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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生之手 作者:颜凉雨

    分卷阅读17

    幻生之手 作者:颜凉雨

    大方方告诉别人请叫我闯哥,起码以前他可以随便对着哪个小姑娘吹口哨而不用担心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大老爷们儿扑倒,起码以前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个正常男人而不用纠结到底是自己异化了还是新躯壳的荷尔蒙作祟。

    这一切够拍个后现代荒诞电影了。

    风吹进阳台,丝丝的凉。李闯打了个哆嗦,然后才想起来吐掉牙膏沫漱口。旭日红彤彤的,斜着照过来,微微的热度让脸有些发痒。李闯眯着眼望过去,觉得那火球很像个大壁炉,恍惚中,好像有人坐在那壁炉前,优哉游哉地晃着摇椅。

    突然,李闯发疯似的把刷牙缸朝着那人砸过去,几近声嘶力竭的骂:“你他妈到底玩儿够没――”

    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后于惊恐中迅捷穿戴整齐仓皇逃离是非之地。

    赵清誉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才重新联系上李闯。可电话里的人把嘴闭成了河蚌,就说没事,之后便东拉西扯让自己一定努力起码也弄个国家奖学金尝尝云云,赵清誉明白李闯这人要真犟起来堪比猛牛,便也不再做无用功,而且那时候刚考完一科,他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以便捉住天边的那多奖学金浮云,所以也就收了线。

    赵清誉的期末考试进行的顺风顺水,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学理了,不过这念头并没有占据他的脑袋多久,因为他更多的心思还在艾钢身上,有三科考试两个人是一个考场的,可艾钢一共跟他说的话不超过五句,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赵清誉渐渐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可又想这还在考试中,真把这事情摊开来说万一影响考试,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也就拼命忍着。结果最后一科考完艾钢就回了家。赵清誉起初不知道,当天晚上去找人的时候便扑了个空。于是就痛恨起离家近这个便利条件来。

    不过李闯也是个离家近的,所以赵清誉刚考完试没两天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很担心哥哥不会回家过年。赵清誉一听就知道李闯这是有前科的,不过他倒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所以满口答应肯定会回去。

    那之后,赵清誉也没再跟艾钢联系,有那么点较劲儿的意思,因为他虽然能理解艾钢在这个事情上的踌躇,但又觉得会不会想的时间太长的点,毕竟都那么明明白白的亲吻拥抱过了,他不是非要把艾钢掰弯,可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到了这个份儿上,难道还能退回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这么的,赵清誉又在学校呆了半个月。本来无事可做,顶多也就是上上网,去去图书馆,可后来不知怎么就跟沙乐搅和到了一起。那家伙也是本地人,故而不急着回家,先前一直跟董东东神秘兮兮的扯啊扯,后来董东东回家了,剩下他一个便三天两头缠着赵清誉玩儿。

    赵清誉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露了马脚,可看沙乐那架势,就分明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以前客气的时候叫李哥,不客气的时候就喂哎哟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叫,现在倒好,张嘴就是一个字儿――哥,横竖透着亲昵。

    赵清誉看他那情绪像是已经跟董东东步入了蜜月期,可又想董东东临走前那态度并不想,便有些疑惑,心说该别是小孩儿一厢情愿的单头热吧。

    交往多了,赵清誉就觉着沙乐这人还挺神奇,烦你的时候吧他就一脸死样子,好像生怕你不能回馈同样厌恶的情感似的,可喜欢你了呢就可着劲儿的黏糊,就像带刺儿的仙人球上面忽然开出一朵小红花,于是怎么看都透着有趣和可爱。

    晃晃荡荡的,就到了春节。

    赵清誉跟沙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赵清誉在李家再一次受到了上宾的待遇,李闯爸妈殷勤的忙前忙后,赵秋蕾也携夫回了娘家,“妹夫”没任何意见,从头到尾只文质彬彬的笑,温和了一个晚上。莫名的,赵清誉就从心底生出一点点暖意。

