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里朝林榛大喊，林榛立即冷静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个电话：“快到湖边来！有人落水了！”

    话音刚落她就把手机胡乱塞进某一个口袋，也不管挂了没挂，就继续跑，跑了几步发觉身后没了动静，转脸一看发现余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当时她顾不上那么多，转头又继续向前跑去。

    她刚跑到坎边，正要不管不顾地从那儿跨跳下去，没想到一只脚刚离地，整个人就从一堆要黄不黄，半人高的芦草丛中滑了下去，好巧不巧地掉在底下一块只露出浅浅一层的大石头上面，这一跤摔得她眼前发黑，后背一凉。

    挣扎着正要站起来，就听见“噗通”一声，她定睛一看，黄声鸣已经跳进了水里，岸边的商陆大喊着：“往左边游！快点！”

    林榛踉踉跄跄地往岸边走，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余光里的声音：“林榛，拿着个！”

    林榛闻声一看——余光里拎着两根竹竿朝她递了过来，她顺手就接了过来。

    看着余光里气喘吁吁地样子，林榛抽了点空想：原来她去找这个了。

    一会儿工夫，黄声鸣已将在商陆的指导下靠近了知榕，后者早就冻得气息奄奄，整个人都搭在黄声鸣的身上，而黄声鸣因为下水太快，游得又急，体力也出现了问题，他们隔岸边有六七米远，几度沉浮。

    商陆踩在水里，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水里，也能说是岸边，脚下二三十厘米厚的岩层，岩层下面的水深达数米，跨出去半步就能沉入水中，这个湖……没有所谓的浅水区，不会水的人，一般就只能在岩层上边儿踩踩水而已。

    余光里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地形，忽然有些奇怪……知榕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个地方，再说了，即使是第一次来，也不会踩着这么冰凉的水，到湖里面去……

    她也就这么一想，听到颖亮的声音，她立即就回神了。

    颖亮原本速度不比她慢，但是跑出来一段距离又折回去拿了点东西。

    看时机差不多了，林榛朝商陆喊道：“把竿子伸出去！”

    商陆立即配合着林榛把竹竿伸了出去，后面赶过来的颖亮在把两盏大灯打开朝上放置，以便于待会儿工作人员找过来。又打开随身携带的电筒往湖中照去。

    “把她衣服脱了！”林榛朝明显体力不支的黄声鸣喊了几声，后者根据提示脱掉知榕的外套，接着行动缓慢地游近岸边。

    终于接近了他们递出去的竹竿，等到手中的竹竿一沉，几个人就开始往后拉，黄声鸣因为有了这一助力，立即轻松了不少，他把知榕的手也搭在了竹竿上。

    就这样，黄声鸣一边划，他们一边拉，很快人就上岸了。

    余光里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把冻得血色全无，嘴唇乌白的知榕身上套着的湿透了的冰凉凉的衣物一扒，把之前裹在自己身上的军大衣往她身上一裹。做完这些，又往前一扑，把面前冻得人事不省的人整个抱住。

    “别担心，很快会缓和起来的。”

    这边儿黄声鸣见知榕已经有人在照顾，松了一口气，在商陆的帮助下，也顺利的换上了干爽的军大衣。

    这时，才听到由远及近的人群响动声。

    是救援人员过来了。

    一通忙活。

    距离两人上岸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黄声鸣灌了几杯热汤又泡了一个热水澡，吃了点药，现在看上去除了时不时咳嗽几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等着回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会不会落下什么支气管一方面的病根。

    而知榕，情况却不是很好，她的身体泡在水里太久了，被救起的时候几乎没有了意识，紧急处理过后，身体还是隐隐地发烫，现在在吊盐水。她人还有点迷糊，都不能正常跟人交流。

    看了一眼知榕的情况之后，林榛揉着太阳穴走出了这间临时病房，来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早就候着的一干人见到林榛出来，身体立即矮了半公分，负责人从他们之中走出来，低声道：“林小姐，我们已经安排好下山的车了，你看，是不是……”

    林榛垂着眼皮叹声到：“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还是等知小姐的情况好转些再做打算。”负责人如实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即使是在差了自己一辈的林榛面前，他的态度都显得十分谦卑，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毕竟，不看林榛那个在全国唯四的直辖市任职的爸爸，也要看中央那位林老先生。

    “那就按照医生的意思办。”林榛语气有些疲惫地回到。

    “好的……那么市长那……”

    “知叔叔那里我已经说过了，这也不是你们的责任。”本来这话林榛可以说得稍微含蓄一点，摘掉对方责任的时候可以换好几种说法，但现在她有点累了，没心情跟人绕弯子，直接把对方最关心问题指了出来。

    可即使是林榛这么说了，对方还是免不了做了一阵表面上的功夫，把责任往身上揽了几转，最后看林榛实在是没精神搭理他们了，就招呼一干人等退了下去，留下两个人在跟前听吩咐。

    她自己静静地在大厅坐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没事吧。”黎琳琳拉着余光里到沙发上坐下，看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关心地问到。

    余光里摇摇头，没说话，对面的那扇门没有关死，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知榕还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吊着盐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黄声鸣守在她身边，目光灼灼，神色紧张——这个状态的黄声鸣很不多见。

    “同桌，知榕是什么时候过去找我们的？”

    ☆、九月（十九）

    余光里看了一会儿，心里的疑惑就越发膨胀起来，忍不住开口问到：“同桌，知榕是什么时候过去找我们的？”

    话题转换得有点快，黎琳琳正伸手去暖暖她，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给问住了，呆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说到：“怎么了？”

    余光里从这一句沉思一会儿才得出的“怎么了”听出来一些微妙的东西，她眼神近乎锐利地一侧目。

    黎琳琳却只是对着她微微扬起脸，笑了一下。

    “没怎么。”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一个人怎么会自己走到水里去？这么冷的天？

    她在心里摇摇头，把那正好遇到的竹竿，以备不时之需的大灯，以及飘出岸边五六米宽得岩层给抛到脑后，她也有点累了，耷拉着眼皮打算就这么靠着沙发休息一会儿。

    但手机却“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余奶奶。

    “嗯，奶奶，……嗯，现在还在外面呢，”她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过五分，原计划还有二十五分钟就要回家的，但现在看来……