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幻生之手 作者:颜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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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生之手 作者:颜凉雨
规划。呃,好吧,他以前也没什么计划,不过以后更不用计划了,因为道路从一条变成了两条,不确定性成平方次增长,连以后的对象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规划确实没法做。
李闯没把哲思结论告诉任何人,但凌飞莫名其妙的就灵犀了,自打那天之后对闯哥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一开始李闯还没警惕,只觉得凌飞比之前稍微开朗了些,对话的跳跃性也有了改善,纵观看来这人距离正常又近了一步,可后来出去几次,李闯就发现不对头了。
以前的凌飞无论是有害的无害的纯良的邪魅的都是自然而然的,不带任何目的性,但现在不一样,纯良的时候会像狗狗,然后仰着头眨巴眼睛无声的请求你抚摸,邪魅的时候会像猫妖,一爪子扣住你□十足的挠啊挠。如此这般被骚扰了几回,凌飞再叫,李闯也不出去了。他倒不是非得守身如玉,但确实没做好给一个非人类的准备。
后来李闯又仔细分析了一下他对凌飞和韩慕坤的感觉,发现喜欢前者而讨厌后者,喜欢是那种想要摸摸亲亲的喜欢,不过路上偶遇妇女推着小婴儿他也会产生这感觉,而讨厌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起来就烦――你他娘的光打电话就不会露个面!?
这天晌午,807全宿舍卧倒呼呼,就留李闯一个人蹲阳台上键指如飞的跟凌少发短信。自打电话里说不清楚或者完全没有时间说明白之后,凌少似乎就发现了短信的乐趣,也不论李闯回不回,想到就发起来没完。李闯有时候也会跟他扯几句,毕竟两个人脑电波完全不重叠,所以扯着扯着指不定哪句就碰撞出了灵感的火花。
况且,他挺喜欢跟凌飞唠嗑的――如果那人处在正常状态并且不总是那么强烈的表达爱意的话。
正午时分的宿舍有些闷,又没到开空调的时候,所以李闯喜欢吹吹阳台的风。
凌飞的话题通常是东一句西一句,就今天很有逻辑性,主要是阐述了下两个人的可能性还有他那满腔的喜欢。李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试图让他理解爱情并不能够跨种族。
以下摘取若干短信记录:
凌飞:亲爱的,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
李闯:亲爱的,你对我哪里满意我也改。
凌飞:我想抱抱你。
李闯:抱抱。
凌飞:没抱着。
李闯:再抱抱。
凌飞:你会穿越回去吗?
李闯:依你看呢?
凌飞:应该不能。我也不希望你回去。
李闯:哪怕我不跟你好?
凌飞:这和你跟不跟我好有什么关系?
李闯:呵呵,来吧,爷啃你一口。
凌飞:我想去找你。
李闯:别,你这都扑多少次空了,还不死心啊。
凌飞:我可能活不长了。
李闯:……绝症?