    不知道是不是天寒地冻的缘故,东北的除夕夜在赵清誉看来略微冷清了些,主要是外面都不见了人,只偶尔看着捂得跟小熊似的儿童在楼下放鞭炮,嘻嘻哈哈一阵,又缩回了家。

    不过屋子里是热闹的,赵清誉可以清晰看见对楼的那一大家子也跟自己这里一样,忙忙活活的做年夜饭,其乐融融。

    然后,他就想了家。

    给李闯打的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一片嘈杂,起初赵清誉以为是电视,可当他把卧室门悄悄关好,又侧耳仔细再去听,便听出来是他爸在训话呢,中间还夹杂着他妈的劝慰,当下便明白李闯指不定又怎么折磨二老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闯还能分神来跟他说话:“喂,听见没。”

    赵清誉不知道他指什么,于是很全面的回答:“嗯,都听见了。”

    像故意配合似的,赵爸的吼声马上又飘了过来:“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个什么态度!”

    然后就是李闯嬉皮笑脸刀枪不入的调调:“大老爷,你容我五分钟打个电话先?”

    赵清誉扶墙,虽然这会儿面对老爹的不是自己,可他这纠结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赵老爹爆炸了:“电话重要还是你老子重要!啊?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闯近来修炼得很上道,赵爸越恼,他越淡定,加上电话那头还有个赵清誉呢,他就有种“其实自己是外人”的微妙抽离感觉,于是也就愈发的肆无忌惮:“已经很像话了,除了喜欢男人这点,你说他……我还哪地方做的不到位?”

    赵老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偏还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儿子确实没其他做不到位的了。但问题是,光这一条就足够让他提前进棺材的。

    “李闯,”赵清誉有点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可以了,真把我爸气出毛病来我跟你拼命。”

    李闯很受伤:“我这帮你出头呢好不好,得得得,要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说话间,李闯又瞄到赵老爷子怒气蓬勃的红脸,心思忽然动一下,低声问赵清誉,“要不要跟老爷子说说话?”

    “啊?”赵清誉有点措手不及,可一个不字在喉咙里翻滚半天愣是出不来。

    那厢李闯已经自作主张把电话递了过去:“好了,消消气儿,我朋友想跟你说说话。”

    赵爸不明白这唱得哪一出,下意识地摆手拒绝,眉毛也皱作一团,好像在说我跟小毛孩子家有什么好说的。

    李闯却不由分说的就把手机塞进了老爷子手里,坏坏地扯起嘴角:“接吧接吧,这是我男朋友。”

    那厢赵清誉正纠结于要不要跟父亲语音连线呢,一听这话险些背过气儿去。赵爸明显也受惊不轻,说话的恶声恶气往细里听都是微微抖着的:“喂?”

    赵清誉登时激动起来,半年转瞬即逝,他以为他不想的,却原来只是积累的思念没有找到喷薄的出口。热气源源不断的从眼底往外冒,他想控制,但根本控制不住,话一出口便带了明显的哽咽:“爸……”

    不明所以的赵老爹崩溃了:“你管谁叫爸呢!谁是你爸!”

    赵清誉不管那个,充血状态中的大脑想什么说什么:“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是不是还总应酬喝酒呢?那个太伤身,还有生气也是,别动不动就生气,妈也跟着担心的……”

    赵老爹应接不暇,几次三番想张嘴都没找到机会,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别套近乎,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

    赵清誉再也控制不住,视线瞬间模糊:“爸,我想你。”

    赵老爹犹如被人迎面一闷棍,眼前阵阵发黑:“你、你这孩子哭个什么劲儿,哎,你这是干嘛啊,我……”实在言语无能,赵老爹跟丢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塞回李闯那,同时气急败坏的吼,“你赶紧把你这些破烂事儿都给我摆平!!!”

