法敲出一个字。
盛怀宇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却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表现,他应该是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却不得不坐在这里,而眼下的工作又是十分重要,绝不容许有半点马虎。
盛怀宇静静地看了那个人一会,终于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足够温柔,说:“涵,我们去休息吧。”
景涵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也没有拒绝,就随着他的力道起身,两人一起去了浴室。
这个洗澡的过程倒是很平常,只是今天的景涵很少自己动作,全程都由盛怀宇负责,洗好之后也是继续被牵着回到卧室,两个人在床上躺下,盛怀宇将那个人的头抱入怀中。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睡觉,平时的景涵总是很强势,只有偶尔撒娇的时候才会让盛怀宇坐在他腿上抱着他,在床上而是一上来就先把人拉过来搂着,或是直接压在身下,这一次是盛同学难得主动一回,景涵也没有拒绝,只是顺势抱着他的腰,更紧地埋在他怀中。
怀抱又一次被充满,心里也变得柔柔软软的,这该是一个很温馨很醉人的时刻,盛怀宇的心却同时有着无法言说的难过,他知道自己是在心疼,心疼怀中的这个还只是大四学生的男人。
从那天开始,两个人每天都会去医院,本来这个时间也没有人会上课了,两人也不需要复习,全程就负责陪着母亲。
景妈妈这段时间和以前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一直那么的温柔秀雅,她和盛怀宇说话的语气似乎从一开始就从没有变过,也并没有展示过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只是显得比以前憔悴了些,眉心的纹路却变得很淡,近乎不存在了。
盛怀宇心疼景妈妈,同时也很心疼景涵,因为他一直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景涵从母亲住院那天开始手上的工作就没有取得过丝毫进展,到后来盛怀宇连电脑都不让他开,回到家就直接去洗洗睡了。
然而这件事总这么拖着也绝不是个办法,他们是签了合同的,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否则就视为违约,要赔偿一大笔违约费。
盛怀宇知道景涵并不会在乎那些钱,他一定从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再说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勉强为之也一定会错漏百出,到时候一样是完不成任务要接受处罚。
也许人们都会有这样一种心里,在平时会当个宝的东西一旦遇到某个很严重的事件便会变得一文不值,拿这件事来说,也许景涵平时会很看重这项工作,毕竟这款游戏是他和伙伴们一手设计出来的,自然也希望亲手制作,可是和他母亲的事比起来,这什么所谓的“梦想”早就不值一提了。
然而这只是他当局者迷的看法,旁观者清的盛怀宇却一直在想,要他亲手放弃曾经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他究竟会不会心疼?游戏公司买了这款游戏的版权,他们做不出自然可以交给别人来做,而当这个结果终于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会不会觉得遗憾?
人活在世界上总会有更重要的东西,为了它总会放弃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是否真的无悔?
景妈妈的情况并不容乐观,或者说一直在恶化,因为癌细胞已经蛀空了她的身体,便是再高明的医术也挽救不了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人想确实地告诉他们。
景涵也接到了合作伙伴打来的电话,几个人是合作的关系,景涵这边的任务交不出,他们那边也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每个人都心急如焚。
盛怀宇曾在走廊听到景涵对电话里说,如果真的违约就由他一个人出违约费,同时游戏公司购买版权的钱他也全部分给他们,就当做是对他们的补偿。
景涵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盛怀宇以前从没见过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那个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事情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盛怀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似乎什么也挽回不了,那种像是一步一步走向黑暗的感觉迫得他无法呼吸。
他知道一件事是真的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改变了,可是另一样,真的也再无回旋的余地了么?
很快就到了元旦,阳历新年的早晨十分平静,太阳还没有升起,屋内的光线还十分黯淡,怀中的男人抱着他,睡得很沉。
盛怀宇静静地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心底升起一阵柔情,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轻轻拉下他的手臂,下了床。
盛怀宇拿过景涵的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第七十五章
景妈妈的病情一天天地恶化下去,到最后已经是整日整日地睡觉,一天中只能醒过来几个小时,已经无法吃下多少东西,甚至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的表情却如往常那般,每次醒来看到他们都只是微微笑着,景涵和盛怀宇现在已经住在病房,时时刻刻地陪在她身边。
盛怀宇放假之后就给自己妈妈打了电话,很可能这个假期都不会回去,老妈大怒,骂了他足有一个小时,好像后来是被老爸抢了电话才停止的,盛怀宇知道自己对不起父母,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过年的时候不能回家,可是爸爸妈妈互相都可以给对方作伴,盛怀宇却不可以丢下那个人。
人的一生中似乎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需要和时间赛跑,其实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没有差别地平分给每一个人,它奔跑的速度也从没有变过,盛怀宇从小到大其实需要这样赛跑的时间并不多,顶多就是小时候熬夜写卷子时希望时间能为他停下一会,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时间怎么做。
是走慢一些,让他们可以多陪伴妈妈一会?还是就此停滞,永远留在这一刻?抑或是走快一些,也许妈妈的身体还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看着他的孩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他一直都没有结论,只记得在距新年只有五天的那个早晨,一直躺在床上的景妈妈竟不用别人搀扶,自己走到了窗前。
这个时候的太阳刚刚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