凌飞:不是,就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随地都可能睡过去。
李闯:晕,那到时候我叫醒你。
凌飞:吻醒我吧,宝贝儿。
李闯:你当自己是睡美人么……
按完发送,李闯止不住的扬嘴角,心里很舒坦,好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城市,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赵清誉版李闯。
凌飞没有回,取而代之的是个电话。李闯看都没看便接了起来,笑着调侃:“亲爱的,老子还在披荆斩棘的路上,还有雪山未翻大河未过巨龙未杀帅哥未泡,你继续死睡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传来韩慕坤死气沉沉的声音:“谢谢,我刚从飞机上睡下来……”
第 51 章
韩慕坤这些日子算是明白啥叫归心似箭了,白天都是工作这不用说,可一到晚上就遭了罪,一开始还好,在当地生意伙伴的招待下吃吃喝喝,感受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再看看人妖表演,都挺新鲜,可慢慢新鲜感过去,注意力不再那么集中,就不可抑制的想起李闯来。
不是思念,单是想,思念带有强烈的情感成分,想则理性的多,除了想人,还可以分析下自己想法,规划下自己的生活,再展望下二人的未来――韩先生半个多月下来的成就便是终于确认自己的未来里必须有那么一号人。
当然最初并不是必须,而是最好,但随着日以继夜的想来想去,那信念便更坚定了。也说不出个具体缘由,就好像自己给自己加了把火,然后那单方面的感情就燃烧得更旺,尤其是在听见小王八蛋跟凌飞搅和到一起的时候。
韩慕坤自认不是什么好老公的样板,但起码,他会比凌飞更靠谱。小王八蛋自己就够不靠谱的了,再加个凌飞,那后果铁定不堪设想。这个结论一出,韩慕坤就觉着自己不能再弄迂回的了,得直接上,否则就等同于在小王八蛋的自我毁灭道路上推波助澜了一把。
东南亚的日子里韩先生想了很多这种冠冕堂皇的调调来辩解自己的异常状况,可等上了飞机,眼瞅着离家越来越近,这些调调的枝枝桠桠便自发脱落,露出树心来――他就是栽那个小王八蛋手里了,并且破天荒地想把人从前男友直接过渡成新媳妇。
李闯没料到韩慕坤会直接跑到学校来,这阵子他躲凌飞躲出条件反射了,到哪都不踏实,生怕出了宿舍楼进个实验室啥的都能遇见那魔物。相比之下,韩慕坤倒安分得多,只在校园门口等,绝不越雷池一步。
呃,当然,如果他能把车停在不显眼的位置就更好了。
“你就不能不把车停在二奶专用道?”李闯跟做贼似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才刺溜钻进车里。
李闯告诉自己别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盯住人家不放,可眼睛完全脱离了大脑指挥,恨不得射出的是x光好把对方里外都看个透。韩慕坤比之前瘦了也黑了,少了几分富贵气,但多了几分干练,似乎,也更顺眼了。
韩慕坤忽然不自在起来,没好气的揉揉他的头发,问:“傻乐什么呢。”
李闯皱眉,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韩慕坤翻翻白眼:“后槽牙都快看见了。”
李闯不喜欢这个形容,但嘴巴跟眼睛一样造了反,于是依旧乐得像朵海棠花。
难得他跟李闯之间的气氛这么活泼,但杯具的是,韩慕坤好容易想说次正经话,于是这气氛就不适宜了。
“咳,”男人轻咳一声,抬手掐了下李闯的脸,“好啦,别乐了,有正经事儿跟你说。”
李闯果真敛了笑意,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委屈:“咱这久别重逢你就不准备找个好点儿的馆子跟我边吃边说?”
韩慕坤正酝酿着接下来的话怎么说,略带紧张呢,让李闯一句话给弄得情绪全无,又逵制:“吃吃吃,肯定带你去吃,那吃之前能赏我五分钟不?”
一听有吃,李闯很给面子的正襟危坐,表情也正式起来:“嗯,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五分钟挺得住。”
李闯一洗耳恭听,韩慕坤反倒不自在了。其实就像李闯说的,俩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合该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小酌一番,再在微醺的酒香中进行表白这般浪漫的事情,但异国的日子确实消磨掉了他的全部耐心,不然也不会一下飞机便回家拾掇门面,然后一派英俊潇洒的赶过来连口饭都顾不上吃。
“喂,过一分钟了。”李闯好心提醒,同时也起了些狐疑,欲言又止实在不像韩慕坤的风格,而且两个人这么正式的两两相望,也着实有些怪异。
韩慕坤的呼吸逐渐平稳,目光变得深邃而内敛,就像宽广的海面,宁静的波浪下隐匿着不为人知的风景:“那一次你问我有过几个男朋友,就是跟他在一起心里踏实,不飘的那种,对吧。”
李闯愣住,他没想到那么久的事情韩慕坤还记得,说实话,他都已经记忆模糊了。
韩慕坤见状露出浅浅的笑:“小王八蛋,忘了?”