    李闯带着一脸阴谋得逞的喜滋滋回了卧室。

    好半天,赵清誉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哑着嗓子问:“我爸还好吧。”

    “没事儿,”李闯真诚感慨,“我就没见过体格这么好的大叔。”

    赵清誉破涕为笑,宣泄后的小快乐里也带上些许抱怨:“你就胡出牌吧,好歹提前跟我说一下,也不至于没准备弄得这么乱。”

    “乱?我觉得挺好啊,年三十儿跟爹妈说话是正章。”

    “呵,说实话,我也真想他们了。”

    “只不过你稍微给力了点儿。”

    “你是在笑么……”

    “哪有,呵呵,怎么可能,嘿嘿……”

    咔哒,门锁打开。

    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李闯皱眉,正想开口,就听电话那头喊:“爸妈,我同学赵清誉想跟你们说话――”

    第 46 章

    李家爸妈一听儿子居然愿意让同学跟自己说话,顿时喜出望外,小心翼翼那架势就好像电话里不是儿子同学而是某位微服出巡的领导人,于是闯哥的待遇便比赵清誉好了一万八千倍。后来说起这件事,闯哥还很自豪,感慨着没办法,天生就是少爷命到了哪里都是爷啊。

    不过当时李闯却没这么多闲心,而是大脑一片空白的麻爪儿了。

    老爸和后妈分别说了什么,李闯一概没印象,只依稀记得自己哼哈的木讷应了没几下,电话便又转回了赵清誉手里,等他回过神儿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碍于面子张不开那嘴了。

    ――那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想要给那俩人拜年。

    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窗外鞭炮齐鸣。李闯辞旧迎新的欢乐氛围里认了命,想着大概有生之年他跟赵清誉是换不回去了。

    李闯整个寒假都是在家里萎靡着的,就像在树洞里冬眠的熊,除了多少还得吃点喝点之外,就呆头呆脑的啥也不干了,上上网,打打游戏,看看电视,跟赵老爹斗斗嘴,仅此而已。于是某一天穿裤子的时候,发现拉拉链得吸气了。

    就这么,胖胖乎乎的闯哥熬到了开学。

    然后间歇性忧郁症不治而愈。

    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也没个预兆,连李闯都说不出所以然,就好像已经把更年期当做常态的女人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不再心慌烦闷暴躁易怒莫名其妙就唠唠叨叨没完,然后一切都拨云见日,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万物复苏,神清气爽。

    为庆祝新学期,807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到必胜客聚餐,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消息灵通的邵小东同志说那里又推出了新一季的菜单,光披萨就增加了三个口味,其他辅助性单品更是增加了二十八款之多,于是在这个春风和煦的夜晚,闯哥只能束手束脚的坐在西餐厅里跟个兔子似的嚼菜叶。

    “清誉,你怎么光吃沙拉不吃主菜啊?”邵小东嘴巴塞得满满,还不忘惯坏下同僚。

    主菜?一块冰激凌蛋糕,三口,一块牛排,四口,那个什么什么羊肋骨根本咬不动,就鸡翅还凑合问题是他要真想吃鸡翅不会去麦当劳肯德基德克士百富烤霸啊!好么,肚子刚半饱,钱快赶上那次的海鲜自助了!

    邵小东迟迟没等来回答,又见李闯咀嚼得聚精会神,遂起了好奇,一边咕哝着“今天的沙拉很特别么”一边伸叉子过来,然后李闯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本来想留到最后吃的巨大的黄桃被人叉走了。

    闯哥绝望了。

    欲哭无泪地瘫靠在椅子上,对着天花板哀叹。好容易抒怀完了,想起身的时候余光却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李闯愣住,就像静谧的清晨里闹钟忽然到了指定的时间,然后全世界只剩下它清脆而急促的叮铃铃。

    韩慕坤好像瘦了,远远看去人有些显高,穿了件长款的薄风衣,衬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就像三十出头。一行人有男有女,谈笑风生,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往里面稍微安静一些的区域走。李闯的目光随着他们移动,直到一行人落座。韩慕坤坐在靠外面的位置,透过生机盎然的绿色植物,李闯还是可以看见他影影绰绰的侧脸。

    其实韩慕坤并不帅,李闯以客观的审美来评判,别说那人和美男子搭不上边儿,就是跟以前的自己比,也差的远呢,可为什么他一眼就能从人群里把这家伙揪出来呢,李闯望着那侧脸左想右想,算是勉强弄出个答案,那就是韩慕坤有味道。这个味道是社会磨出来,是时间熬出来的,属于一种成熟的魅力,甚至于与同样三十五六的人比,他也不一样。

    韩慕坤忽然把头转向这边,李闯吓一跳,立刻收回目光伏案作兔子状,过了会儿,他再用余光去瞄,才看见原来韩慕坤是叫服务员呢。得,做贼心虚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干嘛要做贼呢?

