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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珏立刻就追着菊仙跑:“叫你乱说。”
菊仙赶紧躲在安禾后面:“我可不是胡说,平安也看见了,对吧平安?”
两个人绕着安禾转圈,安禾头都快要被他们转晕了,但是才刚升腾起来的思念伤感也被他们闹到九霄云外了。
送完几个孩子回去后已经很晚了,静坐了一会儿,远远的更声传来,该是四更天了。
安禾虽然很累,却没有一点睡意,寝宫里只留了一盏灯,橘红的烛光一跳一跳地燃着,寂静的夜里窗外的风声越发清晰。
他走了六十四天了,不对,已经六十五天了。
夜深寒气愈重,安禾紧紧身上衣袍,也不知道四喜给他备足了御寒的衣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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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抖抖斗篷上的雪,脱了递给一边的小侍女。一掀门帘,一团暖气带着淡淡地腊梅香扑面而来。
还没进门,就听见安禾的声音:“不见杨柳春,徙见桂枝白。”
乐乐软糯的声音传来,话说的还不是很清楚:“不见杨柳…,娘亲,”乐乐在安禾怀里抬起头来:“乐乐饿了。”
“不是才吃过一碗乳酪么?”安禾低头说道。
绿珠正在一边跟海棠学秀花样,听了赶紧从炉子上拿出一盘热腾腾的如意糕:“殿下饿了,先吃这个。”
乐乐喜笑颜开地伸出手的时候,安禾突然拂开盘子,沉脸道:“不许吃!”
空气顿时凝滞。乐乐又惊惧又委屈地望着娘亲,想哭却不敢出声。从没见过安禾这样的绿珠也端着糕点吓得不知所措。海棠放下秀活,惊讶地望过来。
疏影刚进门,她本来就满怀心事,见状更加的愁乱,走过去伸手想接过欲哭不哭的乐乐。
安禾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没放手,而是把乐乐搂得更紧些,平息了一下情绪,低头对乐乐先柔和地笑了笑,说道:“乐乐乖,马上就到晚膳的时间了,这个时候不许再吃其他东西知道吗?要不然,就会用不了多少晚膳了,吃得少了,我的乐乐就长不高长不壮了。”
乐乐虽然不能全听懂安禾的话,但他说话的语气温和柔软,很快就平复了乐乐的惊恐委屈,脸上的表情跟着就由阴转晴,头亲热地蹭进娘亲的怀里撒娇。
安禾搂着儿子,自己可再不能任性了。他那天余下的时间都耐心地陪着儿子,还特意许乐乐多玩了一刻。等乐乐睡了,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寝宫。
疏影见他进来,忙扶他躺好,点上安息香片,再轻轻地给他睡前按摩。从李毅离开后,安禾就睡的一直不好,而这几天更是,烦躁焦灼,怎么都安静不下来,入睡时间早过,安禾却觉得头脑益发清醒。眼前的香烟袅袅上升,心事也随着飘向了远方。他在哪?怎么会就没了消息了?
十天前,前方的消息传来,李毅带着一队人,追着北蛮的头领进了荒原后,与大军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天,安禾竭力打听,也只知道前方正全力在营救中,却一直没听到有什么进展,没有一个有用的情报传回来。下午再让疏影去打探,他都不用问,看她进来的脸色就知道了,还是没有好消息。
以为他要胜了,以为他就能回来了,以为他能回来过上元节,如今上元节早过去两天了,他却连踪影都失了,如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夜深了,小主子睡吧。您别太担心,程青跟着皇上呢,他们在一起,龙潭虎穴也闯了。倒是您自己,这么多天都没吃好没睡好,又瘦了,皇上回来准要心疼了,那时奴婢也不好交代。听说您胃口不好,暗香挺着急,明日便下山来。暗香又攒了好些个私房菜,发愿要把您养胖,皇上回来了,我们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让皇上衡量衡量奴婢和程青到底谁的功劳大,说不定最后奴婢得的赏赐会不程青多呢。”
安禾看她像真拿了多少恩赏一样乐陶陶,也跟着笑了,只是这笑容如青烟一般转瞬即逝。不是不知道她这些天想尽办法开解自己,只是这样的时刻,除了那个远方的人的消息,任何言语都安定不了他的心。屋里顿时又静默下来。
他走了八十二天了,他说了要尽快回来,他这个骗子,他的承诺还不如远巷的更声,夜夜总是准时传来。
他在哪呢?他去了哪?许是安神香起了作用,或者是疏影的按摩让人放松,安禾开始恍惚,迷糊间像是身处一个的荒漠,枯草连天,一望无垠。他四处观望,了无人迹。接着天暗下来,突然起的风把地上的枯草砂石卷到半空,呼啸着吹得安禾站都站不住,转瞬间,鹅毛大雪簌簌而下,很快地上就全白了。
这时,前方传来马蹄声,转眼一小队人马就到了眼前,安禾紧紧地盯住领头的人。他衣衫褴褛,满面风尘,胡子邋遢,一双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
安禾哽咽着,想扑过去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只能看着他从容地下马,看着他步态稳健地走了过来。近了,他看见他脸上如旧温柔和煦的笑,安禾再也忍不住,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顺着两颊流了下来,滴落至脚下的雪地,湮没不见了。
“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为什么他们说你失踪了?你为何不让小黑给我传信?”安禾颤抖的指尖终于能触摸着他的脸,忍不住连番急问。李毅却一直微笑不语,只温柔地看着他。
一连做了好几晚同样的梦,梦中李毅不是笑而不语,就是仅仅抱着他,让他在肩上尽情地哭泣。梦中他尽量地安慰他,却在他求他快回来的时候缄默不语。李毅虽一直没说什么,安禾却能感觉他又冷又饿,疲惫不堪。
安禾再也不能这样坐着干等前方的消息了,这样无尽地等待,他真要疯了。这么多天都没进展,他开始怀疑前方的军士并未尽心寻找皇上,后过去的主持营救的兵部尚书也昏庸无能。他与疏影商量,让她传信沈原,请他帮忙带一批人进入北蛮境内去找李毅。沈原自动流放在北漠几年,熟知北蛮地理风俗,肯定比朝廷派的那帮人有用多了。
安禾又把自己的梦境告诉慕容卿,请他帮着占卜吉凶。慕容卿得出的卦象虽险,但也并不全是死门,险中也有一线生机。安禾与疏影凭着对李毅程青的信任,心都安定不少。
在安禾思念与期盼,焦躁与等待中,太阳照常升起降落。每日都有信息传来,有用的消息却少之又少。周元浦日日都被招来汇报他掌握的情报,告知安禾各种救援方案,但从他日渐收紧的表情,安禾稍安的心又提了起来。
最让人担心的是朝堂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坚持全力寻找,一派虽支持继续找寻,却提到国一日不可无君,为安民心商量着要另立新君。虽然持后一种意见的人现在还是少数,也不敢明目张胆提出,但只要找寻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