男人的语气太过温柔和宠溺,李闯很受用,甚至忘记去抗议他的新昵称,只愣愣的摇头:“没啊,可你当时干嘛不回答呢,现在又捡起来。”
韩慕坤歪头想了下,似乎在斟酌词汇,半晌,才坦白道:“当时觉着没回答的必要,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过惯了,说实话,不太习惯跟人掏心掏肺。”
李闯没好气的翻白眼:“狼心狗肺的,当谁乐意要啊。”
韩慕坤鼻子快歪了:“你能不能不气我?”
“不能,”闯哥给了简明扼要的回答,继而调皮一笑,“但晚点儿可以。”
韩慕坤认命地叹口气,慢慢的,把心情梳理开来,目光变得有些悠远:“那种男朋友我谈过,就一个,刚创业那会儿吧,我们一起住地下室,吃方便面,有上顿没下顿的,我还记得有个冬天,特别潮,那地下室湿冷湿冷能让你从骨头缝里往外疼,当时我们那墙都是用花花绿绿的杂志啊彩页啊糊的,最多的就是楼盘单页儿,什么海景房花园别墅的,我当时就跟他说,咱以后肯定也能住进去,而且是最贵最好的……”
韩慕坤的声音有些颤,李闯总觉得他在对方眼里看到的水光,可转瞬,又没了,李闯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该说话,可他又怕自己不说韩慕坤也说不下去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搭了个茬儿:“后来呢?”
韩慕坤有些惨淡的扯扯嘴角,不过很快又无所谓的耸耸肩,换上云淡风轻:“没有后来了,他没熬住,半路跑回了哈尔滨,他家就在那儿,听说是家里给找了个还不错的工作。”
“再没联系?”
“有,买第一套房子的时候我在网上给他发了个照片,其实就是个小户型,但是当时最贵的地段。”
“你这算穷显摆么?”
“呵呵,算吧,不过没显摆成,人家给我回了套婚纱照。”
“……”除了悲情,李闯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韩慕坤,但问题是,这他妈也太悲情了吧!
“我当时真想跟他过一辈子的。”韩慕坤笑,苦涩,但又带了些释然,“不过都过去了,人还得往前看不是?”
李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点头。
韩慕坤定定地望着李闯,像要把小孩儿镶进眼眶里:“现在出来第二个了。我知道你家里不差钱,估计你也不图我什么,但像咱们这样的人要真能一起走上一辈子,那就是天大的福分,”说到这韩慕坤顿了下,轻轻深吸口气,才继续道,“你愿意跟我试试么。”
韩慕坤说到人要往前看的时候,李闯就隐约有了些预感,可等表白真正来临时,他还是有些慌,车里太静了,他害怕韩慕坤听见他夸张的心跳,那会让他还没出声就落了下风。他原本想循序渐进的,毕竟才和韩慕坤认识半年,爱这种矫情的东西不得培养培养才能萌芽么,可现在不用他操心了,男人一手包办。
发现自己似乎八成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这人就特配合的跟你说他也一样,真是件无比靠谱的事情――不光靠谱,而且美好。
李闯的心田里开出一片花海,但反应在脸上,只是愣愣的泛红。
没得到回应让韩慕坤有些狼狈,但既然都做到这个份上,那么不差最后一搏,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无比认真的口气跟李闯说:“如果你愿意,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保证不让你受委屈,保证让日子踏踏实实的。”
李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一辈子?”