    李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目前的状况很好,很和谐,他确实不适宜跟那人再扯上关系。虽然形同陌路与他当初预计的普通朋友有了一定的区别,但也没啥,人家都自然的继续生活呢,他没道理自己个儿纠结。

    李闯把道理想得都很明白,但心里那抹不舒坦莫名其妙的就挥之不去,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于是这桩罪便又被划到了韩慕坤的账下――深圳那么大你非跑我眼皮子底下晃,这不成心吗!

    从欢乐餐厅出来的时候,李闯发誓再不吃必胜客。

    宋红庆和王寒要去电子城买点东西,李闯有点烦,邵小东有点懒,于是两人不谋而合决定双双返回校园。临分手的时候宋红庆还打趣,说带着小东好,不怕半路遇上坏人。李闯很认可,一边拍邵小东肚子一边乐着说必须的,就这块头绝对给予犯罪分子强大的威慑力。邵小东扁着嘴不说话,柔软而细腻的心灵受到了严重创伤。

    王寒和宋红庆笑笑离开,李闯准备跟邵小东去地铁站,一转身,却看见韩慕坤站在餐厅门口,看样子是想喊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嘴唇微微张开的样子有点儿愣。

    彼时两个人之间只隔了四级台阶,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李闯有些尴尬地把手从邵小东肚子上收回来,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呃,巧哈。”

    “刚在里面就觉着像你,跟朋友出来玩儿?”韩慕坤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平静而自然,就好像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偶遇的寒暄。

    人家一自然,李闯也自然了,表情也放松多了:“不玩儿,纯粹为吃饭,不过这儿实在难吃,哎对了,那次你带我去的东北菜馆具体什么位置来着,下回再出来我也让他们尝尝地道的锅包肉。”

    韩慕坤想了想,就好像真在回忆地理位置一般,然后说:“不太好描述,要不我再带你……你们去一次?”

    李闯没想到韩慕坤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想也没想就说:“那不用了,我记着路七拐八拐的,麻烦。”

    邵小东咽咽口水,坚强的让理智战胜了食欲,虽然他很想知道锅包肉是个什么东西,但眼下这形势肯定不适合。台阶上是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台阶下是自己同性恋的室友,对,这个时候邵小东同学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清誉是同志啊。

    于是,原本普通的朋友偶遇在他看来就好像有些暧昧了。

    不只暧昧,还暗潮汹涌。

    韩慕坤从台阶上走下来,在他们面前站定,邵小东去看他的脸,结果视线和对方撞个正着。他向对方露出善意微笑,对方的回应是扯扯嘴角。邵小东脊背发凉,不明白这人盯着他不放干嘛,又坚持两秒,马上要熬不住的时候男人总算把目光重新放到旁边人身上。

    然后邵小东听见他问:“男朋友?”

    邵小东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心梗,刚要张嘴就听李闯说:“嗯。”

    暗流,撞腰上了。

    邵小东想说我就一无辜的围观群众,结果没等张嘴那厢男人已经笑眯眯伸过来一只手:“你好,韩慕坤。”

    邵小东欲哭无泪,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他只是个小孩儿啊!

    后面再发生了什么邵小东一律印象模糊,只大略记得那俩人没再说啥,很快就道了再见。

    一片空白的大脑直到坐上了地铁才渐渐清明,然后邵小东就把靠他肩膀上眯着的李闯给摇起来了。

    李闯迷迷瞪瞪,问:“咋了?”

    邵小东伸手要钱。

    李闯不明所以:“啥钱?”

    邵小东理直气壮:“出场费。”

    李闯半天才明白过味儿,没好气的揉搓那软乎乎的大脸:“小胖子,哥没问你要钱就不错了知道不,哥这名声全毁你这儿了。”

    “啊?我表现得不好?”