韩慕坤的回答是;“尽我所能。”
车内陷入了长而久的寂静,李闯知道韩慕坤在等,等他点头,或者摇头。可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他这一点头,要面临的问题多了。
可他,确实想点。
韩慕坤不擅长这样的等待,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摊开来,然后等着人来抚摸,或者踩上一脚。因为姿态极低,故而等待得越久,越发难耐。他有他的骄傲,此番表白已经踩到了极限,他想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他都不一定有勇气再来一次这样彻底而略显卑微的表白,因而男孩儿的犹豫不决,让他倍感难堪,他甚至暗暗决定,如果对方摇头,那么他立刻走人绝不多留半秒,也算留住最后的脸面。
胡乱的思绪里,韩慕坤总算等来了小孩儿的声音。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并非回答,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另外一件事情――如果,这也算事情而不是闹剧的话。
“我不是赵清誉,不管你相不相信。”
韩慕坤望进小孩儿的眼底,那里居然一片真诚。演技真好,韩慕坤想由衷赞叹,但嘴唇抖了半天也发不出声音。他有些意外此刻的自己还能这么平静,还能跟对方剖析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心情:“我这辈子还没有对谁死缠烂打过,所以你大可放心,真没必要找这种理由。”
韩慕坤的脸色明显黑了下去。
李闯不明所以,两条眉毛纠结成一团,心说这人什么逻辑啊,刚想再张嘴继续,却听见两个短而冷的字:“下车。”
浑身的血液几乎倒流,李闯忍着怒气,声音低哑而僵硬:“你说什么?”
韩慕坤表情未动:“下车。”
李闯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提醒:“这是你第二次撵我下车。”
韩慕坤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男人掩盖得很好,四目相对几秒,他刚要说话,李闯却干净利落的转身下车,末了把车门狠狠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韩慕坤下意识倾身过去按车窗,随着玻璃缓缓下落,李闯的模样又鲜活起来。
“我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的,你记着。”咬牙切齿的男孩儿如是说。
一刹那,韩慕坤后悔了,他甚至要脱口而出对不起,可有人比他还快,响亮而持久的车笛声骤然响起,循声望去,凌飞坐在他敞篷的亮黄色跑车里,望着这边微笑致意。
李闯仿佛峭壁边缘的遇险人终于看见了扶梯,也不管自己之前怎么躲人家,三两步就走过去跳进了副驾驶,然后命令似的跟凌飞说:“关车篷。”
凌飞显出为难的样子:“放家里了。”
李闯慢慢张开嘴:“车篷还能放家里吗!?”
凌飞无辜极了:“这车是布蓬,安装很麻烦,我看天气也很晴朗……”
李闯再也受不了刚想大吼“开车”,就见韩慕坤的车倒是很有灵犀的绝尘而去了。李闯远远望着,说不清是生气多些还是难受多些,反正二者并驾齐驱,扯得他心脏疼。
“那是姓韩的?”韩慕坤坐在车里,凌飞并没有看清。
李闯想都没想:“不是。”
“那是……”
“一个老王八蛋!”
“……你怎么了?”
“你哪那么多问题,丢人了可以吧!”
收回眺望的眼光,李闯把自己完全瘫靠在椅背上,夜幕初降,点点星光还略显暗淡。
李闯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好像这样就能释放出所有疲惫。
那个没大脑的白吃了三十多年米饭的又别扭又没耐心又他妈死要面子的家伙,今天开的保时捷呢。
第 52 章
车在偏僻而宽阔的路上疾驰,速度很快,夜风扑面而来,皮肤被摩擦得太厉害,便泛起一点点的疼,可终是无比舒爽畅快。
李闯没跟凌飞说他跟韩慕坤的来龙去脉,他恨不得忘掉之前的种种,就当做啥都没发生。凌飞也没再追问,仿佛对此并不敢兴趣,只聚精会神的,兜风。
沉默并不能让难受舒缓,无处宣泄反而更让人憋闷。刚表白怎么说的?还什么绝对不让他受委屈!这还没怎么着呢,他这委屈就受大发了!于是李闯虽然人坐在车里,可魂儿早就飞离到异次元把韩慕坤揍了一万遍。用棍子打,用皮带抽,用藤条勒,用钢针扎,用板砖砸,用xx插……
酣畅淋漓的虐了一溜十三招,尽兴了,李闯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本来嘛,灵魂互换这种事情出了凌飞那个非人类,随便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而且他压根儿还没跟那老王八蛋说到这茬,刚说了一句,就被人轰下了车。换位思考,他那话确实没头没尾。
可这也怪不得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正式的表白,不光是个男人,还是自己也他奶奶有了点儿意思的,能不激动么,就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脑袋里嗡嗡嗡,却死活找不着花蜜,就只能对着自己的大脑蜇,于是他那一肚子乱七八糟想说的话,就挑了这么个破开头。偏偏当时还觉着自己特诚恳,韩慕坤死要面子,他是死不死都要面子,那满腔浓情蜜意让人一盆冷水浇下来的瞬间,他恨不得把那坏蛋掐死!