    “就完全没演技可言。”

    “不至于啊,我不是挺自然的?”

    “操,你不是失忆了吧。”

    “嗯?”

    “晕死,那家伙说你好韩慕坤,你说的啥?”

    “啥?”

    “你好,锅包肉。”

    “……”

    后半段车程邵小东是抱着李闯哭的,他不能苟同李闯的观点,因为名声被毁的显然是自己,从性取向到智商毁得一干二净渣都不剩,他觉得他再没脸苟活于世,但又必须苟活,于是愈发的痛苦。

    这厢邵小东悔青了肠子,那厢韩慕坤却再没了吃喝的心思。朋友们纷纷打趣,问你刚追谁去了,紧张兮兮的,韩慕坤不言语,只是笑着抽烟。

    但其实他并不开心。

    看见男孩儿的一瞬间他想都没想就冲出去了,连朋友都看得出他紧张,他自己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其实想找那人并不难,一个电话随时联系得上,可他硬是忍着没打,并且久而久之以为自己也已经释然,却原来不是。他会觉得这样的偶遇很珍贵,甚至有些惊喜,于是一切不言而喻。

    那小胖儿是他男朋友?鬼才信。但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再是了。韩慕坤以前从没觉得这个身份有多值得自豪或者炫耀,现在却好像能理解女人为了争夺名分而打得头破血流了。

    一个冬天,男孩儿胖了。

    韩慕坤在缭绕的烟雾里闭上眼,试图去回忆刚刚的影像,但却怎么都对不准焦距,哪哪都好像是模糊的,小孩儿的脸,声音,甚至说过的话和当时的眼神,都如水面的波纹,短暂划过,便了然无痕。

    但这并不足以让韩慕坤烦躁,真正让他烦躁的是没记住小孩儿却把另外那个家伙的五官样貌身材声音记得清清楚楚,这不倒霉催的么!

    韩慕坤仰头,慢慢地吐出一口烟,不动声色地在大脑里把可爱的小胖子虐杀一万八千遍。

    第 47 章

    自打必胜客偶遇,韩慕坤那心就跟长了草似的,惦记上了。

    甭管白天晚上也甭管有事没事,哪怕这边正跟人应酬谈生意呢他都能走神儿。多数是回忆跟小孩儿在一起的日子,可奇怪的是从前的都好像没真实感,单能记住近半年来的,比如两个人去吃东北菜,去吃水煮鱼,去吃自助餐等等,想来想去他觉得总离不开餐饮业实在太没情调,变转而去想两个人独处的点点滴滴,比如小东西扎了他的轮胎,跟凌飞上演了血染的风采,恶狠狠的不让自己喊他小东西……

    逃脱了餐饮业又不期然走入受虐的阴影,韩慕坤才不得不承认他跟那小王八蛋还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过往,甚至于在他真正在意起那小王八蛋之后,两个人都没正正经经干过一次。

    ――既然不让叫小东西,韩慕坤决定以后改叫他小王八蛋,况且对方也担得起这名号。

    韩慕坤就这么闹心闹肺地惦记了十来天,小王八蛋依旧杳无音信,跟年前一样你不来找我我就不来找你,之前这情景算正常,但都见过面了还这么生分就有些刻意了,韩慕坤清楚记得告别的时候自己说过,有空常联系,而对方也应了的。所以他现在就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堵着这口气,就像小孩子吵完架比着都不先开口示弱一般。

    韩慕坤觉得赌气是件很幼稚的事情。

    韩慕坤快把身体憋出火儿来了也没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二十来天之后,韩慕坤嘴边起了几个燎泡,不明显,但丝丝的疼。他实在憋不下去了,找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很是精心打扮一番,去了商业区挺有名的一家夜店。

    韩慕坤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面对翻新过的门脸还有些不敢认,坐在车里看了半天,终于确定进进出出的都是同道中人,才停好车踱步进去。

    他跟小王八蛋也是这里认识的,当时只觉得小孩儿挺干净,还真没想都能维持到今天。,不对,是去年年底。

    韩慕坤要了杯威士忌,便长久的坐在吧台那里摆思想者的pose,慢慢的,就好像有无数白色丝线从男人身体里生出来,以他为中心织成了一张网,然后没多久,便有个嘻嘻哈哈的醉鬼贴过来,喝了他的酒,挂了他的网――喝得眼波流转,挂得心甘情愿。

    韩慕坤花了一分钟来考虑是要吃掉这个还是踹下去等待下一个自投罗网的,他对醉鬼没兴趣,但白白嫩嫩的小醉鬼就可以酌情处理了。

    六十秒之后,韩慕坤把人弄上了车。

    从夜店到车上没几步路,小醉鬼挂在韩慕坤身上愣是把他从里到外摸了个遍,而在被塞入汽车的当口,又迟迟不撒手反而在韩慕坤脸上啃了大大的一口,发出响亮的一声啵儿。韩慕坤被沾着酒气的口水弄了一脸,皱眉想这他妈一会儿到底谁上谁啊,就见小孩儿咧开大嘴,一边儿嘻嘻的乐,一边儿口齿不清的咕哝,喝了酒不能开车,被抓到是要扣分的。

    韩慕坤用安全带把醉鬼捆好,然后也跟着坐进去,关好车门,开始在小孩儿身上摸来摸去,末了总算弄出来张居住证来。虽说是一夜风流,但韩慕坤没准备对未成年人下手,另外不清不楚的他也懒得沾,免得事后麻烦。

    居住证意味着这醉鬼不是深圳本地人,起码不是深户,年龄才十九,这倒是有点过于嫩了,不过确实挺勾人。这人和小王八蛋的气质截然不同,虽然也青春粉嫩,却完全不见青涩,一颦一笑都好像在撩拨你,看得出是个熟门熟路的。

    韩慕坤正懊恼自己怎么又想起那小王八蛋,下面最脆弱的部分猝不及防被揉搓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憋得太久,那里登时就硬了,然后他听见醉鬼软绵绵粘腻腻的调笑:“这么急,还不赶紧开车……”

    韩慕坤把居住证塞回他裤子口袋,撤出手时顺带掐了掐他的脸:“浪吧浪吧,一会儿就让你哭爹喊娘。”

    “还回什么家啊,”醉鬼拿手摸他的大腿根,笑得更媚了,眸子染上亮晶晶的水色,“你随便把车停个僻静点的地儿……”

    韩慕坤对车震完全没有兴趣,他总觉得那像野合,不符合他的审美观,另外以前想找涩点儿的都会二十以下寻么,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个线还得往下挪,如果十九的都这样,他是不是该去幼儿园里找?

    发动汽车的时候他想,小王八蛋那样的果然挺难得了,不管别的,起码是个正常的小青年,并且在美好的青葱岁月里做着他该做的事情,住宿舍,做实验,偶尔出来约个会。

    意识到自己又想了不该想的人时,韩慕坤已经把小醉鬼弄到了酒店。不过小妖精现在基本上算是半醒了,微醺地挂在他身上一路不老实,要么舔舔他的耳垂,要么故意在他身上蹭啊蹭,韩慕坤不是柳下惠,而且原本这一夜他就准备做西门庆来着,所以踢上房间门的瞬间,他就把小孩儿压墙上啃了个痛快。

    跟小王八蛋一样的柔软细嫩,韩慕坤一边啃着一边想,可惜带了层香水味儿。

    这就很多余了。

    两个人互动的很到位,互相纠缠着没一会儿就光溜溜的到了床上。韩慕坤雄心勃勃地想来次技术流,结果刚捅进去一根手指那厢就化成了春水,瘫软开来的入口一张一合吸得不亦乐乎。韩慕坤满腹手段没用上,有些失落,但依旧威风凛凛准备提枪上马,不料刚把安全套戴上,地上的裤子开始叫唤。

    确切的说是裤子里的手机。

    由于铃声来得突然,韩慕坤吓了一跳,身下人似有所感,立刻用腿环住他的腰把自己往前送,韩慕坤努力调整状态,奈何那边却像故意似的就不挂断,铃声悠远而绵长,抻得韩慕坤莫名烦躁,最终还是气急败坏的弯腰去摸地上的裤子。