李闯的自我反省进行得深刻却艰难,时而愧疚,时而愤怒,时而觉着自己确实做错了,时而又觉着韩慕坤轰他下车的行径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
大脑小脑左右互搏得正酣,却听凌飞淡淡询问:“你想去哪儿?”
李闯这才甩甩头,元神归位。
此时车两边黑洞洞一片,除了树,看不到任何灯光,路面宽广却并不平坦,两侧也没有常见的安全带或者高架桥和高速路那样的护栏,李闯分辨不出这是到了哪里,只觉得荒凉程度堪比关外。所以重点不是他想去哪儿,而是这位没有目的地都可以神色自如的疾驰了快一个小时的大哥:“你想去哪儿啊!”
“我?”凌飞脸上又浮现出惯有的迷茫和困惑,“我没有想法啊,等着你呢。”
李闯莫名其妙:“那你这镇定潇洒地开了五十来分钟往哪儿走呢?”
“遇见左转的就转。”
“没有呢?”
“那就一直往前开。”
“如果又不允许左转又不允许直行呢。”
凌飞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不过很快,他就给了李闯一记带着小小得意的笑容:“还没遇见呢。”
李闯好笑的扑棱他脑袋:“外星人,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之后凌飞继续开车,李闯则花了十几分钟研究车里的gprs,总算确定他们并没有到关外,不过也快了。
通常关内与关外接壤的一片地带都挺贫瘠,因为这样的地段又不像关外那样土地宽广而廉价,有无数的大型工业园和与之配套的生活基础设施,也不像关内繁华热闹的中心区那样有商业价值,故而这里往往只有路,要么往关外走,要么往关里回,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侧只有或开辟了一半或还没有开辟的山,再不然就是杂乱无章的野草野树或者开挖了一半的管道坑,因为政府照顾的重点不在这里,所以路面也不像别处那样平整,碎石块和泥土随处可见。
跑车已经跑偏得很离谱了,所以李闯再确定方位之后马上给予制止:“赶紧掉头啦,这都跑哪儿来……”
李闯话音还没落,跑车已经一个急转弯稳稳当当的换了车道和方向,真不愧是钱砸出来的车,性能就是不一样。当然凌飞的执行力也很可观。
“想吃什么?”改为前往市内的方向,凌飞转头问李闯。
“我们除了吃就没有其他娱乐活动么?”因为讨厌一个两个见了他全往餐饮界里拉,所以李闯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然后凌少笑了,笑靥不大,但甚为欢喜的样子:“嗯,我知道了。”
凌飞轻踩油门,车速悄然上升。
李闯有些不安的咽咽口水,拿手指捅捅对方胳膊:“我说,无论你现在想到了什么,请把飞扬的思绪拉回来,我不想吃饭,没胃口,但我更不想那个啥,你滴明白?”
凌飞没再说话,只是用一种受伤小动物似的眼神看他。
李闯这叫一个愧疚,轻轻叹口气,他伸手把男人的脑袋推正:“别看我,看路。”
凌飞抿着嘴唇不言语,却不声不响的把车一点点开离主道,最终停在了旁边的土路上。
“喂,你干嘛?”李闯环顾四周,啥都没,只有乱坟岗似的杂草和冷风,让人脊背发凉。
凌飞关掉引擎,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把李闯抱了个满怀。
凌飞的力道不大,甚至于过轻了,要不是暖暖的温度,李闯会怀疑这个拥抱的真实性。可也正是这种好像随时会消失掉的脆弱存在感,让李闯觉得心疼,这无关体格的强弱,而更像是精神力的触碰。
情不自禁的,李闯用手轻轻抚摸凌飞的后背,笑着问:“怎么了?”
凌飞还是老样子,用力蹭他的脖颈,好像狗狗在撒娇。好久之后,李闯才听见他咕哝:“过两天我要出远门了。”
一阵暖意掠过心底,李闯调侃:“舍不得我?”
凌飞老实的点了头,头发蹭得李闯脖子阵阵发痒。
李闯这才想起来问:“你去哪里?干嘛呢?”
“云南,”凌飞说出了地名之后停顿了下,似乎在给此次行程下定义,几秒之后,定义出炉,“旅游。”
李闯满腔的柔情蜜意再次遭遇冰雨,遂没好气的把那脑袋揪出来推开,忿忿道:“你他奶奶出去玩儿整什么煽情!”
凌飞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像瞻仰仪容似的静静地凝望李闯,半晌,再一次靠过来轻轻吻上了李闯的嘴唇。
与以往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一次,凌飞吻得悠远而绵长。
望着凌飞浓密的睫毛,李闯想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排斥这个人的吻了。因为凌飞的吻从来都是简单到纯净,无论是蜻蜓点水还是悠远绵长,都只是嘴唇碰着嘴唇,再无其他。可体温传递的同时,你分明也能感觉到某种情感的传递,不仅仅是爱或者喜欢,也可能是对方的心情,又或者别的什么。
微妙而温暖,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
远方有车灯亮起,强烈的光线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李闯无厘头的想不会是狗仔队吧,可还没等转头,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让他整个人从车里飞了出去。
身体在空中应该划出一道很帅的弧线吧,电光火石的零点几秒钟,李闯还有精力去想这些,而且不只这些,还有那杀千刀的韩慕坤,要不是跟他折腾,自己也不会忘了去系安全带。还有凌飞,要不是亲自己,他也不会解了安全带,还有那该死的跑车设计公司,谁让你他妈的设计难安装的软布蓬……
却也只能想这些了,因为巨大的冲力让他几乎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他清晰的听见自己跟地面撞击产生的闷响,以及骨头清脆的折断声。接下来便是疼,铺天盖地的疼。
第 53 章
很多年以后,韩慕坤对这场车祸依然记忆犹新,每一次想起来,血淋淋的场景就无比真实的重现在眼前,即使已经过了很久,那后怕还是会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融进血液,侵入表皮,占据每一个毛孔,甚至于让整个灵魂战栗。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因为不甘心而拐个弯儿跟上了凌飞的车,又或者没有跟着跟着就发现前方还有另外一辆可疑的车而是半路便掉头回去了,再或者他没有及时的把那辆车撞开而是任由它碾过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随便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结局都是他承受不住的,所以他后怕,怕到有时候做噩梦都会是那一天的场景重现。
可是当时,韩慕坤没有时间害怕。
行凶的车在被他撞开之后,迅速逃逸,韩慕坤几乎是冲下车奔到两个人身边的,只见两个人都以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就像被人遗弃的布娃娃。韩慕坤眼睁睁看着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慢慢透出,再一点点的扩散开来。
夜色下看不出一丁点儿红,黑得吓人。
他想把两个人弄到车里,可又不敢碰,他给120打电话,那边有条不紊的记录着地点,然后他就哭了,哑着嗓子骂对方,骂的什么他完全没了印象,唯有第一次面对死亡的那种无力,若干年以后,依旧清晰。
李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阵风。
就像流动的空气一般,没有形体,没有规则,好像身体散开了,五官躯壳通通消失,只剩下靠着微弱的精神力而凝聚着的细胞分子,却也透明的,似有若无。
不知何处来了几缕真正的风,他便不受控制的随着那风飘起,慢慢的,舒缓的上升,不知不觉头上好像顶到了什么东西,抬头去望,不对,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眼睛了,却还是清楚的知道,那是天花板。带着花纹的方格子,素净的奶白色,一块块严丝合缝的拼凑在一起,延伸到边缘折下去,再向下,金属色的壁灯,还有简洁的钢架床……
那个支楞着一条腿被包裹成木乃伊的人是赵清誉么?还是李闯?如果是李闯,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是谁?不要想,想了一定会头痛,可不去想,他现在又该怎么办?就这样随风飘着,像蒲公英花籽那样彻底散开飞到无数的角落?