    三下五除二,韩慕坤总算掏出了那该死的手机,想也没想就要挂断,却在看到来显的一瞬间晃了神。

    “喂,你到底还来不来嘛……”床上人不满地叫,一边叫着还一边拿脚丫不轻不重的蹭他的大家伙。

    韩慕坤压住对方不老实的腿,想着这电话不能接,虽然这可能是上天看他太他妈窝囊了终于赐个机会,虽然这是他日思夜想憋上火了终于等来的电话,虽然小王八蛋可能就软这一次再也不会贴过来了,但旁边有个吱哇乱叫的妖精在,这电话就绝对不能接。

    打死也不能接。

    “喂?”韩慕坤松开妖精腿改捂妖精嘴。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哗啦哗啦刺啦刺啦像什么在摩擦的声音。

    “唔……”小妖精楚楚可怜的大眼眶里泛起水汽,身体止不住的挣扎。

    韩慕坤索性扯过棉被把人全捂住,然后继续侧耳倾听。

    皇天不负苦心人,小王八蛋声音总算传了过来――

    “邵小东你他奶奶的从我身上下来!”

    韩慕坤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屏气凝神地倾听。

    “邵小东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给你的!”

    韩慕坤脸部肌肉抽搐,还没做好第三次冲锋的心理准备那厢已经先发制人。

    “救命啊,非礼啊,强x啊!!!”

    韩慕坤终于受不了的咆哮出声:“你他妈的到底干啥呢!”

    这一次韩先生很快得到了回应,只不过声音影影绰绰似乎距离很遥远――

    “咦?”

    韩慕坤皱眉:“咦什……”

    “电话咋拨出去了?”

    “你以……”

    “奇怪了。”

    “我……”

    咔。

    嘟嘟嘟――

    “……”韩慕坤神情恍惚的抬头望天花板,总觉着隐约看见了圣母玛利亚。

    韩慕坤一恍惚,手上的力道便小了许多,棉被里的人终于挣扎出来得以呼吸新鲜空气。不过他似乎并不稀罕摄入而更稀罕输出,所以那满含怒气的一脚不偏不倚狠狠踹到了韩慕坤的腰上:“操,你他妈虐待狂不早说,我不玩s丨m!”

    韩慕坤看着刚还软成一滩泥的小孩儿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手脚麻利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不只不觉恼,反而觉得有趣,这状态转换也算一本领吧。不过再大义凛然,小孩儿脸上那媚气还是去不掉,仿佛是天生的就为了勾男人。

    像为了印证韩慕坤的判定似的,男孩儿穿好衣服又走到韩慕坤面前,弯腰向前倾跟他脸对脸,视线下瞥,又很快移回来,然后浪荡一笑。

    韩慕坤下意识的也扯出个笑模样回应。

    那厢却收了潋滟笑意,出其不意地摸了他胯丨下一把,嘁了声:“白长这么大个东西,不行你早说啊,浪费时间。”最后四个字男孩儿说得咬牙切齿,颇带了点欲丨火焚身的味道,末了他恨恨地翻个白眼,拍屁股走人。

    韩慕坤愣愣地目送妖精离开,半分钟后,才莫名其妙的去看自己胯丨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心直跳。刚还雄赳赳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软了下去,且缩得很彻底,在空旷的安全套里显得迷你而可爱。

    第 48 章

    李闯也是倒霉催的。

    那天晚上飘了点儿小毛毛雨,正是惬意,全宿舍都没有课就他一个人得去学弟学妹那儿插个班听课重修,他就有些不平衡,思来想去把上课时间拖到了,终是心安理得的在宿舍里用邵小东的电磁炉鼓捣东北乱炖。

    其实也没多有技术含量,就把菜西红柿土豆茄子等等一股脑放进去,该有的调味料别少,最后放了个红烧猪肉的罐头,一开锅,那香气就扑出来了,勾得邵小东眼睛发直。

    这菜且得小火咕嘟一阵子呢,李闯闲得蛋疼,坐床上百无聊赖地呆了会儿就想起了韩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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