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行,可他不想散。
嘘――
听,有人在说话。
“你个小王八蛋,让你跟别的男人跑,让你招蜂引蝶,让你……”
声音暗哑下去,几度哽咽。
那是……韩慕坤?
等下,他想起来了!他出了车祸!不,不是车祸,那车分明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那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撞!呃,他死了?
“赶紧起来吧,就他妈一个骨折你要睡多久啊,你那铜球脑袋不怕脑震荡的对不对?连酒瓶子都能磕碎,起来好不好,算我求你……”
你看,他就说他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青葱岁月里就game over了呢。要真这么死了,地府里都没法跟赵清誉交代,那小白脸还不把自己按油锅里掐死。
“起来吧,我还没正经说过那三个字儿呢,你个死都要占便宜的小王八蛋不觉着亏?”
切,老子不稀罕了!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晚了!老子现在就要回东北,要做回正版!
“喂,我爱你。”
――靠,不带这么麻应人的!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团抵着天花板的精神体,但显然导电性能良好,于是电流摩挲过每一个分子,留下持久的战栗和酥麻。
恍惚中,李闯飘出了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他闻不到,但他能够读懂走廊里来往病人的轻微意识,只要那电波稍稍强烈一点,他便感觉得到。
可他怎么在走廊里呢?他明明想要回到那个身体里,明明已经准备好了满清十大酷刑来招待那个老王八蛋,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落下来,可为什么,他依旧飘着?
前方好多人,黑压压的很像骇客帝国,手术室刺目的红灯让人眼睛痛,死死盯着那灯的老人苍凉的轮廓莫名熟悉。像凌飞?不,凌飞比他还要再消瘦一些……
凌飞!
箭一样划过的两个字就像道白光,无数场景排山倒海般袭来,有过去的喝酒吃饭亲吻飙车,也有现在的无影灯手术刀止血钳……枪?是的,那是一名带着枪的护士,枪就在她的腰侧别着,外面的粉红色的护士服甜美而温暖。
她推着药品车往这边走,脚步急促却不慌乱,她由远及近嚷嚷着:“请让开请让开,病人等着血袋呢――” 略带焦急和紧张的声音就像一名真正的白衣天使。
所有的黑衣人几乎是第一时间退到两侧,留下条畅通无阻的坦途。
眼看着女护士就要进入手术室的大门,李闯那飘忽的精神体不知哪里生出了力量,竟然直直的俯冲下去狠狠撞进了那个女人的身体,可并又没有完全撞进,似乎进去一半留下一半,李闯觉出了疼,这和肉体上的疼不同,似乎直接从神经上发出,可他管不了这些,只全力的用那一半分子在女人的身体里冲撞。女人打翻了药品车,滚到地上哀号,枪从她的腰侧脱落。老人瞪大眼睛,身边的人马上冲过来把她牢牢制住。
这时红灯灭了,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李闯从来没有觉得医生是那么的亲切。
“折断的肋骨伤到了肺,好在不是特别严重,手术挺成功,老爷子放心。”
心底一松,李闯感觉到自己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女人身体里弹了出来,分子在撞击到天花板的时候四散,下一秒,眼前的所有都变成了白茫茫。没有手术室,没有黑衣人,没有凌老爷子,没有杀手护士,什么都没有,仿佛世界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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